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通道的撕裂感比鏡面世界更劇烈。當我的感官重新拼湊完整時，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風和稀薄的空氣——我們真的到了西藏！
睜開眼，面前是棵約十米高的青銅樹，比秦嶺那棵小得多，但工藝更加精細，每片樹葉都刻滿二進制編碼。樹下積雪中確實有個發光的物體，形狀像三稜柱，表面浮動著西王母文字。
"終止代碼..."我踉蹌著向前，卻被張起靈攔住。
"陷阱。"他指向樹下幾乎被雪覆蓋的機械裝置——是解雨臣的傳送信標！"他比我們先到。"
王胖子用剩下的右臂拍打臉頰抵抗高原反應︰"那還等啥？趕緊拿了跑路啊！"
霍秀秀的義眼突然警報︰"檢測到量子糾纏信號！秦嶺神樹正在...崩塌？"
她投射出實時畫面︰秦嶺深處的神樹殘骸分解成無數青銅微粒，形成席卷整個保護區的金屬風暴。更可怕的是，風暴中心出現了與西藏青銅樹的能量連接！
"解雨臣啟動了自毀程序..."我右臂的宿主種子劇烈疼痛，"他想把兩個地點同時毀滅！"
仿佛印證我的話，腳下的雪地突然震動。西藏青銅樹開始發光，樹根處的土壤翻涌，露出下面機械化的基座——整棵樹居然是人工種植的裝置！
"倒計時五分鐘。"霍秀秀讀取義眼數據，"兩棵青銅樹會同時分解成量子態！"
沒時間猶豫了。我沖向樹下發光體，卻在半路被無形的力場彈開。張起靈的黑金古刀劃破力場，但缺口迅速愈合。終止代碼近在咫尺，卻被某種防護罩隔絕！
"需要三器共鳴！"我大喊，舉起青銅匕首。
張起靈立刻會意，將黑金古刀插入雪地。我跪在兩件青銅器之間，把透明化的右臂按在虛擬的第三點上。宿主種子發出刺目強光，二進制編碼如活物般流向匕首和黑金古刀。
三件青銅器共鳴的嗡鳴聲中，防護罩出現裂縫。就在我即將觸踫到終止代碼時，雪地突然炸開——機械化程度更高的解雨臣破土而出！他的軀體現在由純青銅構成，只有左眼還保留著人類組織。
"終于見面了，觀測者。"他的聲音帶著電子混響，"或者說...變量？"
王胖子想開槍，但唯一的左臂已經凍僵。解雨臣輕易打飛武器，青銅手指掐住他喉嚨︰"你知道嗎？你的復制體本可以活下來..."
"放...屁..."王胖子臉色發紫，"他...選得...對..."
解雨臣的機械眼轉向我︰"我們都只是程序中的變量。唯一的區別是，我接受了這個事實。"他指向終止代碼，"踫它，你就會知道西王母真正的錯誤是什麼。"
張起靈突然發動攻擊，黑金古刀刺入解雨臣的能源核心。但這次，刀身被牢牢卡住！解雨臣的胸腔像水銀般包裹住刀身，開始反向侵蝕。
"沒用的，族長。"解雨臣的人類左眼流出血淚，"系統早已標記你為...叛徒。"
最恐怖的事情發生了——黑金古刀上的青銅紋路開始"流動"，像寄生蟲一樣順著張起靈的手臂向上蔓延！他悶哼一聲，1984年的記憶再次浮現，覆蓋了近期所有經歷。
"三省...快走..."他突然用年輕時的語氣喊道，眼神變得陌生，"青銅樹要...爆炸了..."
霍秀秀趁機撲向終止代碼。解雨臣想阻攔，卻被記憶混亂的張起靈抱住雙腿。她的手指剛踫到發光體，義眼就爆出火花！
"我拿到了！"她踉蹌著後退，手里捧著三稜柱。但下一刻，三稜柱突然變形，伸出細針刺入她手掌！
"秀秀！"
霍秀秀僵在原地，義眼投射出瘋狂閃爍的數據流。她的嘴唇機械開合︰"錯誤...代碼是...謊言...真正終止...在..."
解雨臣掙脫張起靈，狂笑著按下自己胸口按鈕︰"太遲了！"
兩棵青銅樹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共鳴。西藏的樹開始分解，青銅微粒像活沙暴般席卷而來。最近的幾粒沾到王胖子右腿，瞬間燒穿衣物和皮膚！
"回通道！"我試圖物質化防護罩，但右臂只滲出幾滴青銅血液。透明化已經蔓延到胸口，每一次嘗試都讓裂紋更深。
霍秀秀突然清醒，將終止代碼塞給我︰"用這個...穩定通道..."她的義眼完全碎裂，左眼卻亮起前所未有的清明，"老癢的日記...最後一頁..."
