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洞里的火光將解雨臣機械體設計圖映得忽明忽暗。我右手的青銅化部分正在不受控制地顫抖——每當圖紙上某個特定結構進入視線，指尖就會產生刺痛感，仿佛那里藏著看不見的針。
"這里。"張起靈的指甲劃過胸腔能量核心的剖面圖，"張家的青銅熔鑄法。"
確實，那些交錯的紋路與他隨身佩戴的青銅鈴鐺內部結構驚人相似。更詭異的是圖紙角落的"kx1846"編號，與張起靈鎖骨下幾乎褪色的烙印如出一轍。
"kx是什麼意思？"我試圖用物質化能力復制圖紙細節，卻只得到一團扭曲的青銅薄片。
霍秀秀正在翻檢祖母留給她的密碼本︰"九門內部代號。k代表科技遺產，x..."她的手指突然停在一頁燒焦的角落，"x是西王母的禁忌標記。"
王胖子湊過來，呼出的白氣在圖紙上結霜︰"這玩意跟小哥有關系？"
"不止有關系。"霍秀秀的聲音突然壓低，"上世紀七十年代，九門成立過"青銅永生"項目。"她取出一枚微型膠卷，"我祖母是記錄者。"
投影儀在冰牆上投出模糊的畫面︰1976年的地下實驗室，十二個培養艙排列成星形。年輕的三叔站在中央控制台前，身旁是...年輕的解雨臣父親？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背景里那些半人半青銅的實驗體，他們痛苦扭曲的面容依稀可辨——全是老九門的成員！
"他們用活人做實驗？"我的聲音在雪洞里產生詭異的回音。
"不只是實驗。"霍秀秀切換畫面，出現份泛黃的檔案，「項目目標︰將人類意識上傳至青銅網絡」。簽名欄赫然是解連環和解雨臣父親的聯合署名！
張起靈突然按住太陽穴，青銅紋路再次爬上他的脖頸︰"不是上傳...是囚禁。"
畫面最後一幀定格在某個實驗體特寫——那人的臉正在青銅化，但絕望的眼神分明是年輕時的陳皮阿四！照片邊緣用紅筆標注︰「7號樣本，基因污染導致變異，已銷毀。」
"等等..."王胖子突然搶過膠卷，"這他媽是1976年？那時候陳皮阿四都五十多了！照片里這人看著頂多二十歲！"
霍秀秀點頭︰"青銅網絡能延緩時間。這些實驗體...可能來自不同年代。"
我胸口突然一陣絞痛，宿主種子的倒計時在皮膚上投射出新的數字︰351247。與此同時，右手不受控制地穿透圖紙，指尖自動在虛空中勾畫出復雜的青銅電路圖——正是解雨臣機械體缺失的神經傳導模塊！
"吳邪！"霍秀秀驚叫，"你的手！"
整條右臂變得完全透明，能清晰看見骨骼中流動的青銅色液體。那些液體正在按照我畫出的電路圖自行重組，形成與圖紙上完全一致的紋路。更可怕的是，我竟能理解這些紋路的含義——就像母語般熟悉。
"系統後門..."我听見自己說出陌生的術語，"用張起靈的基因序列可以繞過防火牆..."
張起靈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他的體溫低得不正常︰"誰告訴你的？"
"不知道...就好像...一直在我腦子里..."突然涌上的記憶碎片讓我窒息——五歲的自己被三叔按在手術台上，注射器里是沸騰的青銅液體，耳邊回蕩著"要成為完美的觀測者"的低語。
王胖子突然渾身抽搐倒地，眼球上翻露出全部眼白︰"預知...來了..."
我們趕緊按住他。三分鐘後胖子恢復清醒，第一句話就讓所有人血液凍結︰
"古潼京地下有倆解雨臣！一個機械體，一個血肉之軀...在1984年的實驗室里互相殘殺！"
"不可能。"霍秀秀反駁，"1984年解雨臣才五歲！"
王胖子擦著鼻血︰"但牆上日歷清清楚楚是1984年...而且..."他臉色變得慘白，"血肉版解雨臣戴著吳三省的人皮面具！"
雪洞陷入死寂，只有宿主種子倒計時的滴答聲在回蕩。350933...350932...350931...
