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個培養艙里的"吳邪"同時睜開眼楮的剎那，我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無法移動。他們有著與我完全相同的面容，右臂全部布滿青銅紋路，只是透明化程度各不相同。最近的一個培養艙上標簽寫著︰kx1847216。
"216號..."我聲音嘶啞，"我是第216個？"
霍秀秀的機械義眼掃描最近的培養艙︰"不，這些是備用載體。當宿主種子..."她突然噤聲，因為所有克隆體的目光都轉向了她。
張起靈的黑金古刀已出鞘，刀身上的青銅紋路與培養艙的液體產生詭異共鳴︰"別踫任何東西。他們在學習。"
確實，克隆體的眼神從茫然迅速變得清明，開始模仿我們的表情和口型。最可怕的是，他們的右臂紋路正在重組——變成與我完全相同的二進制編碼！
"學習你媽！"王胖子抄起一根金屬管砸向最近的培養艙，"這些鬼東西不能留！"
玻璃碎裂聲在巨大空間里回蕩。被砸破的培養艙里，克隆體"吳邪"像離水的魚一樣抽搐著爬出來。他的皮膚接觸空氣後立刻開始金屬化，但動作卻異常敏捷，直接撲向王胖子！
"胖子小心！"
我的警告晚了一步。克隆體的手指已經踫到王胖子肩膀，接觸點立刻出現青銅色紋路。王胖子慘叫一聲，金屬管掉落在地。
張起靈一刀斬下克隆體的頭顱。無頭軀體倒地後仍在蠕動，斷頸處流出的是青銅色粘液而非血液。更恐怖的是，被斬首的頭顱嘴巴一張一合，發出電子合成音︰
"觀測者...加入我們..."
王胖子跪地干嘔，肩膀的青銅化已經蔓延到鎖骨。霍秀秀急忙檢查︰"基因污染！必須立刻..."
她的話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打斷。第七層方向傳來劇烈震動，天花板裂開，幾個身影隨著碎石一起墜落——是汪家殘部和青銅守衛！他們在半空中仍在廝殺，其中一個守衛胸口嵌著發光的γ種子核心。
"汪燦！"我認出那個半邊身體已經青銅化的身影。
他靈活地落在培養艙上，手里拿著某種聲波武器。看到我們，他露出猙獰笑容︰"多謝引路！"武器對準最近的培養艙發射，特殊頻率讓玻璃全部共振碎裂！
數十個克隆體"吳邪"同時爬出培養艙。他們金屬化的程度不同，但都向著我們——確切地說，是向著我——伸出手，嘴里重復著︰"融合...進化..."
"跑！"張起靈拽著我向第八層深處沖去，"找控制台！"
霍秀秀扶著王胖子緊隨其後。汪燦在後面狂笑︰"跑什麼？這些都是你的兄弟啊！"
克隆體們突然轉向汪家人和青銅守衛。最前面的幾個撲向守衛，手指插入其關節縫隙。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守衛居然開始融化，變成青銅液體被克隆體吸收！
"他們在進化..."霍秀秀的義眼瘋狂閃爍，"吸收青銅科技完善自身！"
我們沖到第八層中央的控制台前。張起靈劃破手掌將血滴在控制面板上，系統居然啟動了，屏幕上閃過︰
「檢測到族長血脈」
「警告︰克隆體失控」
「啟動淨化程序？ 是否」
"按是！"王胖子痛苦地捂著肩膀，"燒光這些鬼東西！"
張起靈卻搖頭︰"會連累真的吳邪。"
我右臂的宿主種子突然劇痛，透明化部分自動抬起，按在控制台另一個感應區。屏幕內容立刻變化︰
「觀測者身份驗證通過」
「特殊權限激活」
「變量協議狀態︰執行中」
沒等我們理解這些提示，身後就傳來汪燦的慘叫。回頭看見他被三個克隆體按住，皮膚像蠟一樣融化。更恐怖的是，克隆體們正在"消化"他——將汪燦的有機部分與青銅網絡融合！
"救我..."汪燦向我們伸出手，眼球已經變成青銅色，"終止代碼在..."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一個克隆體將手指插入了他的太陽穴。汪燦的身體劇烈抽搐，突然用完全不同的聲音說︰
"西藏...青銅樹下...需要三器共鳴..."
