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上海灘︰我以商道破危局

第352章 偽印驚魂,真言破局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楓楓瘋瘋語 本章︰第352章 偽印驚魂,真言破局

    甦若雪的指尖懸在蠟印上方,陽光穿窗的角度恰好將信紙映得半透。

    她突然想起顧承硯上個月從甦州帶回的透光板——那是塊磨得極薄的羊脂玉,專用來驗看契約暗紋。

    轉身從櫃中取出玉板時,袖扣上的銀漿蹭在木櫃邊緣,那是前日用徐志清送來的熔渣摻銀打造的,此刻在晨光里泛著暗啞的光。

    她將信封平鋪在玉板上,果然,蠟印里浮起細如牛毛的晶亮顆粒,像撒了把碎星子嵌在蜜色蠟質中。

    \"石英砂。\"她的聲音輕得像落在宣紙上的墨點,\"日租界松本印坊的防偽材料,去年巡捕房查抄過他們的密件,我在卷宗里見過。\"

    身後傳來棉布摩擦的聲響,顧承硯不知何時立在賬房門口,月白長衫下擺還沾著晨間露氣。

    他俯身時,松煙墨的香氣混著蠟質的甜腥鑽進鼻腔︰\"冷蠟。\"

    甦若雪抬頭,正撞進他沉如深潭的眼。

    顧家的\"松江冷蠟\"取臘月里澱山湖底的淤泥,摻松脂熬制七七四十九天,冷卻後呈半透明蜜色,遇熱即融卻不留焦痕——這是顧老太爺當年為防密信被劫,花十年琢磨出的獨門手藝。

    除了顧家密室那口樟木匣,只有甦府藏書閣的暗格里存著半塊,那是甦父與顧父結義時互贈的信物。

    \"能同時仿出印紋和蠟質的,要麼是在我書房守了十年的老僕,要麼...\"顧承硯的指節抵著案幾,骨節泛白,\"要麼對方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埋了根線,深到能觸到密室的土。\"

    話音未落,賬房木門被叩響三聲。

    青鳥掀簾進來,軍靴沾著晨露,懷里抱著個藍布包裹︰\"查了近半月接觸過私印的人。\"他將包裹打開,露出半本舊賬冊,\"只有王伯,前天替您清理印泥盒時,在書房多待了一刻鐘。\"

    顧承硯的目光掃過賬冊上的批注——那是王伯的筆跡,工整得像刻出來的小楷。

    可他突然想起前日在走廊遇見王伯時,老人眼角的笑紋里沾著喜氣︰\"犬子得了東紡的獎學金,下月就要去東京學機械了。\"

    \"東紡。\"甦若雪輕聲重復,指尖撫過賬冊邊緣的磨損處。

    王伯是甦父當年從揚州帶回來的賬房,跟著甦家吃了三年糠咽菜都沒走,如今卻為了兒子的\"獎學金\"?

    顧承硯突然笑了,笑得眼尾微挑,倒像是識破了孩童藏在背後的糖︰\"若雪,去前堂說,我要換印。\"

    \"換印?\"甦若雪一怔。

    \"舊印是陰文硯台紋,新印就刻陽文。\"他從袖中取出塊新雕的青田石,在燭火下轉動,\"明天讓阿福把告示貼在綢莊門口,就說所有合同、圖紙必須雙印齊蓋才作數。\"

    甦若雪望著他指尖的新印,忽然明白過來——陽文陰文本就互為表里,若對方只仿了舊印,新印便是道鐵閘;可若對方連新印也能仿...她抬眼時,正見顧承硯將那方青田石遞到她面前︰\"真印你收著,我用這個。\"

    燭火在新印上投下扭曲的影。

    甦若雪這才發現,所謂\"新印\"的紋路竟與陽文硯台紋左右顛倒,像照了鏡子似的。

    \"鏡像倒印。\"顧承硯的指腹摩挲著印面,\"能仿出陰文的,未必看得出左右顛倒;能看出顛倒的...\"他抬眼望向窗外漸起的暮色,\"那便是該收網的時候了。\"

    第二日,顧家綢莊門口的告示被人擠得水泄不通。\"雙印並行\"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不到晌午就飛進了四馬路的茶棚、十六鋪的碼頭,連法租界的咖啡館里都在傳︰顧少東家要立規矩了。

    當夜,顧承硯在書房翻出箱底的老賬冊,燭火映得他眉目分明。

    窗外更夫的梆子聲剛響過三更,案頭的信鴿突然撲稜著翅膀,腳環上系著塊小銅片——是青鳥的暗號。

    他解開銅片上的密信,字跡潦草得像被風刮過︰\"東紡倉庫今夜有異動,疑似搬運刻版工具。\"

