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弱者面對強者時，最本能的反應。
甦盤對這些目光毫不在意。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科比那些刁鑽到極致的腳步動作。每一次轉身，每一次假動作，每一次發力的時機，都像慢動作一樣在他腦海里回放。他正在用自己龐大的身體數據庫，瘋狂地解析、模仿、吸收。
腳步聲由遠及近，帶著一股熟悉的、令人不悅的香水味。
“喲，看看這是誰？我們未來的名人堂成員？”
史密斯那陰陽怪氣的聲音響了起來，他雙手抱在胸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地上的甦盤，視線在他腫脹的腳踝上停留了片刻，嘴角的譏諷更濃了。
“听說你今天很威風啊，跟老大單挑了一整個早上。怎麼，以為抱上了大腿，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貝勒斯跟在他身後，一唱一和“史密斯，話不能這麼說。人家這叫上進。不過……這代價是不是有點大？”他指了指甦盤的腳，“就你這玻璃人體質，明天還能上場嗎？別訓練猛如虎，比賽軟腳蝦啊。”
他們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整個更衣室的人都听見。幾個年輕球員的表情變得有些尷尬，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低頭假裝整理自己的東西。
甦盤緩緩睜開眼楮。
他沒有立刻反駁，甚至沒有去看史密斯和貝勒斯。他的目光越過他們，投向了他們身後剛剛從淋浴室里走出來的科比。
科比下身圍著一條浴巾，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線條分明，水珠順著他緊實的腹肌滑落。他拿著毛巾擦著頭發，仿佛根本沒注意到這邊的鬧劇。
甦盤收回目光，這才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兩張蠢臉。
他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里面沒有憤怒，沒有不甘，只有一片純粹的、讓人心底發毛的冷漠。
“你們兩個，”甦盤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很吵。”
史密斯和貝勒斯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們預想過甦盤的各種反應，可能是暴怒，可能是忍氣吞聲，甚至可能是委屈地辯解。但他們唯獨沒想過，會是這種近乎蔑視的平靜。
就像一個成年人，在看兩個上躥下跳的小丑。
“你他媽說什麼？”史密斯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臉色瞬間漲紅，上前一步，幾乎要指到甦盤的鼻子。
甦盤依舊坐著沒動，只是微微仰起頭，看著他。
“我說，”他一字一頓，聲音不大，但穿透力極強，“你們兩個廢物，能不能閉上你們的臭嘴，滾遠一點？”
“操！”史密斯徹底被激怒了，揚手就要推搡甦盤。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你們兩個，精力很旺盛？”
科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過來，他甚至沒有提高音量，但那股徹骨的寒意，讓整個更衣室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幾度。
史密斯和貝勒斯身體一僵，像被施了定身法，緩緩轉過身。
“老……老大……”史密斯臉上的囂張氣焰瞬間熄滅，結結巴巴地解釋，“我們……我們在跟新人開玩笑呢。”
科比的眼神掃過他們，沒有停留，而是落在了甦盤的腳踝上。
“隊醫來了嗎？”他問。
一個助理教練連忙回答“已經在路上了，大概還有十分鐘。”
科比點了點頭，然後才把目光重新投向史密斯和貝勒斯，那眼神像是在看兩件無關緊要的垃圾。
“如果你們把早上躲訓練的精力，用一半在投籃上，”他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罰球命中率或許能超過百分之五十。”
史密斯的臉刷一下白了。
貝勒斯的頭則埋得更低。
他們今天早上確實是故意遲到了半個多小時，就是為了躲開最殘酷的折返跑訓練。這是隊里一些老油條心照不宣的秘密。
但他們沒想到，科比竟然知道，並且當著所有人的面，直接點了出來。
這已經不是警告了，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滾去加練。投不進五百個三分，今天別想離開球館。”科比說完，連多看他們一眼的興趣都沒有，轉身走向自己的衣櫃。
史密斯和貝勒斯站在原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像被人當眾扒光了衣服。他們怨毒地瞪了甦盤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給我等著”，然後才灰溜溜地拿起籃球，走向了訓練場。
整個更衣室鴉雀無聲。
剩下的幾個球員大氣都不敢出，飛快地換好衣服，逃也似的離開了。
很快，偌大的更言室里，只剩下甦盤和科比兩個人。
甦盤看著那兩人的背影，心里沒有一絲報復的快感，只有一片冰涼。他知道，科比不是在為他出頭。科比只是單純地，厭惡弱者，厭惡懶惰，厭惡一切不能讓他贏得勝利的因素。
自己今天早上，只是僥幸從“被厭惡”的名單里，暫時劃掉了而已。
“別以為這樣就夠了。”科比冷冷的聲音傳來，“在球場上，沒人會幫你。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我知道。”甦盤低聲回答，重新將冰袋按緊在腳踝上。
幾分鐘後，湖人隊的首席隊醫加里•維蒂提著他的醫藥箱匆匆趕來。他是個頭發花白，看起來很和善的白人老頭，在湖人隊工作了二十多年，見證了無數巨星的傷病與輝煌。
“哦，天哪，孩子，你對你的腳踝做了什麼？”維蒂一看到甦盤那腫得發亮的腳踝，就夸張地叫了起來。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拿開冰袋，用他那雙布滿皺紋但異常穩定的手，輕輕地觸踫、按壓。
“嘶——”甦盤疼得齜牙咧嘴。
“二級扭傷，韌帶輕微撕裂。”維蒂很快給出了診斷，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年輕人，我知道你想證明自己，但這麼搞，是會毀掉你的職業生涯的。”
他一邊說，一邊熟練地從藥箱里拿出繃帶和藥膏。
“理論上，你應該休息至少一周。”維蒂抬頭看著甦盤，“但是我知道，你們這些家伙，沒一個會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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