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平台上的三件物品在虛空中緩緩旋轉。我的童年照片看起來是八十年代常見的黑白照，但背景並非記憶中的杭州老宅，而是一棵青銅小樹苗。
"這不可能..."我伸手去夠照片，"我從沒拍過這種..."
指尖接觸照片的瞬間，整個空間劇烈震動！平台下方的"星空"突然變成流動的數據流，無數0和1組成的瀑布奔涌而過。老癢的日記自動翻開，紙頁上的文字開始重組——二進制代碼從書頁中浮出，在空中凝結成甲骨文！
"我操..."王胖子後退兩步，"這他媽是什麼黑科技？"
霍秀秀的機械義眼瘋狂轉動︰"不是科技...是某種生物記憶載體。"她伸手觸踫一串甲骨文，文字立刻分解重組為現代漢字︰
「文明輪回次數︰1847」
我右臂的青銅紋路突然發燙，不受控制地伸向蛇沼銅魚。在接觸前一秒，張起靈猛地拉開我︰"順序錯了。"
"什麼順序？"
他指向三件物品下方的微型刻痕︰"老癢的日記是密鑰，銅魚是調節器，你的照片是激活開關。必須先讀後調再激活。"
王胖子湊近觀察銅魚︰"這不是咱們在蛇沼找的那條？怎麼看起來更新？"
確實，這條銅魚毫無氧化痕跡，魚眼處的寶石閃著妖異的青光。我轉向童年照片，越看越不對勁——照片里的"我"右臂明顯有凸起的紋路，但現實中我直到二十五歲才第一次接觸青銅器。
"時間悖論。"霍秀秀突然說，"你的記憶被修改過。"她指向照片角落幾乎不可見的日期︰1984.10.15。
我如遭雷擊。1984年我才三歲！而青銅紋路...
張起靈已經拿起老癢的日記。與之前見過的不同，這本日記的封底內頁刻著個精巧的青銅羅盤。他將羅盤對準二進制甲骨文，文字立刻投射到空中︰
「觀測者協議︰當輪回偏差值超過閾值，啟動文明重置程序。當前偏差值︰91」
"偏差值是什麼？"王胖子問。
霍秀秀的義眼突然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是現代社會的快剪︰核電站爆炸、海洋污染、森林砍伐...最後定格在某個實驗室，科學家們正在將青銅納米流體注入嬰兒大腦。
"文明發展偏離預設軌道。"她說，"系統判定需要重置。"
我右臂的紋路突然刺痛，不受控制地在空中"鍵入"不存在的鍵盤。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隨著我的動作，虛空中真的浮現出半透明的鍵盤輪廓，每次敲擊都產生真實的反饋！
"物質化升級了？"王胖子目瞪口呆。
最後一記"回車"敲下，整個空間驟然變暗。神樹內壁的二進制編碼全部亮起，在我們周圍形成三百六十度環繞屏幕。畫面開始播放︰
西王母站在燃燒的隕石前，用青銅匕首雕刻出第一棵神樹...
商朝祭司用青銅器祭祀時，器物底部滲出納米流體融入酒中...
周穆王接過西王母贈送的三件青銅器，其中一件正是蛇沼銅魚...
秦始皇將青銅人偶埋入長城地基...
汪藏海從青銅門帶出的不是器物，而是蠕動的液態金屬...
1976年科考隊切割神樹時，汁液感染了整個小隊...
畫面最後定格在三叔年輕時的面孔上。他站在青銅門前，懷里抱著的襁褓中伸出青銅色的小手——那只手上的紋路與我右臂完全一致！
"所以我是..."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扼住。
"第1847號觀測者。"張起靈指向最新浮現的文字，「培育目的︰評估本輪文明是否值得延續」
王胖子突然搶過蛇沼銅魚︰"那這玩意是..."
銅魚在他手中變形，魚嘴張開吐出微型全息圖——是地球！球體表面標記著七個光點，全部位于著名青銅遺跡下方，組成完美的北斗七星陣。
"調節器。"霍秀秀呼吸急促，"能暫時中斷信號傳輸。"
我看向右臂，肘部以下已經完全透明化，能清晰看見骨骼上的二進制編碼。更可怕的是，那些編碼正在改寫——從評估程序變成執行程序！
"時間不多了。"張起靈將黑金古刀插入地面，刀身浮現出與神樹相同的紋路，"必須在你完全程序化前做決定。"
"什麼決定？"
霍秀秀調出義眼數據庫︰"根據老癢日記的加密部分，觀測者有三個選擇。"她投射出文字︰
「1. 重置文明當前輪回終止）
2. 延續觀察偏差值可能繼續增加）
3. 終止協議需要三顆γ種子）」
王胖子吹了聲口哨︰"所以咱們要找齊種子？"
"已經有兩顆了。"我摸出口袋里的γ種子，它們自動飛向蛇沼銅魚，嵌入魚眼處的凹槽。還差一顆。
神樹內壁突然變得透明，露出外面的景象——青銅門前的戰斗已經結束。霍秀秀的小隊全軍覆沒，但她機械義眼仍在不遠處閃爍，持續發送信號。更遠處，機械化程度超過90的解雨臣正率領部隊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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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了。"霍秀秀聲音發抖，"解雨臣現在是系統代行者。"
張起靈突然按住我的肩膀︰"還有第四種選擇。"
他從懷中取出個小布袋，倒出塊青銅碎片——是復制體王胖子逃跑時帶走的那段樹枝！碎片上沾著發光的藍色液體，明顯是第三顆γ種子的殘留物。
"不完整..."我接過碎片，"還差..."