解雨臣的機械軀體開始崩解，但他的人類左眼始終盯著我︰"看看代碼里面...你會明白..."
說完這句話，他徹底化為青銅微粒，卷入風暴。
我們跌跌撞撞沖向來的地方——量子通道入口已經縮小到臉盆大。張起靈雖然記憶混亂，但本能地幫我們開路，黑金古刀在青銅風暴中劈出短暫的安全路徑。
"快走！"霍秀秀推著王胖子，"我斷後！"
"放屁！"王胖子想拉她，卻忘了自己已經沒有左手，"要死死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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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牙將終止代碼按在通道邊緣。它發出刺目強光，暫時擴大了入口。但代價是我的右臂透明化加速，裂紋已經延伸到鎖骨！
"吳邪！"記憶混亂的張起靈突然喊出我的名字，"帶他們...走..."
我明白他的意思。深吸一口氣，我將全部意識集中在物質化能力上。從未有過的清晰感涌來——我能"看"到空氣中漂浮的青銅微粒，能"听"到二進制編碼的流動，甚至能"觸摸"到時間的縴維。
"固化。"我輕聲說，伸出右臂。
通道入口瞬間穩定，但我的右臂像玻璃般碎裂！沒有血，只有發光的二進制編碼在空中飄散。胸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我咳出一口青銅色液體。
"天真！"王胖子想拉我。
"走！"我推著他和霍秀秀跳入通道，"帶小哥走！"
張起靈卻紋絲不動。青銅紋路已經覆蓋他半邊臉，但他的眼神突然恢復清明︰"這次...換我斷後。"
他揮刀斬向自己左臂，血濺在通道入口。不可思議的是，青銅風暴遇到張家血竟然後退！趁著這空隙，他抓起我和王胖子扔進通道，自己卻被風暴吞沒！
"小哥——！"
下墜的感覺比來時更劇烈。通道內壁布滿記憶碎片，我被迫觀看︰
張起靈在西藏寺廟接受某種儀式...
年輕的三叔將發光液體注入嬰兒大腦...
老癢在鏡面世界撕毀自己的日記...
還有...我自己站在青銅樹頂，腳下跪拜著無數復制體...
通道突然將我們"吐"了出來。我們摔在古潼京的沙漠邊緣，遠處是正在崩塌的地下設施。霍秀秀的義眼完全損壞，王胖子失去左臂，而我...
我看向自己的右臂——肘部以下完全消失了，斷口處不是血肉，而是緩慢旋轉的二進制編碼。更糟的是，這些編碼正像病毒一樣向全身擴散。
"成功了？"王胖子虛弱地問。
霍秀秀摸索著從口袋掏出老癢的日記殘頁︰"最後一頁...用血..."
我咬破手指滴在紙上。血液形成奇怪的紋路，組成一行字︰
「終止代碼是鑰匙 但門在你自己體內」
王胖子罵了句髒話︰"又他媽是謎語！"
我看向正在崩塌的古潼京，突然明白了︰"不是地理上的門...是宿主種子！它本身就是門！"
霍秀秀顫抖著指向我的胸口——透明化已經蔓延到心髒位置，皮膚下的編碼組成一扇微型青銅門的形狀。
"回西藏..."她氣若游絲，"趁你還能...控制宿主種子..."
沙漠突然震動，更多青銅守衛從沙下爬出。它們不像之前那些有固定形態，而是不斷在液態和固態間轉換，顯然已經"進化"了。
王胖子用腿夾著槍開火︰"跑！"
我們跌跌撞撞沖向遠處的吉普車——是汪家留下的。啟動引擎時，我最後看了一眼古潼京。在徹底坍塌的入口處，似乎有個熟悉的身影站著...
是張起靈？還是我的幻覺？
引擎轟鳴中，霍秀秀用盡最後力氣說︰"去西藏...但記住...解雨臣的話..."
"什麼話？"
"看看代碼...里面..."
我掏出終止代碼。這個發光的物體現在安靜地躺在我掌心，表面浮現一行新的文字︰
「當觀測者成為門時 錯誤將被釋放」
王胖子猛打方向盤避開沙坑︰"啥意思？"
我凝視著遠方的地平線，右臂斷口處的編碼自動重組為箭頭形狀——指向西藏。
"意思是..."我咽下喉嚨涌上的青銅液體，"我們可能犯了個可怕的錯誤。"
吉普車在朝陽下駛向雪山方向，身後是吞噬一切的青銅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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