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散去，眼前的黑暗被刺眼的應急燈取代。我眨眨眼，適應光線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狹小的金屬艙內——不是石槨，而是某種逃生艙。身旁，胖子和張起靈還在昏迷中。
艙門微微變形，像是遭受過劇烈撞擊。我掙扎著爬過去，透過觀察窗看到外面的景象︰一條長長的金屬走廊，牆壁上布滿抓痕和干涸的血跡，幾個穿著白大褂的尸體橫七豎八地倒著，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青銅色。
“這是哪......”胖子揉著後腦勺坐起來，“不是說傳送到杭州嗎？”
張起靈突然睜開眼，青銅左眼在昏暗的艙內發出微光︰“故障...偏離坐標......”他的聲音更加機械化，脖頸處的鱗片已經蔓延到下頜。
我檢查艙內控制台，顯示屏上閃爍著一行紅色警告︰“緊急著陸，坐標誤差32.7公里。當前位置︰秦嶺地下研究基地b7層。”
“秦嶺？！”胖子瞪大眼楮，“直接跳到第七節點了？”
張起靈搖搖晃晃站起來，檢查艙門︰“系統...引導我們...來這里......”
我試著打開通訊器，只有電流雜音。突然，走廊盡頭傳來金屬撕裂的聲音，接著是液體流動的黏膩聲響。我們對視一眼，同時屏住呼吸。
“有東西過來了......”胖子壓低聲音。
張起靈示意我們後退，自己貼在門邊。他的右手已經變成利爪，隨時準備攻擊。聲響越來越近，伴隨著某種高頻震動，讓我的牙根發酸。
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出現在走廊轉角——是阿寧！她的左臂完全青銅化，右腿拖在身後，似乎受了重傷。看到逃生艙，她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加快速度向我們爬來。
"阿寧？"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你怎麼——"
“開門！”她拍打艙門，聲音嘶啞，“它們醒了...全部......”
張起靈毫不猶豫地打開艙門。阿寧滾進來，立刻指向控制台︰“密封！快！”
我按下閉合按鈕，艙門剛剛合攏，一團半透明的物質就"啪"地撞在觀察窗上！那東西像液態玻璃，內部有熒光藍的物質流動，正試圖從縫隙滲入。
“培養艙破裂了......”阿寧喘著粗氣，“它們...全部逃出來了......”
“什麼培養艙？”胖子問。
阿寧從懷中掏出一個青銅匣子——和她在核心控制室交給我的那個一模一樣！”黑眼鏡...讓我帶給你的...第二把鑰匙......”她咳出一口青黑色液體，“解雨臣...他騙了所有人......”
走廊上的透明生物越來越多，它們像史萊姆一樣蠕動，遇到尸體就鑽進去。幾秒鐘後，那些尸體開始抽搐，皮膚迅速泛起金屬光澤，最後定格成痛苦嘶吼的青銅雕像！
“這就是"青銅瘟疫"......”阿寧的聲音充滿恐懼，“系統釋放的...清理程序......”
張起靈突然按住太陽穴，鱗片下的血管凸起︰“記憶...回流...張家...也曾......”
話未說完，逃生艙劇烈震動！一只青銅化的“尸體”正在外面撞擊艙門，它的手臂已經變成鈍器，每次砸下都留下凹痕。
“走！”我拉起阿寧，“有別的出口嗎？”
她指向走廊另一端︰“電梯井...通向上層...但路上全是它們......”
胖子檢查彈藥︰“還剩三發子彈，不夠塞牙縫的。”
阿寧突然扯下頸間的項鏈——上面掛著個小青銅鈴鐺。“黑眼鏡給的...能暫時...干擾它們......”她遞給張起靈，“只有...張家血脈...能用......”
張起靈接過鈴鐺的瞬間，他的青銅左眼突然亮度激增。沒有猶豫，他猛地打開艙門，在青銅尸體撲來的同時搖響鈴鐺！
“鐺——”
聲波肉眼可見地擴散開來。走廊上的透明生物全部僵住，像被按了暫停鍵。就連那只青銅尸體也停止動作，表面的金屬光澤開始褪去。
“跑！”張起靈吼道，聲音已經不像人類。
我們沖進走廊，向電梯井狂奔。阿寧的傷勢比看起來更重，沒跑幾步就跌倒了。我回頭扶她，發現她的腰部以下正在緩慢青銅化！
“別管我了......”她推開我，“鑰匙...更重要......”