張起靈突然抽出黑金古刀劃破手掌，將血滴在圖紙上。血液詭異地被紙張吸收，隨後浮現出隱藏的立體投影——一座微型的青銅門模型，門上刻著九門各家徽記。
"需要九門血脈激活。"他指著門中央的鎖孔，形狀與我物質化出的青銅鑰匙完全吻合。
霍秀秀突然警覺地抬頭︰"你們听！"
微弱的電流雜音從通訊設備里傳出，明明已經關機的屏幕卻自動亮起，播放著一段嘈雜的錄音︰
"第七次意識傳輸實驗...使用張起靈第1846號克隆體基因樣本..."錄音里的聲音赫然是年輕的三叔！"...失敗...宿主大腦出現排異反應...需要吳家直系血脈作為緩沖劑..."
背景音里突然傳來劇烈的咳嗽聲——這聲音我死都認得！是老癢！
"...改用五歲以下的兒童...準備注射青銅納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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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機械合成的女聲︰「記憶碎片投放完畢。觀測者覺醒進度︰87」
"它在引導我們！"霍秀秀瘋狂拆卸通訊器電源，但設備仍在運行，"有東西通過青銅網絡遠程控制一切！"
屏幕閃爍後出現新的畫面︰古潼京地下九層的實時監控！第七層培養艙全部開啟，十二個"吳邪"克隆體整齊站立，他們胸口都有發光的宿主種子。更可怕的是，這些種子的編碼從"1847"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1848"！
"輪回要提前！"王胖子指著屏幕角落的倒計時︰120000。
"不，是古潼京的時間流速不一樣。"張起靈對比宿主種子的計時，"那里比我們快三倍。"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如果現在進入古潼京..."
"會直接撞上重置時刻。"霍秀秀臉色煞白。
王胖子突然指著監控畫面︰"放大右下角！"
在克隆體身後的陰影里，站著個穿防護服的人影。雖然面罩模糊，但那獨特的站姿——是解雨臣！他手里捧著的正是我們在青銅樹見過的投影裝置！
"是機械體還是真人？"我眯起眼楮。
人影突然抬頭，仿佛能透過監控看見我們。他緩緩摘下面罩——是解雨臣沒錯，但左半邊臉已經青銅化！他的嘴唇動了動，通過唇語能辨認出三個字︰
"第三面。"
通訊器在此刻爆炸，飛濺的碎片劃傷我的臉頰。血滴在雪地上，竟然自動形成一行青銅文字︰
「來第七層見真相」
張起靈突然劇烈頭痛，記憶再次紊亂。他無意識地在雪地上畫出復雜的符號——與青銅門上完全一致的九門徽記陣列，但吳家的狗銅鈴標記被特意圈出，旁邊寫著「鑰匙孔」。
"吳邪..."他艱難地組織語言，"你們家族...不是參與者..."
"那是什麼？"
"是鎖。"張起靈的眼神突然無比清明，"吳家血脈是鎖住青銅網絡的最後一道封印。"
我回想起三叔臨終時塞給我的狗銅鈴，那里面藏著的根本不是鈴舌，而是一枚微型青銅鑰匙！所有線索突然串聯起來——為什麼宿主種子選擇我作為載體，為什麼物質化能力對青銅器特別敏感...
"因為我的基因里被編寫了控制程序？"
張起靈搖頭︰"不止。你是..."他的話被一陣地動山搖的震動打斷。
雪洞頂部開裂，露出外面詭異的天空——青銅風暴已經形成直徑數公里的漩渦，而漩渦中心正是那座無名雪山！更恐怖的是，雪山側面正在"融化"，暴露出內部巨大的青銅結構，其表面刻滿與宿主種子相同的"門"形編碼。
"青銅門提前激活了！"霍秀秀尖叫。
我們跌跌撞撞沖出雪洞，狂風中的青銅微粒像無數細小刀刃切割著暴露的皮膚。背包里的青銅樹枝突然發出高頻共振，震碎了王胖子的水壺。我右胸的宿主種子瘋狂閃爍，倒計時開始不規則跳動︰345959...271842...150823...