    顧承硯將信投入炭盆,火星子舔著紙角,映得他眼底寒光一閃。

    三日後的晨霧里,甦若雪抱著賬本推開賬房門,正見顧承硯站在窗下,手中捏著份泛著油光的紙。

    \"東紡送來的。\"他將紙遞過去,墨跡未干的\"顧承硯\"三個字張牙舞爪地爬在紙上,落款處的雙印——舊陰文、新陽文——紅得刺眼。

    甦若雪的指尖在\"技術轉讓協議\"幾個字上頓住,抬頭時正與顧承硯對視。

    他眼里有火在燒,卻笑得像春寒未褪時的第一枝梅︰\"來得正好。\"甦若雪的指尖剛觸到蠟印,陽光穿窗的角度忽然偏移,那片淡影順著信紙邊緣滑向“技術轉讓協議”幾個字,像根無形的針挑破了層窗戶紙。

    她垂眸盯著那抹紅得刺目的舊陰文印,喉間突然泛起苦杏仁味——這是她每次識破偽造文書時的生理反應,比理智更早拉響警報。

    “若雪。”顧承硯的聲音像浸了溫水的絲弦,將她從緊繃的情緒里輕輕拽出來。

    他不知何時繞到她身側,指節虛虛覆在她手背上方,沒有真的觸踫,卻讓她莫名安定,“你看這印泥的暈染。”

    甦若雪順著他的指引眯起眼。

    顧家私印用的是甦府秘方調的朱砂,摻了甦州桃花塢的熟艾絨,蓋在宣紙上會有極細的絨毛狀滲染,像春雪落在青瓦上的痕跡。

    可眼前這方印,紅得太過勻淨,邊緣鋒利得像用刻刀削出來的——就像……就像前日她在巡捕房卷宗里見過的,松本印坊用鋼模壓出來的偽鈔印。

    “東紡這是要把水攪渾。”顧承硯突然笑了,眉梢揚起的弧度像在看一場精心編排的戲,“他們知道雙印並行的規矩,卻篤定我們不敢當眾撕破臉。畢竟技術轉讓協議里寫著‘共享繅絲專利’,真要否認,難免被質疑‘顧氏技術見不得光’。”

    甦若雪的手指在信紙上輕輕一叩︰“但他們漏算了,顧家的真印,連我都蓋不出兩枚完全一樣的。”

    顧承硯的瞳孔微微收縮,這是他听到關鍵思路時的習慣性反應。

    他伸手從她鬢邊取下一枚銀簪,簪頭是顧家祖傳的纏枝蓮紋,在信紙上劃出三道極淺的痕跡︰“今晚亥時,商會緊急會議。你帶真印去,當眾在宣紙上連蓋三印——”他的銀簪停在第三道痕跡末端,“要故意錯半分。”

    甦若雪瞬間明白過來。

    手工蓋印全憑腕力,每一枚都會因著力道、角度不同產生細微錯位,三枚疊在一起便會形成水波紋似的天然痕跡。

    而鋼模壓鑄的印,每一枚都像從同一個模子里倒出來的,邊緣齊整得可怕。

    “青鳥。”顧承硯突然提高聲音,窗外立即傳來軍靴碾過青石板的脆響。

    穿墨綠短打的青年掀簾而入,腰間的勃朗寧槍套蹭著門框發出輕響,“徐志清那邊的名單,準備好。”

    青鳥點頭,喉結動了動,最終只說了句︰“連夜謄抄三份,英文的也譯好了。”

    三日後的商會大廳,檀香混著油墨味在雕花木梁下盤旋。

    甦若雪抱著檀木印盒走進來,十二家民族企業的當家人正擠在長桌前,東紡代表山本一郎翹著腿坐在主位,西裝袖口露出的櫻花刺青在暖爐下泛著油光。

    “顧少奶奶這是來認親的?”山本操著帶大阪腔的官話,手指敲了敲桌上的協議,“顧氏既然要與東紡合作,何必藏著掖著?”

