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傳球的時機和力道都非常糟糕，又高又飄，甦盤不得不跳起來，像個外接手一樣單手把球接住，落地時已經失去了最好的進攻位置，身邊圍上了兩名防守球員。
“媽的！”甦盤在心里罵了一句。
他能感覺到拉塞爾是故意的。這是一種無聲的示威，一種權力的爭奪。
但他沒有發作。
在雙人包夾下，甦盤沒有強攻，而是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另一側空切的範德比爾特。他手腕一抖，一個極具想象力的背後傳球，籃球精準地穿越了防守，來到了範德比爾特手中。
範德比爾特輕松上籃得手。
“好球！甦！”範德比爾特回頭沖他豎起了大拇指。
甦盤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回防時，他的眼神和拉塞爾在空中交匯。
拉塞爾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恢復了那種慵懶的模樣。
一堂訓練課下來，新陣容的威力初顯。比斯利的三分確實精準，範德比爾特的防守和活力也肉眼可見。拉塞爾的組織能力，也的確比威斯布魯克那種橫沖直撞的風格要細膩得多。
球隊的進攻空間，前所未有的開闊。
但甦盤打得卻很憋屈。
他全場都在做掩護、搶籃板、為外線射手們創造機會。他拿球的機會寥寥無幾，更多的時候，他像一個藍領中鋒一樣在干著髒活累活。
他知道，這是磨合的陣痛。
但他更清楚，這也是拉塞爾在給他下馬威。
訓練結束後，更衣室里，氣氛依舊有些微妙。新來的三名球員和老隊員之間，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牆。大家都在客氣地交談，但那種真正的熟絡和信任，還需要時間來建立。
特洛伊•布朗，一個平時和威斯布瑞克關系不錯的鋒線球員，收拾東西的時候，背包帶不小心甩到了甦盤的櫃子上，發出一聲悶響。他只是回頭看了一眼，連一句“抱歉”都沒說，就徑直走了出去。
這個細節很小，小到可能只是個意外。
但甦盤知道，這不是。
威斯布魯克的離開，帶走的不僅僅是一個糟糕的合同，還有更衣室里一部分的人心。那些怨氣，那些不滿，總要找到一個宣泄的出口。
而他，甦盤，這個被管理層和勒布朗推到前台的“新王”，自然成了最好的靶子。
他換好衣服，正準備離開，勒布朗叫住了他。
“甦，一起去吃點東西？”
甦盤搖了搖頭。“不了，勒布朗，我有點累，想早點回去休息。”
“也好。”勒布朗沒有強求，他走到甦盤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把德安吉洛今天的表現放在心上。他只是……想證明自己。他需要時間來適應，來明白誰才是這支球隊的終結點。相信我，他是個聰明的球員。”
又是這種看似安慰，實則施壓的話術。
甦盤擠出一個笑容，“我明白。”
離開訓練館，坐進自己的車里，甦盤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感覺自己剛剛打了一場比總決賽搶七還要累的仗。這里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充滿了算計和博弈。
他發動汽車，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洛杉磯的街頭漫無目的地開著。
華燈初上，這座城市展現出它妖嬈而迷人的一面。無數的霓虹燈牌閃爍著，像一張張欲望的嘴臉，吞噬著無數人的青春和夢想。
手機突然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甦盤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藍牙。
“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的背景音，像是在機場或者車站。緊接著，一個熟悉又暴躁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我。”
甦盤愣住了。
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
拉塞爾•威斯布魯克。
“……拉塞爾？”甦盤有些不敢相信。他以為，這位前隊友現在最不想見到或者听到的人，就是自己。
“听著，小子。”威斯布魯克的聲音听起來很疲憊，但依舊充滿了那種不容置疑的強硬，“我他媽不是打來祝你好運的。我討厭這筆交易，我討厭佩林卡，我討厭那個在媒體面前裝好人的勒布朗。”
甦盤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們把我當成垃圾一樣踢開，就為了給你騰位置。他們告訴所有人，我是個毒瘤，我是球隊失敗的原因。”威斯布魯克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嘲的笑聲，“現在，這個爛攤子是你的了。恭喜你啊，成了洛杉磯的新國王。”
“我……”
“你什麼都不用說。”威斯布魯克打斷了他，“我打電話給你，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嘈雜的背景音似乎也小了下去。
“在這個鬼地方，別相信任何人。”威斯布魯克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在低吼，“別相信那個叫勒布朗的家伙說的每一個字，他只會利用你，榨干你所有的價值，然後在你沒用的時候，像扔掉我一樣扔掉你。也別相信那個叫里奇•保羅的吸血鬼，他眼里只有錢。”
“他們現在把你捧得有多高，將來就會讓你摔得有多慘。他們需要一個英雄，也隨時準備好了一個替罪羊。之前是我，現在輪到你了。”
甦盤握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威斯布魯克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冰錐，刺破了他心中最後一點虛幻的泡沫，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現實。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搞定這一切。說實話，我他媽一點也不看好你。”威斯布魯克頓了頓，語氣似乎緩和了一點，“但……你是個不錯的球員。比我想象的要強硬。所以，听著，小子，保護好你自己。別讓他們毀了你。”
“打出你自己的籃球。狠狠地把球砸進籃筐，搶下每一個籃板。別管那些狗屁戰術，別管誰是控球後衛。讓他們都他媽的來適應你。”
“就這樣。”
電話被干脆地掛斷了。
車廂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甦盤把車停在路邊，熄了火。他靠在座椅上，抬頭看著車窗外那片被霓虹燈映成紫金色的夜空。
威斯布魯克的這通電話，比斯蒂芬•a•史密斯的咆哮，比里奇•保羅的短信，比勒布朗的“諄諄教誨”，都更加讓他感到刺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