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掌心的符紙燙得驚人，金紋順著血管攀爬時，他甚至能听見皮膚下細微的 啪聲。
葉婉清的心跳聲透過衣襟傳來，一下比一下急促，像是要撞破胸腔。
\"這符紙在找什麼。\"他低啞著開口，喉結擦過葉婉清鎖骨，\"和我識海里那道...變量執棋者的印記在共鳴。\"
葉婉清的手指猛地收緊，後頸被她按出紅痕。
她低頭時，青玉簪的流甦掃過他額頭，帶著常年浸在靈氣里的清冽︰\"你確定？\"
\"像兩塊磁石隔著皮肉相吸。\"林墨轉動手掌，符紙在指縫間泛著柔光，\"之前清算黑水盟時，那印記只在緊要關頭動過一次。
現在...\"他頓了頓，喉間溢出輕喘——金紋突然竄到心髒位置，在肋骨下灼出一個滾燙的點，\"它在歡呼。\"
葉婉清猛地後退半步，眼尾泛紅。
她盯著符紙上流轉的金紋，像是要把那些紋路刻進骨髓︰\"三年前大長老渡雷劫時，我見過飛升者留下的符。\"她的聲音發顫，\"當時那符懸在劫雲里，雷火劈不碎，反被吸成了星子。
可這枚...\"她指尖輕輕踫了踫符紙邊緣，金紋立刻纏上她的指甲，\"它在認主。\"
\"認我？\"林墨挑眉，突然想起識海里那個穿月白道袍的身影。
霧氣里的面容始終模糊，可那句\"你終于來了\"卻像刻在魂魄上，\"或許和林無塵有關？\"
\"別亂猜。\"葉婉清啪地打掉他試圖觸踫符紙的手，\"青鸞。\"她側頭喚了一聲。
穿墨綠裙的少女不知何時立在陰影里，懷里抱著半卷泛著銀光的命書。
她指尖拂過殘卷，金紋立刻從紙頁里鑽出來，在半空拼出幾個古字︰\"終審引導符，掌命運者之鑰。\"她聲線如清泉擊石，\"上古記載說，唯有繼承"命運統御"之力者能御此符。\"
林墨瞳孔微縮。
他記得在靈霄界秘境里，青鸞消散前說過\"你的體質是變數\"，當時命書崩碎時濺到他識海的光粒，此刻正在符紙共鳴下微微發燙。
\"統御？\"葉婉清冷笑一聲，手指絞緊他的袖口，\"上回我們動了黑水盟的因果線，人家直接派了化神境的老東西來清場。
現在你要拿這符捅命運系統的馬蜂窩？\"
林墨忽然笑了，伸手把她絞成麻花的袖口慢慢撫平。
他的指腹擦過她腕間的青玉鐲——那是他用第一次煉丹賺的靈石買的，\"婉清，你記不記得在圖書館頂樓？\"
葉婉清一怔。
三個月前他們被詭修追得躲進舊圖書館，她抱著他在積灰的書架後發抖，他卻盯著天花板的霉斑說︰\"等我把這些因果線全理順了，就給你在頂樓種滿靈蘭。\"
\"現在那些霉斑還在。\"林墨指尖點了點她眉心，那里還留著他用符紙鎮壓詭氣時的淡紅印記，\"但我能看見更上面的東西了。\"他攤開手掌，符紙在掌心跳動如活物，\"這符是鑰匙，能打開鎖著所有答案的門。\"
葉婉清咬著唇不說話，眼尾的紅卻漫到眼眶。
她突然拽著他往密室走，發梢掃過他鼻尖時帶著股淡淡的藥香——那是她總在練丹後燻的安息香。
密室的水晶燈亮起時，牆上的因果穩定塔投影正閃著幽藍的光。
林墨坐在主位上，指尖在全息鍵盤上翻飛，代碼如星河般流淌︰\"預警系統昨晚捕捉到十七處異常靈氣波動，其中第三區的波動頻率...\"他突然頓住，屏幕上的數據流突然扭曲成一張蛛網，\"和命運母線的震顫頻率吻合。\"
\"邊緣節點。\"青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不知何時站在數據牆前，命書殘卷浮在身側，\"命運系統的漏洞，像被蟲蛀的繭。\"
葉婉清突然按住他的手背。
她的手比平時涼很多，掌心還帶著練劍時磨出的薄繭︰\"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林墨反手扣住她手腕，指腹重重壓在她脈搏上，\"上次在靈霄界的空間亂流里，你為了拽我回來被割了三道口子。
這次...\"他低頭吻了吻她指尖，\"我要確保能全身而退，再給你種靈蘭。\"
葉婉清的睫毛顫了顫，突然抽回手。
她轉身時青玉簪劃出冷光，聲音悶在喉嚨里︰\"要是半小時沒信號...\"
\"我手機會變成傳訊玉符。\"林墨晃了晃口袋里的老式諾基亞——這是他專門找的在靈霄界也能用的機型，\"你知道的，我向來算無遺策。\"
出密室時，青鸞突然遞來一方錦帕。
帕子上用金線繡著個\"安\"字，是她用命書殘片里的絲線繡的︰\"節點空間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她指腹點了點帕角的小鈴鐺，\"若有異變，鈴鐺會碎成星子。\"
林墨把錦帕塞進內袋時，葉婉清的目光像根線，牢牢拴在他後頸。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看見她抱著胳膊站在數據牆前，發梢被藍光染成幽色，突然覺得這場景像極了三年前——那時她也是這樣站在教室後門，看著他被詭修追得撞翻講台。
第三區的老倉庫外飄著薄霧。
林墨站在銹跡斑斑的卷閘門前，能听見門內傳來蜂鳴般的靈氣震顫。
他摸出符紙，金紋突然暴漲三寸，在半空畫出個旋轉的漩渦。
跨進漩渦的瞬間，他聞到了鐵銹味。
眼前的空間像被揉皺的紙。
無數銀線從四面八方竄來，在他視網膜上織成蛛網，每根線上都串著模糊的人影︰有穿西裝的男人在按按鈕，有扎馬尾的少女舉著劍，還有個白發老人對著虛空冷笑——那是黑水盟的大長老，三個月前被他用吞噬體質吸干了修為。
\"原來這些因果線，都連在這里。\"林墨喃喃自語。
他的聲音撞在銀線上，震得幾根線突然斷裂，斷裂處濺出金色的光粒，\"等等...\"
他瞳孔驟縮。
所有銀線的盡頭，都指向中央懸浮的破碎玉簡。
那玉簡上的裂痕像極了他識海里那道封印，而刻在表面的紋路——他伸手摸向自己後頸，那里有塊淡青的胎記，此刻正隨著心跳發燙。
和林無塵的本命印記，一模一樣。
林墨屏住呼吸。
他能感覺到符紙在掌心燃燒，金紋順著手臂爬滿全身，連眼底都泛起金光。
當指尖觸到玉簡的瞬間，所有銀線突然靜止。
\"歡迎來到命運之外...\"
聲音像從四面八方涌來，熟悉得讓他血液凝固——正是前幾日識海里那個穿月白道袍的身影。
\"真正的游戲，才剛剛開始。\"
空間突然扭曲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林墨看見自己的倒影在漩渦壁上碎裂，看見葉婉清在密室里抓起傳訊玉符，看見青鸞的錦帕上，小鈴鐺正在緩緩裂開。
意識被抽離前的最後一秒，他听見符紙在耳邊低語︰\"去見你自己。\"
然後，便是一片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