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兩米一六的身高瞬間讓整個客廳都顯得有些壓抑。他那身休閑服下，是如同古希臘雕塑般稜角分明的肌肉輪廓。
“伊芙琳，去告訴佩林卡。”
他轉過身，一步步走向門口的衣帽間。
“讓他把我的球衣送到球場門口。還有，讓達爾文•哈姆那個蠢貨下半場閉嘴。場上，我說了算。”
……
丹佛，波爾中心球館。
湖人隊的更衣室里，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沒有爭吵，沒有鼓勵，甚至沒有交流。
球員們各自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像是一群失去了靈魂的木偶。空氣中彌漫著汗水、運動噴霧和濃得化不開的絕望氣息。
安東尼•戴維斯雙目無神地盯著天花板，他今晚被約基奇打得像個高中生，所有的自信都被碾得粉碎。
拉塞爾、里夫斯、八村攊……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茫然和恥辱。
主教練達爾文•哈姆站在戰術板前，手里拿著馬克筆，卻遲遲沒有畫下任何一個戰術。
他能說什麼？
落後50分，還能有什麼戰術？祈禱上帝降臨嗎？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了角落。
勒布朗•詹姆斯，那個曾經無所不能的“國王”，此刻正將自己完全埋在那條巨大的白色浴巾下面。
他一動不動，像是一尊正在風化的石像。
沒有人敢去打擾他。
所有人都知道，那條浴巾下面，是一個偉大球員正在崩塌的自尊心。
就在這時，更衣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了。
羅伯•佩林卡沖了進來，他的臉色蒼白，額頭上布滿了汗珠，領帶也歪到了一邊，看起來就像剛剛經歷了一場浩劫。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過去。
佩林卡喘著粗氣，環視了一圈這間如同停尸房的更衣室，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哈姆的身上。
“達爾文，”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下半場，改變首發。”
哈姆愣住了︰“改變首發？羅伯，現在說這個……”
“把範德比爾特換下來。”佩林卡直接打斷了他，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甦盤上！”
“什麼？！”
“甦盤？！”
更衣室里瞬間炸開了鍋。
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听錯了。
甦盤？那個因為和勒布朗的矛盾，已經被雪藏了整個系列賽的甦盤？那個被認為賽季已經報銷，馬上就要被交易的甦盤？
安東尼•戴維斯猛地坐直了身體，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羅伯，你確定嗎？甦盤他……”
佩林卡沒有理會他，而是徑直走到了那個被浴巾覆蓋的身影面前。
“勒布朗，”他的聲音放低了一些，但依舊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堅決，“你听到了。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浴巾下面，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眾人以為佩林卡在自言自語時，那個沉悶的聲音，再次從浴巾下傳了出來。
“……隨你。”
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像兩記重錘，砸在了更衣室里每個人的心上。
“國王”，默許了。
中場休息結束的蜂鳴聲，在此時尖銳地響起。
球員們麻木地站起身，準備走向那個對他們而言如同地獄的球場。
佩林卡看著詹姆斯緩緩地揭下頭上的浴巾，露出一張毫無血色，卻異常平靜的臉。
他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永遠地改變了。
球館的燈光再次亮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和音樂聲瞬間涌入。
丹佛掘金的球員們已經提前回到了場上，他們互相擊掌，臉上掛著輕松的笑容。在他們看來，總冠軍獎杯，已經是囊中之物。
尼古拉•約基奇甚至還在和場邊的球迷開著玩笑，他輕松地顛著球，像是在自家後花園訓練。
隨後，湖人隊的球員們也從球員通道里走了出來。
他們的表情和上半場結束時沒什麼兩樣，低著頭，步履沉重，像是一支準備接受審判的軍隊。
現場解說員邁克•布林的聲音通過擴音器響徹全場︰“好了觀眾們，下半場比賽即將開始！湖人隊看起來依舊士氣低落，半場落後50分，這在總決賽的歷史上是從未有過的！我不知道達爾文•哈姆在更衣室里能說些什麼來改變這一切，也許他該帶領全隊做個祈禱……”
他的搭檔，杰夫•範甘迪用他那標志性的刻薄腔調補充道︰“祈禱？邁克，我覺得他們應該直接預定飛往坎昆的機票，那里陽光明媚，可以讓他們忘掉這場噩夢。”
就在全場球迷的哄笑聲中，球員通道的陰影里，一個巨大的身影，緩緩地走了出來。
他沒有穿湖人隊的熱身服，只是穿著那一身紫金色的0號球衣。
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髒上。
球館內喧鬧的聲浪，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漸漸平息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個身影吸引了過去。
攝像機鏡頭猛地推近，將那張冷峻而又熟悉的面孔，投射在了現場的大屏幕上。
“等等！那……那是誰？！”邁克•布林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八度，充滿了震驚和不可思議，“我的天啊！是甦盤！是甦盤！！他從球員通道里走出來了！”
範甘迪也愣住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楮，死死地盯著屏幕︰“這不可能！他根本不在激活名單里！這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湖人隊在半場休息的時候完成了一筆足以載入史冊的……內部和解？”
球場上，掘金隊的球員們也注意到了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約基奇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他停止了和球迷的互動，眯起眼楮，看著那個正一步步走向球場的0號。
那不是幻覺。
那個在常規賽中，唯一一個能和他從一號位打到五號位，還能在攻防兩端都讓他感到棘手的怪物，真的回來了。
甦盤無視了全場數萬道或驚訝，或疑惑，或恐懼的目光。
他沒有走向湖人隊的替補席，沒有和教練哈姆進行任何交流。
他徑直走上球場，在屬于中鋒的位置上，開始活動自己的手腕和腳踝。
他扭了扭脖子，發出幾聲清脆的骨骼爆響。
然後，他抬起頭，目光越過所有人，像一把精準的標尺，牢牢地鎖在了對面那個塞爾維亞胖子的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又殘忍的弧度。
勒布朗•詹姆斯站在邊線上，手里拿著球，準備發出第三節的第一次進攻。
他看到了甦盤的歸來，看到了他無視一切的姿態。
他的心髒猛地抽搐了一下。
屈辱、憤怒、不甘……無數種情緒在他的胸中翻涌，最後，都化為了一片死寂的冰海。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這支球隊，不再是他的了。
裁判吹響了開球的哨聲。
勒布朗機械地將球，傳向了那個站在球場中央，如同神魔般的身影。
這是他職業生涯中，最沉重，也最無力的一次傳球。
他傳出去的，不僅僅是一個籃球。
更是他的王冠，他的權杖，和他那早已搖搖欲墜的，名為“egacy”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