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的話像子彈擊中眉心。我踉蹌後退，γ種子在掌心發燙。天空中旋轉的黑洞投下青銅色光柱，將我們籠罩其中。
"你瘋了？"我指著天空，"那東西會吞噬整個地球的生命！"
解雨臣的機械眼閃爍兩下，面甲重新合攏︰"不，是轉化。將脆弱的碳基生命升級為永生的青銅思維網絡。"他伸出機械手，"把種子給我，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涉什麼。"
我攥緊種子，右臂青銅紋路突然暴長。皮膚下那些二進制編碼像被激活的螢火蟲，順著血管游走到指尖，在空氣中勾勒出立體的青銅樹模型——與紅區那棵一模一樣！
解雨臣猛地後退︰"你竟然能直接投影記憶庫..."
模型突然具現化，枝條如長矛刺向解雨臣。他勉強閃避，但右機械臂被刺穿，火花四濺中露出里面的青銅色液體——和神樹汁液完全相同！
"原來你早就被感染了。"我喘著粗氣，鼻腔涌出帶著青銅光澤的血液。投影消耗太大，視野邊緣已經開始發黑。
解雨臣折斷卡在關節處的青銅枝︰"感染？"他發出電子合成的冷笑，"這是進化，吳邪。而你..."他突然停頓，機械眼轉向我身後，"小心！"
本能讓我撲向左側。一道黑影擦著耳際飛過，將岩石地面劈出半米深的裂縫——是把刻滿符文的青銅斧！三個穿黑色防護服的人呈戰術隊形逼近，他們面具上印著汪家的家徽。
"汪家殘部。"解雨臣切換戰斗模式，機械臂彈出高周波刃，"為了今天他們策劃了二十年。"
為首的汪家人掀開面具，露出張我熟悉的臉——是曾在巴乃有過一面之緣的汪燦！他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吳邪，把種子交出來。你爺爺沒告訴你嗎？老九門當年發過血誓..."
"放屁！"我打斷他，"我爺爺最恨你們這些..."
話沒說完，汪燦突然擲出個金屬球。球體在半空展開成網狀，直撲我面門。千鈞一發之際，右臂自主抬起，掌心噴出的青銅液體在空中凝結成盾牌。金屬網撞上盾牌爆出刺目火花，我的右臂頓時失去知覺——那些二進制編碼全部變成了警告的紅色！
"有意思。"汪燦眯起眼，"物質化能力已經進化到防御形態了。"他做個手勢，另兩個汪家人突然轉向解雨臣，"先解決這個叛徒。"
解雨臣的機械軀體發出過載的嗡鳴。就在汪家人即將出手的瞬間，地面劇烈震動！我們腳下的岩層裂開，紅區那棵青銅樹的殘骸破土而出，樹干上的人臉同時發出淒厲嚎叫。
"它沒被完全摧毀！"解雨臣的機械音都變了調，"快撤！"
太遲了。青銅樹殘骸噴出濃稠的霧狀液體，距離最近的那個汪家人被淋個正著。他慘叫著抓撓自己的臉，皮膚像蠟一樣融化，露出下面新生的青銅骨骼。更恐怖的是，他的軀體開始分裂——像細胞增殖般從腰部又"長"出個自己！
兩個一模一樣的汪家人轉向彼此，同時開口︰"我是真的！"
汪燦當機立斷砍下復制體的頭。頭顱落地時竟化作青銅枝椏，迅速生根發芽！解雨臣趁機拽住我後領︰"走！它要的是種子！"
我們跌跌撞撞沖進叢林。身後傳來樹木斷裂的巨響，青銅樹殘骸像巨型章魚般蠕動追擊。我摸出口袋里的銅錢，它已經冷卻，但邊緣符咒仍微微發亮。
"張起靈說這能觸發記憶..."我喘著粗氣，"怎麼用？"
解雨臣的機械眼掃描銅錢︰"需要青銅血激活。"他突然劈手奪過銅錢，按在我流血不止的右臂上！
劇痛讓我跪倒在地。銅錢像塊燒紅的烙鐵黏在傷口處，藍光順著血管逆流而上，直沖大腦。世界在眼前分解重組，我"看"見了——
1984年的雨夜，年輕的張起靈渾身是血地站在青銅樹前。他手中的黑金古刀已經折斷，但樹干上的傷口正噴出青銅色血漿。陰影中走出穿中山裝的吳三省，手里拿著γ種子原型...
