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水器浮上海面的瞬間,我的左眼像是被烙鐵燙到般劇痛。海面上漂浮著一層青銅色的霧,陽光透過霧氣,將整個世界染成病態的暗黃色。
“咳咳......”胖子在座位上抽搐,斷臂處不再流黏液,但皮膚下的青銅紋路已經蔓延到胸口。阿寧給的青銅丹丸放在他手心,他始終沒吃。
“快吞下去!”我掰開他的嘴。
胖子卻死死咬緊牙關︰“不...這東西...有問題...”他渙散的瞳孔突然聚焦,“我看見了...吃下它的人...都變成了傀儡......”
潛水器突然被什麼東西撞上,劇烈搖晃!透過舷窗,我看見幾條半透明的觸須正纏繞上來,觸須內部流動著熒光藍的物質——和沉船里襲擊我們的生物一模一樣。
“它們追來了......”我拼命啟動備用動力,儀表盤卻閃爍兩下後徹底熄滅。觸須開始擠壓艙體,金屬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就在絕望之際,海面上突然傳來引擎聲。一艘橡皮艇破霧而來,艇上的人舉著某種發射器。"砰"的一聲,帶著青銅倒鉤的魚叉射中觸須,那生物吃痛松開我們,迅速沉入深海。
“吳邪!”橡皮艇上的人摘下護目鏡,是趙誠!
獲救後我才知道,趙誠一直駕駛著小船跟在探索者號後面。當看到潛水器發射,他立刻趕來接應。
“探索者號呢?”我喘著氣問。
趙誠臉色陰沉︰“沉了。阿寧團隊最後傳回的信號說有叛徒,然後通訊就中斷了。”他遞給我一個防水袋,“這是黑眼鏡讓我轉交的,說是能暫時穩定王胖子的狀況。”
袋子里是幾支藍色針劑,和我在沉船貨艙找到的一模一樣——1987年科考隊研制的“抑制劑7號”。我立刻給胖子注射一針,幾秒後他的呼吸平穩下來,青銅紋路停止蔓延。
“黑眼鏡還活著?他在哪?”
趙誠剛要回答,胖子的手突然抓住我的衣領!他的眼楮完全變成了青銅色,聲音卻異常清晰︰“東南方...兩海里...海底豎井...碑林......”說完又陷入昏迷。
這是預知能力發作的癥狀。我和趙誠對視一眼,決定賭一把。橡皮艇向東南方駛去,海面上的青銅霧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十米。
兩海里後,趙誠的探測儀突然發出警報︰“海底有大型金屬結構!等等...這讀數不對勁......”
我俯身查看屏幕,顯示海底約60米深處有一個規則的六邊形結構,中央是個豎井狀的凹陷。最詭異的是,這個結構正在緩慢移動!
“就是這里。”我穿上簡易潛水裝備,“你守著胖子。”
“太危險了!”趙誠指著儀表,“水下的青銅微粒濃度超標百倍,普通潛水設備撐不了十分鐘!”
我舉起左手腕,蛇紋已經蔓延到整個小臂,在青銅霧中泛著微光︰“我已經不是普通人了。”
下水的過程比預想順利。海水中的青銅微粒像有意識般避開我,形成一條清晰的通道。隨著深度增加,水壓開始讓耳膜刺痛,但左眼的青銅化反而緩解了不適——它似乎在適應深海環境。
豎井邊緣刻滿了蛇形文字,與青銅鎖鏈上的如出一轍。當我靠近時,文字依次亮起青光,指引我向下潛去。豎井內部比想象中寬敞,井壁光滑如鏡,倒映出我變形的身影——左眼完全青銅化的樣子活像個怪物。
井底連接著一個天然洞穴,洞頂垂下無數青銅鐘乳石,相互踫撞發出鈴鐺般的聲響。穿過鐘乳石林,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海底碑林矗立在面前,上百塊黑色石碑排列成螺旋狀,中央是個圓形祭壇。石碑材質非金非玉,表面布滿細密的紋路,在深海黑暗中自行散發著微光。
靠近第一塊石碑,我認出那是秦代小篆,記載的內容令人震驚︰
“始皇二十八年,遣方士徐福率童男女數千人,入海求西王母不死藥。得青銅神樹一枝,植于南海......”
後面的文字被某種利器刻意刮花,但從殘存筆畫能辨認出“叛逃”、“奴”、“鎮壓”等字眼。第二塊石碑保存較好︰
“南海王嬴寰,本西王母國司藥奴,盜不死藥而逃。始皇使人追之,寰以青銅樹惑眾,據南海為王......”
一塊接一塊讀下去,拼湊出的歷史顛覆了我的認知︰南海王根本不是土著首領,而是西王母國的叛逃奴隸,他利用偷來的青銅樹技術在南海建立政權。秦始皇派徐福追捕,卻反被青銅樹迷惑,將南海王奉為神明。直到漢代,才有方士發現真相,用隕鐵打造石碑鎮壓青銅樹的力量。
碑林中央的祭壇上,平放著一塊與眾不同的黑石碑,表面刻著栩栩如生的蛇眉銅魚圖案!這圖案我再熟悉不過了——雲頂天宮、蛇沼古城,所有關鍵地點都出現過它的變體。
當我伸手觸踫石碑時,左眼突然刺痛,一段畫面強行涌入腦海︰
西王母站在青銅樹下,將一條發光的銅魚放入一名奴隸眼眶;奴隸痛苦哀嚎,皮膚逐漸爬滿蛇鱗;最後畫面定格在他逃離昆侖,手中緊握著一截青銅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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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我喃喃自語。南海王的眼楮里恐怕也植入了那種銅魚,這就是"蛇眉銅魚"圖案的起源!
