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過妖市斑駁的飛檐，在青石板上投下細碎的銀斑。
林墨跟著葉婉清剛轉過街角，後頸突然泛起涼意——那是化神境修士特有的壓迫感，像無形的絲線纏上脊椎。
"林小友。"青面老祖的聲音從身後飄來，帶著點砂紙摩擦的粗糲。
林墨腳步微頓，轉身時已經堆出三分困惑兩分無辜的表情。
他能感覺到懷里的羅盤殘片在發燙，隔著布料灼燒皮膚，像在提醒什麼。
葉婉清的指尖輕輕掐他後腰，是同門特有的警示暗號︰別硬抗。
青面老祖站在陰影里，青鱗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眉心一點暗紅紋路若隱若現。
林墨的"破妄"能力自動運轉，卻只看到一片混沌，像被濃霧籠罩的深淵——這是化神境強者特有的境界遮掩。
"那羅盤殘片。"老祖伸出骨節粗大的手，"交出來。"
林墨喉結動了動。
他能听見自己心跳如擂鼓，卻在瞬間理清利弊︰妖市仲裁者的命令若公然違抗，青面老祖只需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可殘片里藏著傳承記憶里"鎮界法寶"的線索，還有幻境中那道持羅盤的身影......
"前輩，這東西我也是偶然所得。"他裝出猶豫的模樣，右手緩緩探入懷中。
指尖觸到殘片的剎那，掌心的符紋突然發燙——那是他今早用代碼邏輯改良的"轉移符 "，將實物氣息與普通玉簡置換的小把戲。
葉婉清的目光掃過他微顫的手腕，突然意識到什麼，睫毛猛地一跳。
當林墨攤開手掌時，殘片已變成塊灰撲撲的玉簡，表面浮著幾縷凡氣。
青面老祖的瞳孔縮了縮，指尖掠過玉簡時，林墨後背滲出冷汗——他賭的是化神境修士不會輕易動用靈識查探小輩的東西，畢竟"降維審視"對高階修士來說也是種折辱。
"拿去吧。"林墨垂下眼睫，聲音帶點發顫的順從。
青面老祖捏著玉簡的手頓了頓，突然抬頭看向街角陰影。
林墨順著目光望去，正撞見黑牙縮在牆根的身影——那半妖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染著黑漬的尖牙，右手食指緩緩在頸間一劃。
"轟！"
變故來得比林墨預想的更快。
黑牙喉間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掌心騰起團黑霧，從中爬出只半透明的影子，五官與林墨有七分相似，指甲鋒利如刀，直取他心口。
"影傀！"葉婉清的劍剛出鞘一半，卻被青面老祖的威壓按回劍鞘。
林墨的瞳孔驟縮成細線。
他曾在傳承記憶里見過這種蠱物——以目標精血為引，專破護體靈氣，連金丹修士都可能著道。
可下一秒，他突然笑了，舌尖抵著後槽牙發出輕響︰"虛。"
影傀的指甲穿透他胸口的瞬間，林墨的身體像水面般泛起漣漪，整個人變得半透明。
影傀撲了個空，撞在身後的青石板上，發出瓷器碎裂的脆響。
林墨反手甩出張黃符，符紙在掌心燃燒成金芒，直刺影傀眉心——那是他用靈識震蕩原理改良的"識海刺"。
"嗷——！"黑牙的慘叫比影傀碎裂聲更尖。
半妖捂著腦袋踉蹌後退，鼻血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林墨這才發現，影傀的核心竟與黑牙識海相連，他這一擊直接震碎了半妖三成功底。
"好手段。"
清冷的女聲從身側傳來。
林墨轉頭，正撞見白璃不知何時站在五步外，月白裙角沾著點血漬，腕間的青銅鎖泛著幽光。
她的眼楮像兩潭深水，倒映著林墨懷里的青玉︰"你體內的青玉，可是來自"歸墟"？"
歸墟！
這兩個字像驚雷劈在林墨識海。
他想起傳承里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黑色的漩渦吞噬星辰，持羅盤的戰甲強者站在漩渦邊緣，眉心的紋路與青玉上的完全重合。
喉間泛起鐵銹味，他張了張嘴，卻听見頭頂傳來破空聲。
青面老祖的手掌覆蓋下來，連月光都被遮住。
林墨能感覺到四周靈氣被抽干，空間像被無形的手揉成紙團，連葉婉清的劍鳴都變得模糊。
"吞噬。"他咬著牙低喝，青玉突然爆發出灼熱的光。
那些被抽干的靈氣像逆流的河，瘋狂涌進他體內。
練氣九層的瓶頸在瞬間松動，築基期的門檻在眼前若隱若現——這是吞噬體質的本能，在絕境中掠奪一切可吸收的能量。
"林墨！"
葉婉清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焦急。
林墨抬頭，正看見她的本命飛劍"霜月寒光"撕裂空間，劍身上的冰紋蔓延成藍色光網，硬是在青面老祖的封鎖中撕開道縫隙。
"抓住我！"葉婉清的指尖滲出鮮血，在劍身上畫出血契，"再晚半息，這劍就要反噬了！"
林墨拽住她的手腕時，能摸到她脈搏跳得極快。
兩人被劍光裹著沖上天際，妖市的飛檐在腳下迅速縮小成黑點。
林墨回頭，正看見青面老祖站在屋頂，眉心的紅紋亮得刺眼，卻沒有追擊——或許在他看來，兩個築基期的小修士翻不起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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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早來一步，我就不用硬突破了。"林墨擦著嘴角的血，語氣里倒沒多少抱怨。
他能感覺到體內靈氣翻涌，築基期的境界正在穩固，這倒是意外之喜。
葉婉清的耳尖泛紅，反手掐他胳膊︰"你要是听我的，在客棧老實待著，能惹出這麼大的麻煩？"話雖這麼說，她的手卻悄悄覆上他後背，將自身靈氣渡過去幫他梳理經脈。
兩人落在城外的桃林里時，月亮已經偏西。
林墨摸出懷里的羅盤殘片——之前的偽裝符 果然失效了，殘片又變回暗紅鎖鏈的模樣，背面還多了行小字，在月光下泛著金芒︰"唯有吞噬者，可啟命輪。"
"歸墟未滅，命運未終。"
白璃的聲音像片羽毛飄進桃林。
林墨轉頭，只看見她的背影消失在晨霧里，腕間的青銅鎖發出清脆的輕響。
他握緊殘片，能感覺到青玉在體內發燙，傳承記憶里的畫面突然清晰起來︰持羅盤的強者指著歸墟方向，說"該回家了"。
"得去歸墟遺跡。"林墨低聲道。
葉婉清正在檢查他的傷勢，聞言抬頭︰"你說什麼？"
"沒什麼。"林墨扯出個笑，"就是突然覺得......青霄門的後山，該換個大點的煉丹爐了。"
葉婉清的眉峰剛皺起，就听見遠處傳來破空聲——是青霄門特有的傳訊飛鶴，爪間系著染血的信箋。
林墨的笑容慢慢收起來，將殘片重新收好︰"走，回門里再說。"
兩人躍上飛鶴時，晨霧正漫過桃林。
林墨望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摸了摸心口的青玉。
他知道，這趟妖市之行遠未結束——歸墟、吞噬者、命輪......所有的線索都在指向某個更大的局，而他，已經站在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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