"再堅持一下。"年輕的三叔把種子按在樹干傷口處，"就差最後..."
畫面突然切換︰同一個夜晚，解雨臣躲在岩石後拍攝。鏡頭里，張起靈突然轉頭直視鏡頭，年輕的三叔則露出詭異的微笑...
第三段記憶碎片最清晰︰二十歲的"我"站在遠處，手里拿著銅錢。這個"我"右臂已有青銅紋路，正將銅錢按在樹根上刻字...
所有幻象突然消失。現實中的我趴在泥地里，銅錢嵌進了右臂紋路中，像枚怪異的金屬胎記。解雨臣正用機械臂與追擊的青銅枝搏斗，他的防護罩已經過載冒煙。
"想起來了嗎？"他頭也不回地問，"1984年你們三個..."
"不是三個！"我掙扎著爬起來，"當時有四個"人"在場！"
解雨臣的機械眼驟然收縮︰"不可能，監控顯示..."
"監控被做了手腳！"我指向銅錢，"我看到的記憶里有拍攝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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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樹殘骸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所有枝條同時刺來！解雨臣推開我，自己卻被五根枝條貫穿。機械軀體爆出電火花，但他竟咧嘴笑了︰"終于...等到了..."
他胸口彈開個暗格，露出里面的γ種子——第二顆種子！枝條立刻纏住種子，貪婪地吸收其能量。解雨臣的機械軀體開始融化，與青銅樹融為一體。
"快走..."他最後的人眼看向我，"去西藏...阻止..."
話音未落，汪燦從側面突襲，青銅斧劈向我的脖頸！我本能地抬手格擋，右臂紋路瘋狂閃爍——老癢的匕首憑空出現，精準擋住斧刃。
"物質化升級了？"汪燦獰笑著加重力道，"可惜還是得死！"
匕首突然融化，順著斧刃流向汪燦的手腕。接觸皮膚的瞬間，他像觸電般僵直，眼球上翻露出全部眼白。我趁機奪過斧頭，卻听見他喉嚨里發出老癢的聲音︰
"西藏...青銅門...有解除程序..."
汪燦猛地清醒，驚恐地後退︰"你...你剛才..."
我看向手中的匕首——它又恢復了實體，但刃面上多出一行細小的西王母文字。我的青銅紋路自動翻譯出含義︰「你不在輪回中」
地面再次震動。融合了解雨臣和γ種子的青銅樹殘骸開始坍縮，樹干上的人臉扭曲變形，最終融合成張巨大的面孔——是西王母！她張開嘴，發出非人的高頻噪音，周圍的樹木紛紛金屬化。
"鏡面空間要開啟了！"汪燦突然拽著我往後跑，"不想死就快走！"
我們剛跳進一處岩縫，身後的空間就像被無形大手揉捏般扭曲。青銅樹殘骸坍縮成一個點，隨即爆發出刺目青光。等光線消散，那里出現個直徑十米的圓形鏡面，倒映著完全相反的叢林——樹葉朝下生長，溪水往高處流。
"反向物質化帶..."汪燦喘著粗氣，"任何東西進去都會被分解成量子態。"
我盯著鏡面，突然發現倒影里的"我"沒有右臂青銅化！更詭異的是，那個"我"正在做與我相反的動作——當我抬起右手時，倒影里的"我"卻放下左手。
"別看！"汪燦強行扳過我的頭，"鏡面會污染認知。"
他話音剛落，鏡面突然泛起漣漪。一個身影艱難地爬出來——是王胖子！他渾身濕透，手里緊握著半截青銅枝。
"天真！快幫..."他話沒說完，鏡面又鑽出個一模一樣的王胖子！
兩個胖子面面相覷，同時開口︰"我操？"
汪燦立刻舉斧戒備︰"別動！你們中有一個是復制體！"
"放你娘的屁！"左邊的胖子怒罵，"老子在鏡面里差點被那棵樹消化了！"
"他說謊！"右邊的胖子掏出個東西，"看這個！我在里面找到的！"
他攤開手掌，是塊刻滿符文的青銅表——與我在紅區消失的那塊一模一樣！但更驚人的是，表盤顯示的時間是1984年10月15日2347。
"時間錨點..."我喃喃自語。銅錢突然從右臂脫落，掉在地上發出清脆聲響。兩個胖子同時去撿，手指相觸的瞬間，一段全息影像憑空出現︰
1995年的青銅門前，三叔抱著發光液體走向某個裝置...