“閉嘴！”胖子一把將她扛起，“老子背你走！”
張起靈在前方開路，每隔幾秒就搖一次鈴鐺。每次鈴聲響起，周圍的透明生物就停滯一下，但他的鱗片化也隨之加速，現在已經覆蓋了半邊臉。
走廊仿佛沒有盡頭。兩側的實驗室里，更多的透明生物正從破裂的培養艙中涌出。經過一個觀察窗時，我驚恐地發現里面是個巨型培養池——數百具人蛇雜交體漂浮其中，大部分已經長出張起靈的面容特征！
“克隆工廠......”胖子聲音發抖，“他們在批量生產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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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寧虛弱地搖頭︰“不是生產...是回收...失敗的守門人...都會被......”
一聲巨響打斷了她。前方的天花板塌陷，堵死了去路！同時，身後的透明生物突破了聲波干擾，如潮水般涌來。我們被逼入一個側室，張起靈用最後的力量搖響鈴鐺，暫時封住門口。
側室是個實驗室，中央操作台上散落著各種儀器和筆記。胖子快速翻看，突然舉起一頁︰“解雨臣的筆跡！”
我湊過去看，上面寫著︰“第七節點實驗日志︰血脈認證成功，但控制協議缺失。需要西王母密鑰與守門人魂。注︰吳邪是關鍵。”
“放屁！”胖子把紙揉成一團，“又想拿你當實驗品！”
阿寧突然抽搐起來，青銅化已經蔓延到胸口。她掙扎著抓住我的手︰“听好...解雨臣不是...人類...他是...1995年逃出來的......”
“什麼？”
“記憶集群...佔據了...解雨臣的身體......”她的瞳孔開始擴散，“黑眼鏡...才是真正的......”
話未說完，實驗室的門被撞開！張起靈擋在前面搖鈴，但這次效果大減——透明生物只是稍微停滯，就又繼續前進。更糟的是，鈴鐺表面出現了裂紋。
“沒用了......”阿寧艱難地掏出青銅匣子塞給我，“最後的...鑰匙...秦嶺主控室...需要兩把......”
她的胸口突然凸起，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里面蠕動。阿寧露出痛苦的表情︰“它們...在我體內...快走......”
胖子紅著眼楮去抱她，卻被張起靈攔住︰“來不及了...她已經是......”
阿寧用最後的力氣按下操作台上的某個按鈕，實驗室後牆滑開，露出通風管道︰“走...我拖住它們......”
她的皮膚已經完全變成青銅色，眼楮卻還保留著最後一分清明︰“小心...解雨臣...他就在......”
一聲悶響，阿寧的胸口炸開，幾條透明生物破體而出！她最後的表情定格在警告上，身體迅速硬化成一尊青銅雕像。
“走！”張起靈拽著我和胖子沖進通風管道。
管道狹窄逼仄，我們只能爬行前進。身後傳來透明生物撞擊金屬的聲音，但暫時追不上來。爬了約十分鐘，前方出現分叉。
“左邊通向電梯井。”胖子查看管道上的標記，“右邊...寫著"主控室"？”
張起靈的鱗片已經覆蓋到嘴唇，說話極其困難︰“分頭...兩把鑰匙...必須...同時......”
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兩把鑰匙需要分別插入兩個控制台。但分開行動在現在的情況下無異于自殺。
“我和小哥去主控室。”胖子突然說，“天真你去電梯井。”
“不行！太危險——”
“沒時間爭論！”胖子打斷我，“我在時間夾層看到過...必須這樣......”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是在螺旋深淵撿到的青銅齒輪︰“這東西能干擾它們...暫時......”
張起靈已經向右側管道爬去，狀態越來越不穩定。我咬牙點頭，將一把鑰匙交給胖子︰“活著匯合！”
分開後，我獨自在管道中爬行。右臂的紋路在黑暗中發出微光，指引方向。奇怪的是，隨著接近電梯井，青銅化部分開始回縮，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復雜的紋路，像是某種電路圖。
管道盡頭是個通風口，下面正是電梯井。我小心地撬開柵格，正準備跳下去，突然听到下方有人說話︰
“第七節點準備就緒，只等密鑰了。”
“解先生已經在主控室等候。那個吳邪真的會來嗎？”
“系統預測準確率99.7。他的血脈會引導他自投羅網。”
我屏住呼吸。從制服判斷，是解雨臣的人！他們守住了電梯井，正等著抓我。更糟的是，通風管道開始震動——透明生物追上來了！
進退兩難之際，右臂的紋路突然劇烈發燙。一個瘋狂的想法冒出來︰如果我的血能激活青銅系統，或許也能......
