星艦在紫微星域的星雲帶中緩緩滑行，淡藍色的能量護罩將彌漫的星塵隔絕在外。葉靈兒站在觀測台前，指尖輕點冰鏡投影，水晶壁壘的三維模型在她面前緩緩旋轉——那是一個由億萬稜面組成的透明穹頂，懸浮在水晶文明母星的同步軌道上，稜面反射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
“壁壘的能量循環已經出現紊亂，”葉靈兒調出一組跳動的數據流，冰藍色的眼眸里映著密密麻麻的紅色警報，“根據探測，壁壘內側的空間正在坍縮，他們用自我封閉構建的‘安全區’，正在變成吞噬生機的囚籠。”
甦墨將眾生之劍橫放在膝頭，劍身倒映出水晶壁壘的虛影，那些黯淡的稜面上隱約流轉著與湮滅文明殘識同源的灰黑色紋路。他忽然想起齒輪文明機械洪流中那些被掠奪的光繭，眉頭不由得鎖緊︰“不是紊亂，是絕望在自我增殖。”
趙高剛結束與未失衡文明的通訊，走進主控室時還帶著一身星塵︰“水晶長老會拒絕任何形式的接觸，他們說我們這些‘平衡的信徒’都是永恆之界的幫凶。有意思的是，他們提到了‘光繭共鳴’——這詞兒不是你之前跟葉靈兒說的破解之法嗎？”
甦墨指尖在劍身上輕輕敲擊，忽然起身走向艦橋舷窗︰“去壁壘外圍的‘回聲帶’，那里是水晶文明最早的觀測站遺址。”他望著窗外掠過的星帶，聲音低沉下來，“他們不是在拒絕幫助，是在害怕。害怕一旦打開壁壘，那些被封存的絕望就會徹底失控。”
星艦抵達回聲帶時，水晶壁壘正泛起詭異的紫色光暈。無數半透明的水晶碎片從壁壘內側剝落，在虛空中組成扭曲的光帶，光帶里沉浮著模糊的人影——那是水晶文明成員的意識投影，他們的面容在痛苦與麻木間反復切換。
“這是‘鏡像囚籠’，”葉靈兒的冰鏡突然劇烈震顫，鏡面倒映出壁壘內側的景象︰水晶族人正將自己的意識剝離，注入壁壘的能量核心，“他們在用獻祭意識的方式加固壁壘，可這樣只會讓絕望殘識獲得更多載體。”
甦墨握緊眾生之劍，劍身上的平衡回紋忽然亮起︰“七情燈的青色燈盞，對應著‘恐懼’與‘勇氣’的平衡。葉靈兒，借你的冰鏡為幕，我要讓他們看看自己真正在害怕什麼。”
冰鏡驟然擴張，在水晶壁壘前鋪展開數萬丈寬的鏡面。甦墨將青色燈盞的光暈注入鏡面，鏡中原本模糊的意識投影突然變得清晰——那不是水晶族人的虛影，而是湮滅文明毀滅前的最後畫面︰極端的自我封閉讓整個文明的能量循環徹底停滯，光繭在絕望中一個個熄滅，最後連恆星都化作了死星。
“那不是我們！”壁壘內側傳來憤怒的嘶吼，紫色光暈驟然暴漲，無數水晶尖刺從壁壘射出，朝著星艦猛刺而來。趙高化作龍形擋在前方，金色龍鱗卻被尖刺上的灰黑色紋路腐蝕出細密的孔洞。
“他們把湮滅文明的記憶當成了自己的未來，”甦墨忽然想起在文明審判幻境中听到的指控，“自由火種聯盟說平衡是枷鎖，水晶文明說平衡是誘餌，本質上都是被絕望殘識篡改了認知。”他揮動眾生之劍，將平衡回紋打入冰鏡，“葉靈兒，引導光繭共鳴！”
葉靈兒立刻會意，冰鏡的鏡面開始高頻震顫，發出與新生文明光繭相同的波動頻率。那些被水晶尖刺裹挾的灰黑色紋路，在波動中漸漸顯露出原本的形態——那是無數細小的金色絲線，絲線的另一端，隱約連接著宇宙之外的某個光點。
“是永恆之界的能量絲線！”趙高猛地瞪大了眼楮，龍息中帶上了難以置信的顫抖，“他們在借絕望殘識操控這些文明，就像……就像在培養對抗平衡法則的武器！”
就在這時，水晶壁壘的某個稜面突然亮起柔和的白光。那里正是水晶文明最初的光繭誕生地，一個蒼老的意識投影從白光中浮現，他的身影在冰鏡的映照下，漸漸褪去了灰黑色紋路︰“原來……我們害怕的不是封閉的結局，是不敢相信自己能打破宿命。”
白光如潮水般蔓延開來，越來越多的水晶族人從鏡像囚籠中掙脫，他們的意識投影與冰鏡的光繭共鳴產生了奇妙的共振。那些金色絲線在共振中寸寸斷裂，水晶壁壘的紫色光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露出里面重新煥發生機的光繭群。
甦墨望著那些斷裂的金色絲線化作星塵消散，心中卻沒有半分輕松。眾生之劍的劍身上，灰黑色紋路雖然淡去，卻留下了更深的刻痕——就像在預示，這僅僅是宇宙與永恆之界真正踫撞的開始。
星艦駛離回聲帶時，葉靈兒的冰鏡突然捕捉到一段異常的能量信號。信號來自宇宙邊緣的“遺忘之海”，那是連上古文明都未曾涉足的禁忌區域，而信號的頻率，竟與黑袍人自爆時殘留的黑暗能量完全一致。
“看來有人比我們更著急，”甦墨將七情燈的七色光暈同時點亮，“自由火種聯盟和水晶文明只是前哨，真正的戰場，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
遠處的遺忘之海，翻滾的星雲突然裂開一道縫隙，縫隙深處，隱約可見一座由骸骨搭建的巨大祭壇，祭壇中央懸浮的黑色晶石，正源源不斷地吸收著來自各文明的絕望能量，晶石表面，漸漸浮現出永恆之界的徽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