說完這句話，他的頭顱像熟透的西瓜般爆開，濺出的卻是青銅液體。克隆體們貪婪地舔舐著這些液體，身體變得更加接近人類。
"他們在讀取汪燦的記憶！"霍秀秀驚呼，"快想辦法！"
控制台突然自動彈出一個全息投影——是古潼京地下九層的立體模型。第九層"牢籠"位置閃爍著紅光，標注著︰
「西王母錯誤︰已甦醒」
與此同時，地面開始劇烈震動。第八層邊緣的培養艙成排倒塌，露出後面的升降平台——通往第九層的入口！
"不能下去！"霍秀秀的義眼讀取控制台數據，"生命體征顯示第九層有高能量反應！"
克隆體們已經解決了所有汪家人和青銅守衛，現在轉向我們。他們移動速度明顯加快，身體在人類與金屬態間自由轉換。最前面的幾個突然開口，聲音是汪燦和其他死者的混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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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測者...加入我們...成為完美生命體..."
王胖子突然站直身體︰"操，老子受夠了！"他撿起汪燦掉落的聲波武器，"掩護我！"
沒等我們阻攔，他已經沖向克隆體群！聲波武器全功率開啟，最近的幾個克隆體動作立刻變得僵硬。但王胖子的肩膀青銅化也因此加速，整條左臂已經失去知覺。
"胖子回來！"我試圖物質化武器幫他，右臂卻只滲出幾滴青銅血液。透明化已經蔓延到肩膀，每一次嘗試都讓裂紋更深。
張起靈突然按住我的右臂︰"不能再用了。"他指向控制台屏幕，上面顯示著我的生命體征︰
「宿主種子融合度︰89」
「端粒長度剩余︰6小時23分鐘」
霍秀秀正在操作控制台︰"我在嘗試激活防護罩...需要時間！"
王胖子在克隆體群中左沖右突，但很快被包圍。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另一個身影從陰影處沖出——是復制體王胖子！他手里拿著從守衛身上拆下的γ種子核心，狠狠砸向地面！
爆炸沖擊波掀翻了半數克隆體。兩個王胖子背靠背站著，真貨咧嘴一笑︰"喲，冒牌貨來救場？"
"放屁！"復制體啐了一口，"老子才是正版！"
令人驚訝的是，他們居然配合默契。真胖子用聲波武器制造干擾，復制體則利用對青銅網絡的了解預測克隆體動作。兩人且戰且退，向我們靠攏。
"控制台！"真胖子大喊，"把我們的記憶數據合並！"
霍秀秀立刻會意，調出兩個接口︰"需要生物樣本！"
兩個胖子各自割破手掌按在接口上。控制台屏幕瘋狂滾動數據，最終拼湊出一段殘缺的預知畫面︰
西藏某棵青銅樹下埋著發光的物體...
西王母留下的"終止代碼"...
需要三件青銅器同時激活...
吳邪與張起靈必須分別觸踫...
畫面突然中斷，因為更多克隆體突破了防線。復制體王胖子突然抓住真貨的衣領︰"听著蠢貨，預知能力的副作用是..."
"看到所有可能性。"真胖子接話，眼神變得復雜，"所以你才..."
復制體咧嘴一笑︰"現在你明白了？我們是一個人，只是來自不同時間線。"
他猛地推開真胖子，轉身沖向克隆體最密集的區域。在接觸前一秒，他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扔給我——是老癢的青銅匕首！
"接著！第三件青銅器在西藏！"復制體大喊，"記住，要同時觸踫！"
說完這句話，他引爆了身上所有的γ種子碎片。爆炸產生的能量漩渦將周圍克隆體全部吸入，但也在不斷擴大。復制體回頭看了我們最後一眼，做了個"快走"的手勢，然後主動跳入漩渦中心！
"不——！"王胖子想沖過去，被張起靈攔住。
能量漩渦因復制體的犧牲而暫時穩定，形成通往升降平台的通道。我們跌跌撞撞跑過去，身後是不斷擴大的爆炸和克隆體的嘶吼。
升降平台啟動下降時，我最後看了一眼第八層。能量漩渦中，復制體王胖子的輪廓依稀可見，他似乎在笑，嘴唇動了動，看口型是︰
"終于...可以休息了..."