沒有時間猶豫，我用匕首劃破手掌，將血抹在通風管道內壁。血液接觸金屬的瞬間，整條管道亮起紅光！下方的守衛們驚呼起來︰
“檢測到血脈認證！他在通風系統里！”
“封鎖所有出口！”
但已經晚了。血液像有生命般在管道內蔓延，所過之處，金屬變得柔軟如黏土。我用力一推，竟然在管壁上開出一個洞！鑽進去後，發現這是個維修通道，通向電梯井後方。
守衛們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前面，我從後面悄悄摸近。還剩三個人，全副武裝。正思考對策時，頭頂突然傳來巨響——透明生物突破了管道，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守衛們甚至沒來得及慘叫就被吞沒。我趁機沖向電梯控制板，啟動上行程序。電梯門關閉的瞬間，最後一只透明生物撞在門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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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上升過程中，我檢查阿寧給的青銅匣子。里面除了鑰匙，還有張紙條︰“主控室在頂層，但真正的第七節點在吳山居地下。解雨臣不知道這點。——k”
k？黑眼鏡？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解雨臣在秦嶺的主控室里等著的，是個陷阱？
電梯突然停住，門開處是個圓形大廳，中央矗立著一扇青銅門——與長白山、蛇沼的一模一樣！門前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全身90青銅化的黑眼鏡，另一個是......
“解雨臣。”我握緊匕首。
他轉過身，露出熟悉的微笑︰“吳邪，我等你好久了。”
但最讓我血液凝固的是，解雨臣手中拿著胖子的攝像機——上面還沾著血！
“你把胖子怎麼了？”
解雨臣輕笑︰“別擔心，他和張起靈...都在該在的地方。”他指了指青銅門，“最後的節點即將激活，需要你的...配合。”
黑眼鏡沉默地站在一旁，青銅面具般的臉上看不出表情。當我的目光與他相遇時，他的眼楮微不可察地眨了眨——是某種暗示？
“你要我做什麼？”我拖延時間，右臂的紋路越來越燙。
“很簡單。”解雨臣伸出手，"給我西王母的鑰匙，然後......”他的笑容擴大到一個非人的弧度，“成為系統的一部分。”
就在這時，整個大廳突然劇烈震動！警報聲刺破空氣，紅光閃爍中，廣播響起︰“警告，培養艙全面破裂，隔離協議失效。”
解雨臣臉色大變︰“不可能...誰釋放了它們？”
黑眼鏡突然動了！他的青銅手臂如刀般刺入解雨臣後背，聲音嘶啞卻清晰︰“跑...吳邪...去杭州...真正的節點在......”
解雨臣的身體扭曲變形，皮膚下無數透明生物蠕動︰“叛徒！”他——或者說它們——嘶吼著，“系統會重置一切！”
我轉身沖向緊急通道，身後傳來金屬撕裂和液體噴濺的聲音。黑眼鏡最後的喊聲在走廊回蕩︰
“1995年逃出來的...不是終極...是......”
聲音戛然而止。我拼命奔跑，右臂的紋路像火燒般疼痛。電梯已經不能用了，只能爬緊急樓梯。每一層都傳來慘叫和槍聲，透明生物顯然已經擴散到整個基地。
爬到頂層時，一個身影擋在出口處——是胖子！他渾身是血，右臂完全青銅化，但還活著。
“天真！這邊！”
我們撞開通往天台的門。風雪撲面而來，遠處停著一架直升機，螺旋槳已經開始旋轉。
“小哥呢？”我大喊。
胖子臉色陰沉︰“被抓了...解雨臣的人...他們需要守門人......”
我們向直升機狂奔。就在即將到達時，天台地面突然炸裂，數條透明生物如觸手般伸出！其中一條纏住我的腳踝，瞬間刺入皮膚。
劇痛讓我跪倒在地，視野開始模糊。最後的意識中，胖子用青銅化的右臂扯斷那條觸手，拖著我上了直升機。而遠處，秦嶺山脈深處，一道青光直沖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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