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佩林卡的聲音疲憊，但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從這間辦公室走出去之後，誰也不許再對媒體說一個字。拉塞爾，你接下來的兩場比賽，對外宣稱是背部緊張，輪休。”
威斯布魯克猛地抬起頭，一臉錯愕。
“什麼？輪休？我沒傷！”
“我說你有，你就有。”佩林卡冷冷地打斷他，“你需要時間冷靜一下，球隊也需要。”
他轉過身，看著所有人。
“我需要時間，和我的團隊，和珍妮•巴斯女士，一起商討出一個對洛杉磯湖人隊最有利的決定。在這之前，所有人，做好你們自己的工作。”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了甦盤和威斯布魯克的身上。
“你們兩個，在我做出最終決定之前，不許再有任何私下接觸。訓練分開，活動分開。听明白了嗎？”
威斯布魯克咬著牙，胸口劇烈起伏，最終還是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好。”
甦盤則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出去吧。”佩林卡揮了揮手，像是驅趕一群煩人的蒼蠅。
會議就這麼結束了。
沒有握手言和，沒有解決方案，只有一個冰冷的、懸而未決的休戰協議。
威斯布魯克第一個沖出了辦公室，他撞開門，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盡頭，那背影充滿了不甘和蕭索。
戴維斯看了勒布朗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跟了出去。
勒布朗走到甦盤身邊，停頓了一下，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听到的聲音說︰“你玩得太大了，孩子。”
甦盤沒有回答，只是站起身，那龐大的身軀在辦公室里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陰影。
他走到門口，最後看了一眼辦公室內神情各異的佩林卡和沃格爾，然後轉身離去。
走廊里空無一人，隊友們早已散去，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觸霉頭。
甦盤獨自一人走向停車場，腳步沉穩，听不出任何情緒。
他知道，自己已經按下了核彈的按鈕。
從今天起，他和威斯布魯克之間，和這支湖人隊之間，再也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要麼，威斯布魯克走。
要麼，他自己被當成一個破壞球隊穩定的刺頭，被交易或者雪藏。
他賭上了自己的職業生涯，去搏一個能夠贏球的未來。
至于結果如何，他不知道，也不在乎了。
因為他說的，是事實。而事實，有時候比任何武器都更傷人。偌大的停車場，回蕩著甦盤皮鞋敲擊地面的清脆聲響，一聲又一聲，像是某種倒計時。
他按下車鑰匙，不遠處的黑色庫里南發出一聲低沉的回應，車燈閃爍了兩下，像是在黑暗中睜開的眼楮。
手機在口袋里瘋狂震動。
甦盤掏出來看了一眼，是他的經紀人，里奇•保羅。屏幕上，一連串未接來電和短信提醒，全是來自同一個號碼。
他沒有接，也沒有回。
現在說什麼都為時過早。里奇•保羅需要時間去消化，去運作。而他，只需要等待。
拉開車門，甦盤將自己龐大的身軀塞了進去。真皮座椅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他沒有立刻發動汽車，只是靜靜地坐著，看著停車場出口那一片刺眼的加州陽光。
勒布朗說他玩得太大了。
或許吧。
對于這個世界的土著來說，用自己的新秀合同去硬撼一個手握四千七百萬美金頂薪的超級巨星，無異于一場豪賭，賭輸了，可能整個職業生涯都會蒙上陰影。
但他不是。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拉塞爾•威斯布魯克這筆交易的最終結局。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有勒布朗•詹姆斯在，這支球隊的唯一目標就只能是總冠軍。任何阻礙這個目標的人，不管他曾經多麼輝煌，不管他拿著多大的合同，最終都只會被無情地清理掉。
他不過是提前把那張血淋淋的底牌，掀開了而已。
至于佩林卡的“輪休”決定，不過是緩兵之計。這位精明的總經理需要時間去評估，去止損。他要評估交易威斯布魯克的可能性，也要評估……交易自己的可能性。
甦盤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交易我？可以。
看看聯盟里有哪支球隊，能拿出讓湖人心甘情願放走一個場均25分15籃板5蓋帽，且只拿著新秀合同的內線核心的籌碼。
他啟動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打破了死寂。庫里南平穩地駛出停車場，匯入了洛杉磯擁擠的車流之中。
……
另一邊，訓練館的器械室里，傳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一個20磅的啞鈴被狠狠砸在橡膠地板上，彈起來，又重重落下。
拉塞爾•威斯布魯克雙眼赤紅，胸口像是破舊的風箱一樣劇烈起伏。汗水順著他的額角和辮梢往下淌，浸濕了他身上的訓練背心。
“操！操！操！”
他嘶吼著，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
“他們憑什麼這麼對我？憑什麼！”他一把抓起旁邊的毛巾，狠狠摔在地上，“一個新秀！一個他媽的黃皮膚新秀！就敢在會議室里指著我的鼻子說我打得跟屎一樣？”
安東尼•戴維斯站在門口，眉頭緊鎖，不知道該進去還是該離開。
“冷靜點，拉塞爾。”他最終還是走了進去，小心地避開地上的啞鈴。
“冷靜？我怎麼冷靜！”威斯布魯克猛地轉身，死死盯著戴維斯，“你也听到了！他說的那些話！還有佩林卡！他說我背部緊張？他媽的！老子打了這麼多年球，什麼時候因為‘背部緊張’輪休過？這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沙啞尖銳，回蕩在空曠的器械室里，充滿了不甘和委屈。
“他們想讓我背鍋！他們想把所有問題都推到我身上！就因為那個小子打了幾場好球？”
戴維斯嘆了口氣，撿起地上的毛巾遞給他︰“沒人想讓你背鍋，拉塞爾。但……球隊確實出問題了。我們一直在輸球。”
“輸球是我的錯嗎？”威斯布魯克一把搶過毛巾，胡亂地在臉上抹著，“我的失誤是多！但我他媽的在拼命！我在沖擊籃筐，我在努力防守！那個小子呢？他就在籃下站著！數據是好看了，可球隊贏了嗎？還不是輸！”
“那不一樣。”
一個沉穩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勒布朗•詹姆斯走了進來，他的表情嚴肅，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