然後第九層的黑暗吞噬了我們。
下降過程異常漫長。霍秀秀的義眼是唯一光源，照亮了這個不足三平米的金屬籠子。王胖子癱坐在角落，左臂已經完全青銅化，但神奇的是蔓延停止了。
"他救了咱們。"王胖子盯著自己的青銅手臂，"那個冒牌貨..."
"不是冒牌貨。"張起靈突然說，"是時間鏡像。來自另一個輪回的你。"
霍秀秀的義眼投射出控制台最後讀取的數據︰"他體內有老癢的基因片段。看來老癢在鏡面世界不止留下了日記..."
我握緊青銅匕首，上面新浮現一行小字︰
「當三器共鳴時 輪回可破」
升降平台突然劇烈震動，接著毫無預兆地停下。門開處是條狹窄的甬道，盡頭有微光。我們小心翼翼地前進，甬道牆壁上刻滿與西王母國類似的壁畫，但內容更加詭異︰
西王母將某種發光液體注入青銅樹...
周穆王跪拜的不是西王母，而是她身後的陰影...
汪藏海從青銅門帶出的液體在盆中映出星空...
甬道盡頭是個圓形空間，中央孤零零地立著面青銅鏡。鏡子邊緣刻著三個凹槽，形狀分別對應︰
蛇沼銅魚
黑金古刀
以及...我右臂的宿主種子？
鏡子里沒有反射出我們，而是顯示著西藏某座雪山的畫面。山腰處有棵孤零零的青銅樹，樹下隱約可見發光物體。
"第三件青銅器..."我恍然大悟，"是我的宿主種子！"
張起靈突然按住我的肩膀︰"等等。"他指向鏡子角落，那里有個模糊的人影——是機械化程度更高的解雨臣！他正在操縱某種設備，對準西藏的青銅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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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阻止我們。"霍秀秀的義眼分析，"必須比解雨臣先到西藏！"
王胖子突然痛苦地蜷縮起來︰"呃啊...左臂..."
青銅化正在向他心髒蔓延！張起靈迅速點了他幾個穴位，暫時止住蔓延，但臉色異常凝重︰"需要西藏的終止代碼...才能逆轉。"
我看向鏡子，里面的畫面突然變化。解雨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個巨大的陰影從青銅樹下升起。那東西的形狀無法用語言描述，只是看著就讓人頭痛欲裂。鏡面浮現一行血字︰
「當觀測者抵達時 錯誤將被釋放」
霍秀秀的義眼突然警報︰"檢測到克隆體信號！他們追下來了！"
我們身後甬道傳來金屬摩擦聲，至少十幾個克隆體正在逼近。張起靈一刀斬向青銅鏡，刀鋒卻在接觸前被無形屏障彈開。
"需要鑰匙。"他說著看向我的右臂。
宿主種子再次劇痛，透明化部分已經出現到鎖骨。我知道他的意思——要打開通往西藏的路徑，可能需要犧牲最後的人類部分。
"動手吧。"我咬牙抬起右臂。
就在這時，王胖子突然推開我，將自己的青銅左臂按在鏡面上︰"用老子的！"
令人驚訝的是，鏡子居然產生了反應！青銅手臂開始融化，被鏡子吸收。鏡面像水一樣波動起來，逐漸形成個漩渦狀的入口。
"胖子！你的手..."
"反正已經廢了。"他咧嘴一笑，臉色因疼痛而慘白，"總比看你送死強。"
霍秀秀的義眼掃描漩渦︰"不穩定量子通道！只能維持三分鐘！"
克隆體的聲音已經近在咫尺。張起靈率先踏入鏡中漩渦，向我伸出手︰"信任我。"
我看著王胖子殘缺的左臂，再看看逼近的克隆體，知道別無選擇。
"一起走。"我拽住王胖子和霍秀秀，縱身躍入鏡中。
在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刻，我仿佛听到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解雨臣的電子音︰"你逃不掉的..."
以及復制體王胖子的回聲︰"記住...同時觸踫..."
然後世界分解成基本粒子，將我們帶向西藏——最後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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