    甦若雪將印盒“啪”地拍在桌上,盒蓋震得彈開半寸,露出裹著紅綢的真印。

    她抽出宣紙鋪展,蘸了印泥的手懸在半空頓了頓,腕子微顫著按下——第一枚印偏左半分,第二枚偏上三分,第三枚又向右錯了絲許。

    三枚朱砂印疊在一起,果然在宣紙上漾開細密的波紋,像春風吹皺了鏡湖。

    “這是顧家真印的痕跡。”她又取出東紡的協議,從袖中摸出塊羊脂玉透光板覆上去,“諸位請看。”

    陽光透過玉板,協議上的印紋在白牆上投出清晰的影子。

    本該參差不齊的印邊像用尺子量過似的筆直,連朱砂里的艾絨縴維都排列得規規矩矩,活脫脫是鋼模壓出來的死物。

    “好個‘顧氏暗中合作’!”榮豐紗廠的陳老板拍案而起,“老子當年在漢陽鐵廠見過德國人的鋼模,就這德行!”

    滿座嘩然。

    英美商會的代表舉著單片眼鏡在透光板前照了又照,用英語嘀咕著“手工真實性”。

    山本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手指死死摳住椅把,指節泛白得像要裂開。

    “還有更妙的。”青鳥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他抱著個牛皮紙檔案袋大步上前,抽出一疊照片拍在桌上——照片里,東紡印坊的工人正圍著台黑  的機器,機身上還沾著朱砂印泥。

    “前日夜半,東紡倉庫運進這套刻版模具。”他又抖出張紙,“這是印坊主管松本次郎的領款單,專門給‘顧氏新印刻模’的打賞。”

    “放屁,這是中傷!”本就坐不住的山本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可他的聲音被此起彼伏的“退約”“停單”的嚷嚷聲淹沒了——英美商會的代表已經在和秘書低語,手指快速翻著賬本。

    當夜,暴雨砸在東紡印坊的鐵皮屋頂上。

    被捆在柱子上的松本次郎听見門外傳來皮靴聲,喉結動了動︰“社長……我是按您的要求……”

    “八嘎!”山本的軍刀鞘重重砸在他臉上,“你連顧氏的破印都仿不好,留你何用?”

    槍聲混著雷聲炸響時,顧承硯正站在顧家密室里。

    他將真印浸入溫好的蜂蠟,看著蜜色蠟質緩緩包裹住青田石的紋路,嘴里念著︰“印可被仿,可這蠟里摻了甦府的沉香,摻了顧家十年的冷清,摻了澱山湖底的泥——”他突然頓住,懷里的羊皮紙突然發燙,“溫感密書!”

    快速撕開裹在外面的油布,果然,被蜂蠟封住的字跡正在融化。

    當最後一點蠟流成細珠,紙上顯出新的墨跡︰“絲已連,針在手。”

    “絲是各行業的脈絡,”顧承硯的指尖撫過這行字,眼底有星火在燒,“針……是我們要立的規矩。”他轉身抽出鎖在牆里的新賬本,提筆寫下“硯盟章程”五個字,墨跡未干便落下備注︰“凡持雙印、解錯軌、識逆紋者,皆為同道。”

    雨一直下到後半夜才停。

    顧承硯合賬本時,窗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青子渾身濕透地撞開密室門,雨水順著帽檐滴在青磚上︰“少、少東家!黃、黃浦江海關急報,有艘意大利的貨輪申請入港,申報是‘古籍修復材料’。”

    “隨船清單。”顧承硯的聲音突然低了,像浸在寒潭里的舊玉。

    青子從懷里摸出張被雨水泡皺的紙,清單的末頁,半枚硯台紋正從水痕里浮出來——是鏡像的,和顧承硯那日給甦若雪的新印一模一樣。

    晨霧未散時,顧家的報時銅鐘剛敲過五下。

    顧承硯捏著那張被水暈染的清單站在碼頭上,江風卷著濕氣,將他月白長衫的下擺吹得獵獵作響。

    遠處,那艘掛著意大利旗的貨輪正緩緩靠岸,甲板上有個高鼻深目的男人沖他舉了舉帽子,帽檐下露出半張泛黃的舊照片——照片里,兩個小像正背靠背站著,一個是未留胡子的顧老太爺,另一個……

    “是甦老太爺。”

    背後的聲音讓顧承硯猛地轉身。

    甦若雪不知何時到了他身後,手里捧著個銅制的羅盤,羅盤中心的指針正指向貨輪的方向。

    她的發梢還在滴水,顯然是從另條路徑直接趕過來的。

    “這船,”她的指尖撫過清單上的硯台紋,“是甦府三十年前埋下的線。”

    江霧漫上來,將兩人的身影漸漸籠成模糊的剪影。

    碼頭上,貨輪的汽笛聲與海關的哨子聲交織成網,而在顧家密室里,新寫的“硯盟章程”正攤開在檀木案上,墨跡在晨露中泛著濕潤的紅,像一團待燃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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