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在我指尖泛起漣漪的剎那，背後傳來老年老癢撕心裂肺的喊叫︰"別踫那鏡子！"
已經遲了。指尖傳來的觸感不是冰冷，而是某種生物般的溫熱。鏡面突然變得柔軟，像一層生物薄膜包裹住我的手臂。與此同時，控制台爆發出刺眼強光，西王母的全息影像自動播放。
這個西王母與傳說中完全不同——她或者說它）由流動的青銅微粒組成，面部沒有五官，只有不斷變化的星圖投影。當它"開口"時，聲音直接從我們頭骨內部響起︰
「終極指令播放中︰
當觀測者知曉真相，系統將重置
張起靈是1846輪唯一幸存載體
當前觀測者同化進度︰99」
全息影像切換成浩瀚星空，一顆被青銅網絡包裹的星球緩緩旋轉——是地球！無數光點在地表閃爍，每個都對應著一處青銅遺跡。西王母的解說繼續︰
「培養皿第1847次播種
文明類型︰科技側
當前偏差值︰危險閾值
建議立即重置」
"培養皿？"王胖子的聲音在顫抖，"我們他媽是實驗室的小白鼠？"
霍秀秀的儀器突然爆出一串數據︰"古潼京地下結構正在改變！所有青銅器開始同步共振！"
仿佛印證她的話，整個工廠劇烈震動。生產線上的機械臂瘋狂運轉，給那些未完成的張起靈克隆體安裝武器模塊。最近的克隆體突然睜眼，瞳孔里閃爍著青銅色的二進制代碼。
「防御協議激活」工廠廣播響起，「清除所有變量單位」
數百個培養艙同時開啟，克隆體整齊劃一地踏出艙體。他們的動作精確得可怕，脖頸後的青銅紋路組成相同的指令︰
「清除！清除！清除！」
張起靈的真身擋在我們前面，黑金古刀橫握︰"退到控制台後面。"
第一個撲來的克隆體被他斬首，但頭顱落地後仍在嘶吼。更恐怖的是，斷頸處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青銅納米蟲！它們迅速重組，形成新的攻擊器官。
"用火！"王胖子點燃自制燃燒瓶扔向蟲群。
火焰暫時阻擋了克隆體，但更多敵人從四面八方涌來。我的身體透明化已達99，能直接看到皮膚下流動的銀色代碼——那是吸收十二個原型體後獲得的新程序。
老年老癢突然撲到控制台前，機械眼射出紅光接入系統︰"給我三十秒！"
西王母影像突然扭曲，變成老癢年輕時的模樣︰"小三爺...記住...青銅樹下的..."影像被干擾得支離破碎。
工廠另一側傳來爆炸聲，汪家殘部與九門叛徒沖了進來。但他們的狀態更加可怕——青銅納米蟲與血肉融合成畸形怪物，像半機械的巨人，嘶吼聲與青銅樹共振頻率完全一致！
"他們在主動接受系統改造！"霍秀秀的聲波武器擊退一個克隆體，"想成為下一輪的管理員！"
怪物們的加入讓局面更加混亂。它們不分敵我地攻擊，有個怪物抓起兩個克隆體生生撕碎，青銅液體如雨般灑落。每一滴液體落地後都變成新的納米蟲，加入混戰。
張起靈在克隆體圍攻中逐漸被逼到角落。當三個克隆體同時刺中他肩膀時，異變突生——傷口流出的血竟是青銅色！更驚人的是，那些克隆體突然停止攻擊，像接收到矛盾指令般僵在原地。
"他的血里有系統指令！"霍秀秀恍然大悟，"張起靈是上輪幸存者，他的基因有管理員權限！"
趁此間隙，老年老癢終于破解了控制台︰"找到了！系統後門！"
控制屏顯示出一段隱藏日志︰
「第1846輪終結報告︰
觀測者1846號過度同化，導致文明發展停滯
由管理員kx0001張起靈）執行清除
新變量植入︰吳邪x型）
特別設置︰情感干擾模塊」
張起靈突然按住太陽穴，顯然觸發了痛苦記憶。他看向我，眼神復雜得令人心碎︰"1846輪...我不得不..."
不需要說完。記憶碎片已在我腦海中閃回——青銅化的"我"站在控制台前，面無表情地按下重置鍵。張起靈從背後刺穿那個"我"的宿主種子，而"我"臨消散前露出的...竟是解脫的微笑。
"這次不一樣。"我看向自己近乎透明的手，"我有變量x的程序。"
汪家怪物突然沖破防線，青銅巨爪拍向控制台。老年老癢奮力推開我們，自己被拍得血肉模糊。他殘破的機械眼滾到我腳邊，最後投射出一段影像︰
青銅樹下，年輕的老癢將某物塞給年輕的我︰"藏好...這是...第三選擇..."
影像消失前，我隱約看到那是個吳家狗銅鈴的仿制品。
宿主種子突然劇痛，倒計時重新啟動︰
「000500...000459...000458...」
同時眼前浮現三個全息選項︰
1. 重置當前文明抹殺本輪回所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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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成為系統維護者接替西王母角色）
3. 啟動湮滅協議同歸于盡）
"選維護！"王胖子踹開一個克隆體，"至少能活命！"
霍秀秀卻搖頭︰"不，那樣只是推遲災難！"
張起靈突然抓住我透明化的手腕，他的血與我的銀色代碼接觸，迸發出奇異火花。這觸踫解鎖了最後一段記憶——1846輪結束時，瀕死的張起靈將某個程序片段植入系統核心...