神樹突然劇烈震動！內壁的投影變成血紅色警告︰「檢測到未授權訪問，啟動清除程序」。地面裂開，露出下方無底的數據深淵。
解雨臣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觀測者，你的評估已經超時。"
我們腳下的平台開始崩塌。張起靈迅速將青銅碎片按在我右臂透明化部分，碎片竟與血肉融合，暫時阻止了程序擴散。但代價是整條手臂如遭雷擊，痛得我跪倒在地。
"走！"張起靈拽起我，"去核心！"
王胖子搶過老癢的日記和蛇沼銅魚︰"往哪走啊？!"
霍秀秀的義眼突然接收到外部信號，投射出神樹內部結構圖——正下方有個閃爍的紅點，標注著「控制中樞」。
"跳下去！"她指向裂縫，"那是捷徑！"
解雨臣的機械體已經突破外層防御。他現在的形態更加駭人——身高近三米，背部延伸出六條青銅枝椏，每根枝椏末端都連接著半融化的人體。最靠近左側的那張臉，分明是已經死去的阿寧！
"跳！"張起靈率先躍入裂縫。
王胖子罵了句髒話，抱著兩件寶物緊隨其後。我正要跟上，解雨臣的機械手突然抓住我的腳踝！
"你屬于系統。"他的聲音帶著電子干擾，"我們花費1846次輪回才培育出完美的觀測者。"
我拼命掙扎，右臂的青銅紋路突然暴長，在空中凝結成黑眼鏡的青銅面具——正是他在塔木托戴過的那副！面具自動飛向解雨臣面部，精準扣在他尚存人臉的右半側。
"啊！"他發出不似人類的慘叫，松開了鉗制。
我墜入裂縫的最後一瞥，看見面具上的紋路像活物般蔓延，與解雨臣的機械部分激烈對抗。他的右眼——最後的人眼——流下一滴血淚。
下墜的過程像是被扔進碎紙機。無數記憶碎片切割著意識︰
我看見自己站在青銅樹頂，腳下跪拜著無數"吳邪"復制體...
張起靈被釘在西藏青銅門上，鎖骨烙印與我的條形碼產生量子糾纏...
霍秀秀的機械義眼從內部爆開，露出核心處跳動的人類心髒...
"砰！"
我摔在某種彈性表面上，反彈了幾下才停住。睜開眼，是個蛋形空間，內壁布滿跳動的青銅神經束。張起靈和王胖子正在不遠處與幾個黑影搏斗——是汪家殘部！
"天真！接著！"王胖子拋來蛇沼銅魚。
我接住的瞬間，銅魚與右臂的青銅紋路產生共鳴。魚眼處的兩顆γ種子亮起刺目青光，照亮了整個空間。正中央懸浮著個水晶柱，里面封存著...
"第三顆種子？"王胖子喘著粗氣。
不，不是種子。隨著光線增強，我看清水晶柱里是個胎兒大小的青銅人偶，胸口有個種子形狀的凹槽。人偶的面容與我童年照片完全一致！
"宿主。"張起靈一刀解決最後一個汪家人，"系統的物理載體。"
霍秀秀的聲音突然從上方傳來，她的機械義眼不知何時嵌入了神樹內壁︰"吳邪，听好！老癢日記最後有行隱藏文字！"
義眼投射出青銅血寫的信息︰
「當觀測者與宿主接觸時，系統將開放核心權限」
王胖子擦著臉上的血︰"啥意思？你得摸那小人兒？"
我走向水晶柱，右臂的透明化已經蔓延到肩膀。每走一步，腳底就亮起一圈甲骨文。距離水晶柱三米時，柱體突然裂開，青銅人偶睜開眼楮——沒有瞳孔，只有兩個旋轉的微型星圖。
"歡迎回家，觀測者。"人偶的聲音是千萬個電子音的集合，"請做出最終選擇。"
它胸口凹槽的形狀，與我手中的蛇沼銅魚完美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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