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盤看了看他，又越過他的肩膀，看了一眼更衣室里那一雙雙復雜的眼楮。
“沒什麼好談的，教練。”他平靜地說，“我的態度，你們在球場上已經看到了。如果管理層有什麼新的指示，比如讓我去揮毛巾，或者給ad遞佳得樂，你直接通知我就行。我會做的很好。”
沃格爾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這話太毒了。
這已經不是抗議，這是赤裸裸的羞辱。羞辱他這個主教練，也羞辱整個管理層。
甦盤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輕輕側身繞過他，推門而出。
門在他身後緩緩合上，發出一聲輕微的“ 噠”聲，像是一道閘門，將兩個世界徹底隔開。
總經理辦公室里，煙霧繚繞。
羅伯•佩林卡煩躁地掐滅了手里的雪茄，濃烈的氣味嗆得他咳嗽了兩聲。
他對面，弗蘭克•沃格爾坐立不安，臉上的表情比輸掉總決賽第七場還要難看。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管不了他了？”佩林卡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身體前傾，語氣中帶著一絲質問的意味。
“羅伯，這不是管不管得了的問題。”沃格爾揉著太陽穴，感覺頭痛欲裂，“你得明白，甦不是個新秀，他不是凱爾•庫茲馬。他是聯盟前五的球員，是我們的基石。你不能用對待普通球員的方式去對待他。”
“基石？”佩林卡冷笑一聲，“基石會因為一份還沒開始正式談判的續約合同，就在訓練里耍脾氣？基石會把球隊的化學反應當成兒戲？”
“那不是耍脾氣！”沃格爾加重了語氣，“羅伯，是你先做的！你為什麼要向媒體透露那些消息？什麼‘球隊擔心甦盤的職業態度會影響他的巔峰期長度’？什麼‘湖人對開出五年頂薪續約持保留意見’？這些話是你說的，還是你默許你的人說的？”
佩林卡靠回椅背，避開了沃格爾的目光，拿起桌上的另一支雪茄。
“我需要一些談判的籌碼，弗蘭克。這是生意。”他慢悠悠地說，“給甦一點壓力，讓他明白，不是他想要什麼，我們就會給什麼。湖人隊永遠大于任何一個球員，包括他。”
“所以你成功了！”沃格爾攤開手，聲音里滿是無奈和憤怒，“你成功地給了他壓力，然後他把這份壓力，原封不動地還給了我們全隊！現在怎麼辦？下一場就是打快船，你指望一個在場上只知道站樁的甦盤，去對付科懷•倫納德和保羅•喬治的沖擊嗎？”
佩林卡沉默了。他當然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他以為甦盤會像其他球員一樣，在輿論壓力下會感到焦慮，會主動找球隊溝通，會在談判桌上做出讓步。
他沒想到，這個來自東方的年輕人，性格竟然如此剛烈。
他不吵，不鬧，不找經紀人公開抱怨。
他用一種最安靜，也最致命的方式，直接掀了桌子。
“讓他冷靜兩天。”佩林卡吐出一口煙圈，煙霧模糊了他的表情。“年輕人，總有點脾氣。我會讓里奇•保羅去跟他談。勒布朗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他還是那麼自負，認為一切盡在掌握。
沃格爾看著他，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知道，事情已經失控了。佩林卡點燃的這把火，已經不是里奇•保羅或者勒布朗能輕易撲滅的了。
那把火，已經燒到了甦盤的心里。
比佛利山莊的豪宅里，一片漆黑。
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加州燦爛的陽光，也隔絕了外面的一切喧囂。
甦盤把自己扔進客廳的沙發里，一動不動，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這里沒有了訓練館里那種刻意偽裝的平靜。
也沒有了面對勒布朗和沃格爾時的那種冷漠。
只有無邊的黑暗和壓抑的憤怒。
他的背包被隨意地扔在門口，拉鏈敞開著，里面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那張冷若冰霜的面具，在踏入家門的瞬間，便被他親手撕碎。
緊握的拳頭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顫抖，手背上青筋暴起，像一條條盤踞的怒龍。
“叮鈴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在寂靜的房間里突兀地響起，一遍又一遍，執著地挑戰著主人的耐心。
甦盤沒有動，任由它響著。
他知道是誰。
除了里奇•保羅，不會有第二個人在這個時候打來。
終于，鈴聲停了。
房間重歸寂靜。
但幾秒鐘後，手機屏幕再次亮起，這次是短信。
【甦，接電話。我知道你看到了。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里奇】
甦盤拿起手機，看著那行字，臉上浮現出一抹自嘲的冷笑。
逃避？
誰他媽在逃避？
他撥通了那個號碼。
電話幾乎是立刻被接通。
“甦！你終于肯接電話了！”里奇•保羅的聲音听起來有些焦急。
“說。”甦盤只吐出一個字，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在摩擦。
電話那頭的里奇•保羅頓了一下，顯然是被這冰冷的語氣噎住了。
“听著，甦，我知道你很生氣。關于媒體那些報道，羅伯做得確實很混蛋，我承認。但你不能用這種方式來回應，這會傷害到所有人，包括你自己。”
“傷害？”甦盤笑出了聲，笑聲里充滿了譏諷，“當他把那些編造的謊言喂給媒體，試圖把我塑造成一個貪婪、懶惰的混蛋時，他有沒有想過會傷害到我？當他試圖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壓價，把我當成一個可以隨意拿捏的商品時，他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這是他們的策略，甦！很骯髒，但我見過太多次了！我們可以在談判桌上贏回來！”
“不。”甦盤打斷了他，“這不是策略，里奇。這是羞辱。”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
“他們以為我是誰？一個沒見過世面，會被幾篇報道嚇住的菜鳥嗎？他們想玩游戲，好啊，我陪他們玩。”
“你想怎麼樣？真的就在場上當一整個賽季的藍領？你知道這對你的數據，你的聲譽，你的下一份合同意味著什麼嗎？”里奇•保羅的聲音急切起來。
“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