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風裹著露水鑽進林墨的衣領，他縮了縮脖子，望著橋碑上"望仙橋"三個斑駁字跡，橡膠鞋底在青石板上碾出細微的水聲。
甦小柔跟在他身後，背包帶勒得肩膀發紅，卻還舉著手機拍個不停，鏡頭晃過橋欄雲紋里凝結的水珠︰"墨哥你看，這紋路和《營造法式》里宋代橋梁的雕刻手法一模一樣！"
林墨沒接話，右手無意識摩挲著口袋里的靈壓計。
這東西他昨晚又改良了三版，外殼包了層防磁銅箔，現在貼在掌心微微發燙——和橋中央那團若有若無的靈氣波動同頻。
他蹲下身，指尖輕觸橋面縫隙里的刻痕，涼意順著指節爬上來︰"這不是普通石紋。"
"啊？"甦小柔湊過來，手機閃光燈" 嚓"亮起，照亮那些原本模糊的刻痕。
在白光下，橋板上的紋路突然泛起幽藍，像被激活的電路︰"是...是符紋！"她倒抽冷氣，手機差點摔進橋底的河溝。
林墨沒應聲，從背包里取出終端機。
屏幕亮起的瞬間，淡藍色光軌在橋面投射出復雜的公式，和符紋重疊的地方迸出細碎的光點。
他盯著數據跳動的界面，喉結動了動——靈能濃度顯示978單位，是學校實驗室的十七倍。"跨界節點。"他低聲自語，手指在終端上快速敲擊，"靈氣潮汐期的能量匯聚點，可能連接..."
"可能連接靈霄界？"
清冷的女聲從身後炸開。
林墨猛地回頭，只見五步外的橋欄邊站著道素白衣影，月光穿過她發間的青玉簪子，在地面投下菱形光斑。
葉婉清抱臂望著他，玄色廣袖被夜風吹得翻卷，腕間銀鈴輕響︰"帶個凡人來這種地方，林同學很有膽魄。"
甦小柔的手機"啪嗒"掉在地上。
她盯著葉婉清發頂那支流轉著星輝的玉簪，又看看林墨，突然彎腰撿起手機狂按快門︰"姐姐！
能轉個身嗎？
這角度拍簪子超清楚的！"
葉婉清的眉峰挑了挑，目光掃過甦小柔胸前明晃晃的校牌，又落在林墨腳邊的設備箱上︰"你倒是會準備。"她指尖掐訣，腰間玉佩突然發出清鳴，"但有些事，不是靠這些鐵盒子能解決的。"
林墨彎腰把甦小柔的手機塞進她手里，抬頭時眼底帶笑︰"葉師姐，我高中參加信息奧賽時，老師說過"數據不會撒謊"。"他晃了晃終端屏幕，"您看這靈壓曲線——"
話音未落，葉婉清的玉佩突然迸出刺目白光。
林墨下意識抬手遮眼，再睜眼時，橋中央已升起一道淡藍色光幕，像被揉碎的星空。
光幕另一側影影綽綽，能看見層疊的青山和飛瀑，還有棵兩人合抱的古松，松針上凝著比月光更亮的光。
"通道開了。"葉婉清甩袖指向光幕，"進去，或者現在回頭。"她的目光掃過甦小柔，"但她不能進。"
甦小柔剛要開口，林墨已按住她肩膀︰"小柔，在橋邊等我。"他從背包里摸出個銀色手環套在她腕上，"這是靈能屏蔽器，靈氣波動超過閾值會報警。"轉頭對葉婉清挑眉，"我需要確認通道穩定性。"
葉婉清冷笑︰"修士開的通道，還輪不到..."
"您看。"林墨把終端轉向她，屏幕上跳動的曲線突然出現鋸齒狀波動，"這不是自然波動。"他快速敲擊鍵盤，"干擾頻率...32.7兆赫？
和我上次破解的三才陣基本吻合。"
葉婉清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盯著終端上不斷展開的公式，忽然伸手按住林墨手腕︰"你...在解析靈識屏障？"
"被您說中了。"林墨的指尖在屏幕上劃出數據流，"有人用靈識設了過濾層，只放築基期以上修士通過。"他調出靈能模擬器，"但用低階修士的靈識特征偽造..."
"叮——"終端發出輕鳴，光幕上的波動突然平順。
葉婉清松開手，袖中指尖微顫——她分明感應到，剛才那團數據流里，竟藏著青霄門內門弟子的靈紋特征。
"可以了。"林墨把終端塞進懷里，轉身看向甦小柔。
這丫頭正蹲在橋邊，用手機拍光幕里的山影，發梢沾著的露水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他喉嚨發緊，想起昨晚在宿舍調試設備時，這丫頭給他送的姜茶——杯底還沉著沒化開的紅糖塊。
"墨哥！"甦小柔抬頭，眼楮亮得像橋對面的星子，"拍了三百張素材！
等你回來發論文，我當第二作者！"
林墨笑了笑，轉身走向光幕。
葉婉清已經站在光幕前，廣袖被光幕里的風吹得獵獵作響。
她側頭看他︰"後悔還來得及。"
"不後悔。"林墨望著光幕里若隱若現的古松，青玉在口袋里發燙，"但我有個問題。"
"說。"
"您剛才...為什麼沒阻止我破解屏障？"
葉婉清沒說話，轉身邁入光幕。
林墨跟著跨進去的瞬間，听見她極輕的一聲︰"青霄門...需要能看懂數據的修士。"
涼意裹著松針香撲面而來。
林墨眯眼望去，前方是條青石小徑，兩側古木參天，遠處雲霧繚繞間，能看見飛檐上掛著的青銅鈴。
他回頭想和葉婉清說話，卻發現身後的光幕已經消失，只剩一片被月光浸透的夜空。
"走。"葉婉清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掌門在等你。"
林墨摸了摸口袋里的終端，又摸了摸發燙的青玉。
山風卷起他的衣角，他望著小徑深處浮動的霧氣，忽然听見不遠處傳來清越的鳥鳴——和都市里的麻雀叫聲，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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