張起靈被鐵鏈鎖在一旁，嘴角流血但眼神清明...
年輕時的解雨臣躲在暗處拍攝，鏡頭卻被一只手擋住...
那只手的手腕上，清晰可見與我相同的青銅紋路...
影像消失後，兩個胖子都呆若木雞。左邊的先開口︰"操...所以咱們小時候听的那些故事..."
"全是狗屁。"右邊的接話，兩人異口同聲，"天真壓根不是..."
汪燦突然砍向右側的胖子！斧刃在距離咽喉寸許處被青銅枝擋住——是左側胖子出手了。
"你干什麼？"被救的胖子怒吼。
汪燦冷笑︰"測試。只有真貨才會用"那招"。"他指向左側胖子手中的青銅枝，"老癢的絕技，對吧？"
我盯著兩個胖子，突然發現個細節︰"你們...記憶完全共享？"
兩人同時點頭。右側的指著左側的︰"這孫子連我七歲尿床的事都知道。"
左側的反唇相譏︰"放屁，明明是你知道老子的事！"
汪燦的通訊器突然響起警報。他看了眼臉色大變︰"青銅網絡啟動最終協議了！全球37個遺跡同時發光！"
我們抬頭看天，原本完成98的星圖突然加速連接。黑洞擴張了整整一倍，邊緣開始降下青銅色"雨滴"。最近的雨滴落在岩石上，石頭立刻金屬化，表面浮現出人臉輪廓！
"沒時間了。"我撿起銅錢，它已經變成青銅色，"必須去西藏。"
"怎麼去？"兩個胖子異口同聲，"飛機全停了！"
汪燦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的烙印︰"汪家有備用方案。"他指向東南方，"三公里外有架改裝過的直升機。但只能帶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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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兩個胖子同時說，又互相瞪眼，"我才是真的！"
青銅雨越來越密。最近的雨滴落在汪燦肩上，立刻燒穿防護服。他咬牙道︰"隨便！但再不走誰都別想..."
右側的胖子突然把青銅表塞給我︰"帶他走。"他指向左側的，"我去引開巡邏者。"
"不行！"左側的胖子怒吼，"老子才是..."
"閉嘴。"右側的胖子露出罕見的嚴肅表情，"記得咱們在雲頂天宮發的誓嗎？"他拍拍對方肩膀，"保護好天真。"
沒等我們反應，他已沖向青銅雨最密集的區域，邊跑邊大喊︰"來啊！你們這些破銅爛鐵！"
不可思議的是，那些雨滴真的轉向追他而去！左側的胖子紅了眼眶︰"這傻逼..."
"走！"汪燦拽著我們沖向叢林。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氣浪將我們掀飛數米。爬起來時，只見遠處升起青銅色蘑菇雲，沖擊波所過之處，所有物體都停止了金屬化。
"他引爆了鏡面空間..."汪燦聲音發抖，"用反向物質化抵消了..."
胖子跪在地上狠捶泥土︰"狗日的！那表是老癢留給他的！"
我摸出口袋里的青銅表——它不知何時又回到了我身上。表盤背面刻著行小字︰「給不在輪回中的觀測者」
銅錢突然發燙。我把它按在表盤上，兩者融合成個微型羅盤，指針直指西南——西藏方向。
"走。"我拉起胖子，"為了他們，也為了..."
話沒說完，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向正在愈合的鏡面空間裂縫。透過縫隙，我最後瞥見一眼里面的景象——
無數青銅繭懸掛在巨型穹頂下，每個繭里都包裹著人形。最近的那個繭正在破裂，露出里面酷似張起靈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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