"時間亂流！"霍秀秀試圖用儀器測量，但數值每秒都在巨變，"整個空間的時空結構不穩定了！"
張起靈的黑金古刀突然自動出鞘，刀尖指向雪山方向。刀身上的紋路與青銅門產生共鳴，形成一道若隱若現的光路。
"跟著刀走。"他簡短命令。
我們排成一列在狂風中前進。每走一步，宿主編碼就在皮膚上烙得更深。走到半山腰時，王胖子突然指著遠處︰"有人！"
暴風雪中，一個佝僂身影正以不可能的速度向山頂移動。雖然看不清面目，但那獨特的步態...
"老癢？"我眯起被青銅微粒刺痛的眼楮。
身影似乎听見呼喚，停頓了一秒。就在這瞬間，風暴突然減弱，讓我們看清了真相——那不是老癢，而是個全身覆蓋青銅鎧甲的人形生物！它的頭盔面罩下，隱約可見半張腐爛的人臉...另外半張卻是機械構造！
"第1846次的失敗品。"張起靈握緊刀柄，"被系統拋棄的守門人。"
怪物突然加速沖來，速度快得拉出殘影。張起靈迎上前去，黑金古刀與對方的青銅利爪相撞，迸發出刺眼的火花。令人震驚的是，怪物使用的竟然是張家的刀法！
"小心！"霍秀秀突然推開我。
一道青銅閃電劈在我們剛才站立的地方，融化出深不見底的坑洞。山頂的青銅門已經完全顯現，門縫里滲出粘稠的青銅液體，這些液體像有生命般向我們蠕動而來。
王胖子掏出信號槍射擊，火焰暫時阻擋了液體。借著火光，我看見門板上刻著一行之前沒注意到的小字︰
「入此門者，當舍棄一切希望」
不是漢字，不是任何已知古文字，但我卻莫名能讀懂——就像讀懂自己掌紋的含義。
張起靈終于斬殺怪物，但自己也被青銅液體纏住左腿。那些液體正在試圖通過傷口侵入他的血管！我沖過去用物質化能力制造屏障，卻意外復制出了怪物的青銅鎧甲手套——它自動飛向張起靈，完美包裹住他被侵蝕的左腿，奇跡般阻斷了液體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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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套認主..."霍秀秀震驚地記錄，"它識別了張家的基因！"
宿主種子突然劇痛，投射出全息影像︰青銅門內部結構圖。圖上清晰標注著三條路徑，分別標著「記憶」「時間」「血脈」。而在三條路交匯處，有個閃爍的紅點顯示「控制室」。
"三把鑰匙對應三條路..."我恍然大悟，"我們需要分頭行動！"
張起靈堅決搖頭︰"太危險。"
"沒得選！"王胖子指著又一輪襲來的青銅閃電，"那玩意明顯在阻止我們進門！"
霍秀秀突然從背包掏出三枚青銅釘︰"祖母的遺物...能暫時穩定時空。"
我們決定由張起靈走「血脈」路徑直取控制室，霍秀秀和王胖子負責「時間」路徑尋找終止代碼，而我獨自進入最危險的「記憶」路徑——據說那里藏著所有輪回的真相。
在將青銅鑰匙插入門鎖前，我最後看了眼宿主種子的倒計時︰081749。但這次數字下方多出一行小字︰
「觀測者最終測試階段」
鑰匙轉動瞬間，整座山體發出金屬扭曲的呻吟。青銅門緩緩開啟，里面不是預想的通道，而是一面巨大的鏡子——映照出的不是我們的倒影，而是十二個站在培養艙前的"吳邪"克隆體！
鏡中所有"吳邪"同時開口，聲音疊加成詭異的和聲︰
"歡迎回家，第1847號觀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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