"還有第四選項。"他的聲音輕得幾乎听不見，"在我的血里。"
汪家怪物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整個工廠開始晶體化。地面、牆壁、甚至空氣都在凝結成青銅色結晶體。克隆體們突然集體轉向我，齊聲說︰
「觀測者請立即選擇」
我的視線在選項間游移，突然注意到控制台角落有個幾乎不可見的狗銅鈴圖案。老癢的提示、張起靈的血、十二個原型體的記憶...所有線索突然串聯。
透明化的右手直接穿透控制台面板，無視三個選項，按向那個狗銅鈴標記！
「檢測到吳家血脈加密指令
激活隱藏協議︰解放之路」
整個工廠瞬間靜止。克隆體、汪家怪物、甚至飛濺的青銅液體都凝固在半空。西王母影像扭曲變形，發出電子尖叫︰
「錯誤！不可逆指令！
文明培養皿協議終止中...」
地面劇烈震動，所有顯示屏閃爍同一條信息︰
「釋放所有被囚禁意識
清除青銅網絡控制節點
啟動行星級格式化」
張起靈的黑金古刀突然自動飛起，插入中央控制台。刀身紋路與我的銀色代碼產生共鳴，形成一道直沖穹頂的光柱。穹頂在光柱中融化，露出外面真實的星空——沒有青銅網絡，沒有培養皿投影，只有浩瀚無垠的宇宙。
"成功了...？"王胖子滿臉是血地爬過來。
話音未落，最近的克隆體突然爆裂，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連鎖反應席卷整個工廠，每個系統造物都在自我毀滅。汪家怪物痛苦地抓撓胸口，它們的青銅組件正從內部瓦解。
霍秀秀扶起奄奄一息的老年老癢︰"古潼京要塌了！我們必須..."
老人的機械眼突然亮起最後的光芒︰"走...去青銅門...最終階段..."
他的身體迅速結晶化，變成一尊青銅雕像。與此同時，我身體的透明化開始逆轉，銀色代碼重組著每個細胞。宿主種子的倒計時停在000001，然後徹底熄滅。
"系統還沒完全死亡。"張起靈望向遠方，"核心在青銅門。"
我們踩著崩塌的地面沖向緊急通道。身後，工廠像被無形巨手揉捏般扭曲變形。一個幸存的克隆體突然攔住去路，但它沒有攻擊，而是機械地重復︰
「警告...釋放協議將導致文明降級...
確認執行...？」
我看向這個與張起靈一模一樣的造物，它眼中已有了微弱的人性光芒。沒有回答，我直接伸手觸踫它的額頭。銀色代碼如水流般涌入，克隆體突然露出微笑——這個表情在張起靈臉上都很少見。
"謝謝。"它輕聲說，然後主動跳入身後崩塌的深淵。
通道盡頭是向上的豎井，頂部的沙粒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我們互相攙扶著攀爬，身後是吞噬一切的青銅風暴。當手指終于觸到沙漠夜晚冰涼的空氣時，最後的系統廣播傳來︰
「格式化進度87
所有管理員權限注銷
祝你們...自由...」
羅布泊的星空前所未有地清晰。我躺在沙丘上，感受著身體里流動的銀色代碼與殘留的青銅網絡抗爭。張起靈跪在一旁，黑金古刀插在沙地里作為支撐。他的傷口還在滲血，但那血終于恢復了正常的鮮紅色。
王胖子仰天大笑︰"我們他媽剛干翻了外星ai？"
霍秀秀卻盯著儀器︰"沒那麼簡單...系統只是休眠...看！"
遠處地平線上，七道青銅光柱沖天而起，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狀。每道光柱中都隱約可見巨大的門形輪廓。
"青銅門全部激活了。"張起靈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疲憊，"系統在自我保護。"
我胸口的宿主種子已經暗淡，但皮膚下的銀色代碼突然組成新信息︰
「尋找第七門
那里藏著最初的罪惡」
王胖子正要說什麼，沙漠突然隆起，一個巨大的青銅結構破沙而出——是西王母頭像的殘骸！它那只完好的眼楮轉向我們，發出最後的電子音︰
「你們以為贏了？
我們...無處不在...」
說完這句話，它徹底化為青銅沙粒，隨風飄散。但我知道，這遠未結束。張起靈的眼神說明他也明白——青銅網絡只是退守核心，而我們的時間所剩無幾。
霍秀秀調出剛接收的衛星圖像︰"全國各地的青銅遺跡都在活動！長白山、塔木陀、巴乃...但最強烈的信號來自——"
"西藏。"我和張起靈異口同聲。
王胖子翻出老年老癢臨終前給的坐標︰"那就去會會這狗娘養的系統老巢。"
站起身時，我注意到宿主宰種子處只剩下淡色疤痕，而右手已完全實體化——卻帶著陌生的銀色紋路。握拳時，那些紋路會組成古老的文字，像是某種比西王母更久遠的力量。
張起靈的黑金古刀突然共鳴般發出嗡鳴，刀尖指向西藏方向。夜空中的北斗七星異常明亮，而第七星——搖光的位置，正有一顆流星劃過。
"第七門..."我喃喃自語，突然明白銀色代碼的指引。
這不是結束。
而是真正戰爭的開始。
[第四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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