正當我準備仔細研究石碑時,背後水流突然紊亂。轉身看見六個潛水員呈包圍態勢游來,為首的舉著水下攝像機——是阿寧團隊的人!但阿寧不在其中。
他們打著手勢讓我退開,兩名隊員上前準備搬走蛇眉銅魚石碑。我擋在石碑前搖頭,對方立刻舉起水下步槍。
僵持之際,通訊器突然響起電流雜音,接著是黑眼鏡的聲音︰“石碑...不能給他們...解雨臣要激活......”
聲音中斷,對方已經開火!子彈在水中劃出氣泡軌跡,我勉強閃開,但肩膀仍被擦傷。鮮血涌出,竟不散開而是凝成血珠,向蛇眉銅魚石碑飄去。
血珠接觸石碑的瞬間,整個碑林震動起來!所有石碑同時發光,上面的文字如活物般蠕動重組。我趁機游向祭壇後方,發現那里藏著個小凹槽,形狀恰好能放入青銅羅盤。
羅盤歸位的剎那,碑林的地面突然下沉,露出隱藏的第二層空間!下面是個圓形石室,中央矗立著微縮版的青銅樹模型,周圍環繞七具身披秦代服飾的干尸。
阿寧的人顧不上追我,瘋狂搶奪蛇眉銅魚石碑。混亂中,我的面罩被流彈擊裂,海水瞬間灌入!窒息感襲來,但更可怕的是左眼的劇變——青銅化部分突然擴散到半邊臉,與此同時,水中的一切變得異常清晰,我甚至能“看”到水流中的青銅微粒運動軌跡!
石室中的青銅樹模型開始旋轉,七個枝椏分別指向一具干尸。我鬼使神差地游過去,踫觸最靠近的那具干尸。指尖接觸的剎那,干尸的衣服化為灰燼,露出胸口的青銅凸起——那是個嵌入血肉的蛇眉銅魚標記!
“吳邪!快上來!”通訊器里趙誠的聲音帶著驚恐,“海底地震了!”
確實,整個碑林都在劇烈搖晃,石塊不斷從頂部墜落。阿寧的人已經帶著蛇眉銅魚石碑向上游去,但我不能丟下青銅樹模型——它很可能是控制南海青銅節點的關鍵。
就在我伸手去取模型時,一條半透明的觸須突然從干尸口中射出,直刺我咽喉!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從側面撞開我,自己卻被觸須纏住。是黑眼鏡!他全身70已經青銅化,但動作依然敏捷,用匕首斬斷觸須後,示意我拿走模型。
“快走...這里要塌了...”他的聲音直接在我腦海中響起,不是通過通訊器,“模型交給...張起靈...只有他能......”
話未說完,更多觸須從四面八方襲來。黑眼鏡推開我,主動迎上去,身體在戰斗中不斷崩解,露出下面的青銅結構。他根本不是人類了,而是個青銅化的“殼”!
我抓起青銅樹模型向豎井游去,身後傳來黑眼鏡最後的傳音︰“記住...1995年逃出來的東西...能讀取記憶...別相信任何......”
巨大的轟鳴吞沒了余音,碑林開始全面崩塌。我拼命向上游,手中的模型越來越燙,表面的紋路與左眼的青銅化區域產生共鳴。接近海面時,一陣劇痛襲來,左眼視野突然分裂成兩部分︰一半是正常的水下景象,另一半卻顯示著陌生的雪山和青銅門!
橡皮艇上的趙誠把我拉上來時,我已經半昏迷。模糊中听見他驚呼︰“你的臉......”然後是胖子虛弱的聲音︰“給他...注射...藍色...針劑......”
針頭刺入脖頸的瞬間,左眼的雙重視野達到巔峰。我清楚看到雪山中的青銅門前站著兩個人︰一個是穿連帽衫的張起靈,另一個...另一個是解雨臣!他們似乎在爭論什麼,然後解雨臣突然掏出一把青銅匕首,刺入張起靈後背!
“不!!”我嘶吼著坐起,發現自己已經在探索者號的醫療艙內。趙誠說他們發現這艘船漂浮在五海里外,船上空無一人,只有醫療設備還在運轉。
胖子躺在旁邊病床上,斷臂處纏著繃帶,青銅紋路退到了肩膀。他苦笑著舉起那顆沒吃的青銅丹丸︰“幸虧...沒吞這玩意兒...阿寧團隊的人...全變了......”
“什麼意思?”
他指向舷窗外。順著方向看去,我渾身血液凝固——海面上漂浮著幾個“人影”,他們的皮膚完全青銅化,在陽光下泛著金屬光澤,正機械地朝著某個方向游去。最前面的那個身影,依稀能辨認出是阿寧......
“他們要去哪里?”趙誠聲音發顫。
胖子閉上眼楮︰“去集結...青銅系統...要啟動了......”
我低頭看手中的青銅樹模型,發現它不知何時已經展開,變成了一棵微型但結構完整的小樹。樹梢的七個分支分別指向不同方向,其中兩個閃著紅光——對應西藏和長白山的位置。
而第三個紅點,正在南海深處緩緩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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