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指尖還殘留著命司神識被吞噬時的刺痛,葉婉清心口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像根定海神針。
可就在他剛要松口氣時,後頸突然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那是修者對危險最本能的預警。
“婉清。”他低喚一聲,抬頭時瞳孔驟縮。
原本泛著七彩流光的命運母線,此刻正被一道道金色鎖鏈纏繞。
那些鎖鏈細若游絲,卻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每纏上一道,母線里流動的未來影像便淡去幾分︰山村丫頭手中的古玉靈光暗了,金丹修士弟子眼角的法訣影子碎成星屑。
“這是……”葉婉清的指尖按在他腕間脈門,靈力如溫溪注入,“你的變量路徑在被壓縮?”
青鸞的命書“唰”地展開,血痕未干的書頁瘋狂翻動,帶起的風掀起林墨額前濕發︰“天律封印!”她的聲音比往常急促三分,玉質書脊上浮現出古老篆文,“只有仙界判定重大叛逆時才會啟動的封鎖,凍結所有未定變量,強制命運回歸既定軌道。”
林墨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袖口的青霄門紋。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金色鎖鏈正順著命運母線攀爬,所過之處,原本被他拓寬的變量通道像被捏扁的水管,“既定軌道”——多好听的說法,不過是把所有人的命,重新鎖進上界畫好的格子里罷了。
“需要多久完全封鎖?”他問得冷靜,掌心卻已沁出薄汗。
青鸞的書頁突然爆出一道血珠,在虛空中凝成“七七四十九息”的字樣︰“現在還剩四十三息。”
葉婉清的手指在他手背輕輕一按,林墨抬頭,正撞進她眼底翻涌的暗潮。
她向來清冷的眉峰此刻緊蹙,卻在與他目光相接時軟了軟︰“我護你心神。”說著便屈指一點他眉心,一縷冰魄靈力裹住他識海,像給沸騰的油鍋蓋了層琉璃罩。
林墨深吸口氣,神識如觸須般探向那些金色鎖鏈。
鎖鏈表面流轉著細碎的法則符文,他剛要觸踫,便被一股巨力反彈——是高階因果干涉,通過“命律共鳴”傳播,就像往平靜的湖面扔石子,漣漪所及之處,所有變量都得跟著石子的軌跡走。
“共鳴節點。”他突然低笑,指尖抵住太陽穴,“要破因果干涉,就得在漣漪擴散前,往湖里扔更多石子。”
葉婉清的靈力在識海深處泛起漣漪︰“你是說……”
“命運觀測者印記。”林墨抬手,腕間浮現出淡銀色紋路,那是他在靈霄界秘境中獲得的能力,“之前用它標記過三處命律共鳴最強烈的節點。”他說著閉起眼,吞噬之力從丹田翻涌而出,順著神識觸須纏上最近的金色鎖鏈——那些鎖鏈本是用來封鎖變量的能量,此刻卻像被磁鐵吸引的鐵屑,順著吞噬之力鑽進他體內,灼燒感從經脈直竄天靈蓋。
“林墨!”葉婉清的指尖掐進他掌心,靈力瞬間暴涌,替他穩住即將暴走的能量。
“沒事。”林墨的額角滲出血珠,卻笑得更開,“這些能量……能當干擾符文。”他猛地睜眼,眼中流轉著數據流般的銀芒,“婉清,借我變量印璽。”
葉婉清二話不說解下腰間玉牌。
那是青霄門傳承的變量印璽,此刻在林墨手中泛起幽藍光芒。
他凌空畫符,每一筆都帶著吞噬之力轉化的金色流光,符陣邊緣卻用印璽的幽藍掩蓋——這是“偽命律符陣”,表面走的是上界規定的“正常路徑”,實則在符陣紋路里藏了條暗渠,專門輸送真實的變量流向。
“第一處節點完成。”林墨的聲音帶著喘息,“第二處……”
“十七息。”青鸞的書頁幾乎要燒起來,血字變得模糊,“鎖鏈增速了。”
葉婉清突然攬住他後腰,將自身靈力毫無保留地渡過去︰“我撐得住,你繼續。”她的聲音輕得像嘆息,林墨卻听見她心跳如擂鼓——和他的心跳,快得要重疊成一個音。
吞噬之力再次涌出,這一次林墨沒有硬抗灼燒,反而主動引著能量在體內游走,將其淬煉成更精純的干擾符文。
第二處符陣完成時,他感覺有什麼東西“ ”地裂開,是原本被壓縮的變量路徑,正在符陣暗渠的支撐下重新擴張。
“第三處……”他的聲音有些發顫,變量印璽在掌心燙得驚人,“需要……”
“九息。”青鸞的命書突然閉合,書頁上的血痕滲進虛空,“來不及了!”
林墨的瞳孔驟縮。
第三處節點在命運母線最核心的位置,那里鎖鏈最密集,符陣需要的符文也最復雜。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開,痛意讓神識更清晰——反正都要賭,不如賭大點。
他猛地將變量印璽按在胸口,吞噬之力如火山噴發,不僅吸收鎖鏈能量,連自身部分修為都被抽離,轉化成更凌厲的干擾符文。
符筆所過之處,虛空發出刺耳的尖嘯,那是上界法則在抗議。
“成了!”葉婉清突然低喝。
林墨抬頭,第三處符陣的最後一筆剛好落下。
金色鎖鏈纏上母線的速度明顯放緩,被符陣暗渠護住的變量路徑重新流轉起七彩流光——山村丫頭的古玉重新泛起靈光,金丹修士的弟子眼中重新映出法訣影子。
可就在他要松口氣時,虛空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林墨猛地轉頭,只見原本閉合的金縫再次裂開,這一次不是命司的身影,而是一只由純粹法則凝聚的巨眼。
那眼楮沒有瞳孔,只有流轉的星圖與鎖鏈,每一道紋路都刻著“秩序”二字。
“異端……你已被記錄。”
聲音像冰錐刺進識海,林墨踉蹌後退,葉婉清立刻扶住他。
兩人抬頭時,那只法則之眼正緩緩轉動,眼瞳深處滲出無數細如發絲的規則光束,雖然此刻還未落下,卻已讓整個變量之域的空氣都變得粘稠。
命運母線突然劇烈震顫,被符陣護住的變量路徑再次扭曲。
林墨望著那只緩緩睜開的法則之眼,喉間泛起腥甜——他知道,這一次的麻煩,比命司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