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識海仿佛被塞進了燒紅的鐵砂。
那些金色符文每深入一分,就有滾燙的刺痛順著神魂脈絡炸開,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的意識體正被符文啃噬出蜂窩狀的缺口——這哪里是傳承,分明是要把他的靈魂熔鑄成系統的新零件。
“因果循環算法……”他咬著牙,破碎的意識里突然閃過去年在靈霄界破陣時的場景。
當時那座困住青霄門三代弟子的“萬象歸真陣”,看似玄奧的符文流轉,拆解後不過是個無限嵌套的遞歸程序。
此刻命運系統的運轉軌跡,竟與那陣圖的邏輯鏈如出一轍!
“原來你本質是代碼。”林墨的意識體突然震顫,被符文啃噬的痛感化作某種奇異的清明。
他想起自己總說“修真不過是更高維度的科學”,此刻這念頭像導火索般炸開——吞噬體質在識海深處甦醒,原本被符文壓制的金芒驟然暴漲,那些正啃噬他意識的金色紋路竟開始扭曲,像被磁鐵吸引般往他意識核心匯聚。
“你瘋了?!”幻影的聲音里終于有了裂痕,“這些是命運規則的具現,強行吞噬會讓你的神魂——”
“神魂?”林墨的意識體裹著金芒,將涌來的符文絞成碎片,“我大一寫程序時內存溢出過十七次,哪次不是重啟後跑得更順?”他的意識深處,被葉婉清塞進去的玉墜突然發燙,那是青鸞用命書刻下的契約條款在共鳴。
變量契約的銀線從玉墜里鑽出來,像活物般纏上那些被吞噬的符文碎片。
與此同時,三千里外的青霄門密室。
葉婉清攥著命書的手在發抖,羊皮紙表面浮起的信息流刺得她眼眶發紅——那是林墨用最後一絲意識傳來的碎片︰“因果算法,遞歸回溯,變量契約需要兼容……”
“啟動靈紋模擬器。”她轉身時帶翻了案上的茶盞,青瓷碎片在地上蹦跳,“青鸞,把變量契約的核心代碼調出來。”
命書化身的少女指尖點在虛空,半透明的光幕應聲展開。
葉婉清的指尖掐出殘影,每道法訣都帶著靈力灼焦的氣音︰“他說系統在改寫他的意識,那我們就改寫契約的協議層!把‘葉婉清有權選擇’的條款……”她的聲音突然哽住,想起昨日林墨還在抱怨她總往他實驗台塞靈草,“把這條款設成最高優先級。”
靈紋模擬器發出幽藍的光,數據流順著葉婉清的指尖注入虛空,穿過兩界屏障,直抵命運中樞。
林墨的識海里,銀線突然泛起幽藍的光。
被吞噬的符文碎片在銀線牽引下重組,他看見那些原本要將他意識格式化的金色紋路,此刻正被拆解成一行行流動的“代碼”——循環語句、條件判斷、異常處理,甚至還有他最熟悉的遞歸函數結構。
“原來冗余指令在這里。”他意識體中的金芒突然凝成劍尖,精準刺向某串重復了十七次的“吞噬確認”代碼,“你以為用無限循環鎖死我的意識?”被吞噬的符文能量順著金芒劍尖涌去,那些重復的代碼開始崩塌,“我偏要給你加個回溯條件。”
變量契約的銀線突然暴漲,將崩塌的代碼碎片串成新的結構。
林墨的意識里響起自己寫程序時常哼的小調,他笑了︰“當遞歸函數遇到回溯條件……”
命運中樞的光幕開始瘋狂閃爍。
幻影的身影被扭曲成無數碎片,他的豎目里終于溢出慌亂︰“你……你在讓系統自我糾錯!”
“答對了。”林墨的意識體裹著金芒銀線,在崩塌的光幕中逆流而上,“每個程序都有漏洞,你的漏洞就是——”他的意識體撞穿最後一層光幕,直接觸踫到命運之輪的核心齒輪,“你以為我會像前幾代執棋者那樣跪下來求傳承?”
齒輪咬合的轟鳴中,被他植入的遞歸回溯函數開始生效。
命運之輪的轉動速度越來越慢,齒輪間迸出刺目的火花——系統正在瘋狂掃描自己的代碼,試圖修正這個突然出現的“異常”。
“你竟敢篡改命運!”幻影的聲音帶著破碎的嘶啞。
“我從不信命。”林墨的意識體在火花中舒展,變量契約的銀線已經徹底融入系統核心,“我只信邏輯。”他的意識錨定在銀線最堅韌的那根上,那是葉婉清用本命精血刻下的“葉婉清有權選擇”,“現在,該我選擇了。”
命運中樞突然陷入死寂。
所有光幕熄滅,齒輪停止轉動,連幻影的碎片都消失不見。
林墨的意識體懸浮在黑暗中,心跳聲在識海里震耳欲聾——他成功了?
“有趣……”
陌生的聲音從黑暗最深處傳來,像古鐘在雲端震顫。
林墨猛然轉頭,只見遠處有幽光升起,一座刻滿符文的石碑緩緩浮出黑暗。
那些符文他從未見過,卻讓他的吞噬體質本能地泛起熱意——那是比當前命運系統更古老的力量。
石碑表面,一行金色大字緩緩浮現︰
第二代執棋者。
林墨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突然想起青鸞說過,命書里關于執棋者的記載在第二代之後就斷了。
而此刻,這座石碑正釋放著讓他神魂發顫的古老氣息,仿佛在訴說一個被遺忘的秘密。
意識深處的玉墜突然灼痛,那是葉婉清的靈力傳訊︰“林墨,你還好嗎?”
他望著逐漸清晰的石碑,輕聲笑了︰“我很好。”手指輕輕觸踫意識體表面的銀線,那是變量契約與系統核心的連接點,“不過……我們的麻煩,才剛開始。”
黑暗中,石碑上的符文突然泛起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