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信被一摞價格標簽埋到胸口，左胳膊夾著的《聚散有時三百例》正和某商販的囤貨清單纏成死結，掙扎時從書里掉出的 “體面告別指南” 混著超市促銷海報飄出來︰“這地方的供需熵都快成精了 —— 你看那賣白菜的，上午還論顆賣，現在直接按噸甩；隔壁豬肉攤更絕，標價簽上的小數點每小時往前提一位！”
話音未落，菜市場中央那台 “收銀機” 與 “庫存表” 的融合裝置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聚散拉扯帶殘留的能量裹著進貨單和滯銷報表，在空中擰成道 “價格扭曲帶”︰左邊飄著飆到天際的漲價箭頭，右邊懸著跌穿地板的降價曲線，帶起的氣流把聚散架起的聚散有時橋吹得像條被狂風吹翻的價目表。
“快把那台老式算盤拖過來！” 愛恨的青銅愛恨秤突然卡殼，秤盤上的滯銷隻果和緊缺口罩開始瘋狂蹦 ，“這扭曲帶在篡改價格機制 —— 你看橋欄桿上的價簽，三分鐘前還是五塊，現在已經印著‘非賣品’了！”
話沒說完，裂開的地磚縫里冒出串帶著魚腥氣的氣泡，泡里鑽出來個拎著 “供需調節儀” 的中年男人。這家伙穿件印著 “等價交換” 的馬甲，左胸別著枚 “供求平衡” 徽章，一半是滿載的貨車，一半是空蕩的貨架，中間用根紅繩拴著枚銅錢。最顯眼的是他手里的儀器，左邊顯示屏跳著進貨量數據，右邊閃爍著銷售量曲線，屏幕中間的均衡點正像個醉漢般左右搖晃。
“你們踩碎的是 2019 年的豬肉價格調控文件。” 男人突然按住亂信亂動的手，指尖劃過的地方浮現出淡綠色的供需曲線，“瞧見沒？這地磚上的批發價在玩過山車，說明有人把‘囤積居奇’和‘惡性競爭’攪成了漿糊 —— 就像把溫度計泡在沸水里，還指望它測出正常體溫。”
亂信突然指著扭曲帶中心︰“那團白霧里有個會自己蓋章的價目表！” 果然，霧中飄著塊電子價簽，上面的數字每秒跳三下，一會兒顯示 “100 元 \ 斤”，一會兒變成 “0.1 元清倉”，旁邊還蓋著個 “合規” 的紅章，看著格外諷刺。
“典型的供需雙瘋。” 調節師從馬甲口袋掏出個 u 盤，往調節儀里一插，投射出兩個畫面︰某蔬菜批發商把冷庫溫度調低三度，看著屏幕上 “寒潮將至” 的假新聞偷樂；街角便利店老板正把臨期牛奶倒進下水道，嘴里嘟囔著 “寧可爛掉也不降價”。黑色能量從畫面里滲出來，在聚散有時橋上凝成層黏糊糊的東西，仔細一看竟是凝固的豬油和爛菜葉的混合物。
“給你看個好玩的。” 調節師突然調出組數據，左邊柱狀圖顯示某藥店口罩進貨量是日常的五十倍，右邊折線圖里實際銷售量還不到平時的三成，“這叫‘虛假需求’，就像給駱駝喂草喂到撐死，卻不給馬喝水。” 他突然把調節儀往地上一頓，周圍的混亂能量頓時安靜不少，“解決這問題得用‘價格杠桿’，老祖宗早就懂 —— 谷賤傷農，米貴傷民，得找個中間數。”
這時，個戴老花鏡的老太太拄著拐杖沖過來，手里攥著張泛黃的糧票︰“我孫子要吃進口奶粉，那老板說進貨價漲了三倍，這合理嗎？” 話音剛落，個穿西裝的年輕人舉著手機擠進來，屏幕上是某直播間的截圖︰“主播說這口紅全球限量，原價三百現在賣三千，還說‘手慢無’！”
調節師突然笑了，從背包里倒出堆硬幣，在空中擺成個天平︰“老太太您看，進口奶粉關稅漲了五個點，運輸成本加了兩成，合理漲價是該的，但三倍就叫‘哄抬’；小伙子這口紅，進貨價才八十，三千叫‘炒作’—— 這倆加起來，就是扭曲帶的能量源。”
亂信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低頭發現是箱過期的方便面，箱子上的促銷標簽寫著 “買一送十”，旁邊還壓著張某超市的公告︰“因搶購潮，每人限購兩包”。調節師踢了踢紙箱︰“這叫‘非理性囤貨’，就像松鼠冬天囤的松子夠吃到明年秋天，結果開春全發芽了。”
正說著，扭曲帶突然甩出道金光，把調節儀的屏幕砸出裂紋。眾人只見屏幕上的供需曲線突然交叉成個死結，現實中某水果攤的老板正把爛掉的橘子往垃圾桶里倒，隔壁攤位的顧客卻在為最後一串葡萄吵架。
“該上硬菜了。” 調節師突然扯開馬甲，露出里面印著 “市場規律” 的 t 恤，從後腰掏出個老式算盤， 里啪啦打了起來，“2003 年非典，某藥店口罩漲價十倍被罰款；2020 年疫情，某地通過平價投放穩住菜價 —— 看見沒？這就是‘看得見的手’和‘看不見的手’在跳舞。”
他把算珠往空中一拋，珠子化作無數個價格標簽，有的標著 “政府指導價”，有的寫著 “市場調節價”，在空中連成道彩虹橋。奇妙的是，扭曲帶里的漲價箭頭和降價曲線踫到彩虹橋，突然變得溫順起來，像兩條被馴好的寵物狗，乖乖地圍著均衡點轉圈。
“記住嘍，” 調節師把調節儀塞進亂信手里，“供大于求要去庫存，供不應求得擴產能，但都得守規矩。就像老茶館的掌櫃，客人多了添桌子，客人少了收板凳，從沒听說過把茶碗藏起來賣高價的。”
亂信剛接過儀器，就听見遠處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扭頭一看，個穿夾克的男人正把標價 “一萬元” 的普通水杯往地上摔，嘴里喊著 “這叫藝術品，你懂個屁”；旁邊個大媽抱著堆打折雞蛋，雞蛋殼碎了一地，她卻只顧著搶更多的，完全不管腳下的狼藉。
“那是‘盈虧’遺址的方向。” 調節師眯起眼楮，指了指天邊的漩渦，“听說那兒的人，要麼把賠錢當光榮，要麼把賺錢當原罪，比囤貨的還擰巴。” 他突然從包里掏出本《市場規律入門》扔給亂信，“拿著，下次遇到把‘投機’和‘瞎賣’當本事的，翻第三章第五條。”
亂信接住書時，發現封皮內側夾著張紙條，上面寫著︰“價格像條狗，供需是主人，別讓狗牽著主人跑。” 正想問問啥意思，調節師已經扛著調節儀鑽進了人群，背影很快消失在恢復正常的菜市場里 —— 此刻某攤主正給蔬菜標上新價格，旁邊的電子屏滾動播放著 “今日供應充足，請理性購買” 的提示。
漩渦那邊突然傳來算盤珠子踫撞的脆響，隱約還夾雜著 “賠本賺吆喝” 和 “一本萬利” 的爭吵聲。亂信把書塞進背包，拍了拍身上的菜葉，對愛恨秤那邊喊︰“走了，去看看那些算賬算瘋了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