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今天的表現非常好。”約翰慢悠悠走上前，一邊微笑著點頭，一邊目光意有所指地上下打量，“不過，這樣打下去，你的膝蓋會承受很大壓力。我听說你最近膝蓋有點老傷對吧？”
“這點強度還好。”甦盤淡淡地應了句。他並不算擅長和這種高位階的人打交道，尤其是當對方的目光不是為了肯定。
約翰沒停，又追了幾步︰“醫生那邊多檢查一下，做個全面評估。你知道的，保護自己，就等于保護球隊。”
這話乍一听沒毛病，但仔細咀嚼兩個來回卻讓甦盤皺了下眉。保護自己就等于保護球隊——感情只要沒了膝蓋，我就等于對球隊沒用了？夠直接。
“總監，我會注意。”甦盤眉稍輕跳一下，半笑著抬頭盯住對方，“但您放心，今天我膝蓋完好，我還得去更衣室領今天的vp獎杯。”
“呵呵，那肯定。”約翰眨眨眼，有點招架不住這份暗帶味道的回應，“去吧，去吧，好好休息。”
甦盤點頭，提著毛巾大步走開，腳步卻不由加重了幾分。甦盤推開更衣室的門時，空氣中還殘留著一絲未散的熱汗氣息。隊友們擠在狹小空間里，一部分人在狂吼亂叫，一部分已經坐倒在長椅上低頭玩手機，只剩湯普森還在對著鏡子擺造型。
他隨手把毛巾甩到自己座位上，長腿一邁，剛準備坐下，就听見波普扯著嗓子喊︰“喂！vp來了！趕緊鼓掌啊，咱新晉的‘膝關節斗士’！”
整間更衣室瞬間爆發出一陣哄笑，詹姆斯更是樂得直接趴到椅背上，笑得肩膀一抖一抖。“‘膝關節斗士’，這個可以！佩特洛維奇要是听見了，估計得把水瓶砸向你膝蓋。”
甦盤嘴角一沉，瞥了波普一眼，“你們現在這麼吵，是怕心情太好影響明天訓練？老子可不打算讓你們輕松。”
“呸！訓練都是給替補準備的，我們這些主力可是要養生的。”波普囂張地一甩手，抱著球癱在地上，做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甦盤冷哼了一聲，正要繼續懟回去，助教已經板著臉走進來了。“各位，清淨點！賽後簡報開始了！都別得瑟了，就這一場贏了掘金又不是拿了總冠軍！”
這話像塊石頭砸進湖面，壓住了所有的吵鬧聲。甦盤靠在椅背上，抬眼掃了眼助教手里的白板，百無聊賴地開始用腳尖踢地板。對于這些例行簡報，他一向提不起興趣，尤其是今天——身體里的疲憊感正慢慢卷過四肢，就連膝蓋都開始隱隱作痛。
助教喋喋不休說了一堆無關痛癢的總結，全場注意力隨著他手指敲擊白板的節奏一點點消耗殆盡。甦盤眯了眯眼，偷偷伸手揉了揉膝蓋，想著等會兒是不是該讓隊醫再加點冰袋。
“甦盤！”助教突然抬高了聲音，大步朝他這邊走過來，“听說你今天膝蓋又勉強了一把，醫生怎麼建議的？”
剛剛還在听簡報的詹姆斯和波普立刻像聞到了什麼八卦的味道，齊齊把目光投了過來。就連湯普森都停了攏頭發的動作，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甦盤的膝蓋位置。
甦盤裝作沒看見，面無表情地抬起頭，“醫生說踢你一腳沒問題。”
助教臉抽搐了一下，周圍又響起零星的笑聲，但他完全沒接甦盤的茬，依舊板著臉。“別打岔，我是認真的。”
“放心吧，我還能繼續戰斗。”甦盤懶懶靠回去，順手擰開桌上的瓶裝飲料仰頭喝了一口。
“呵，‘還能戰斗’，行啊。”詹姆斯突然插話，臉上卻沒有了之前的調侃，“咱也別老逞強。大中鋒的位置，可沒幾個膝蓋一直健康的。甦，如果球隊真要給你輪休一兩場，你不會真跟自己較勁吧？”
更衣室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似乎都在等著甦盤的回答。
甦盤瞟了一圈，目光在每張面孔上停了不到一秒。他緩緩放下飲料瓶，抬起兩條胳膊枕在腦後，嗤笑一聲︰“你們這是哪來的閑心關心我？我上不上場，不還是你們這些老胳膊老腿決定勝負麼？”
“別給自己立fag。”波普哼了一聲，“你要是倒下，我們還真未必有戲。”
“怕什麼，”詹姆斯坐直了身子，往甦盤那探了探腦袋，“大不了我來頂五號位，讓你們看看鋒線代理中鋒是怎麼操作的。”
“詹皇中鋒？”波普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算了吧，你別把臉皮這詞搞臭了！甦盤現在倒了，明天對面估計打算上全員快攻！”
“你們兩個貧夠了沒有！”助教終于忍無可忍，把手里的白板猛地拍在桌上，“注意點場合！甦盤膝蓋有問題不是玩笑！還有，詹姆斯你也閉嘴，你一把年紀，出個快攻都喘半天，少在這添亂！”
幾道笑聲更加克制地傳來，甦盤也忍不住低頭輕笑了一聲，但一雙大長腿依舊交疊地伸得慢條斯理。他心情倒還輕松。膝蓋的事他心里有數，不可能全盤交代給這些隊友。他們只需要知道一點——他是中鋒，是靠得住的。
散會之後，甦盤挪到訓練房打算簡單理療一會兒。助理隊醫推著冰桶進來時，他的手機震了一下。是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
“喂？”他語氣中透著疲憊和謹慎。
對方聲音沙啞低沉，帶著一抹難掩的倦意和一絲莫名其妙的挑釁︰“怎麼，還認得哥們兒的聲音嗎？”
一個名字立即浮現在腦海里。甦盤額角一斂，沒答話，只是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听下去。
“佩特洛維奇。”對方終于報出自己名字，像是確認了一場自娛自樂的勝利，“我剛回酒店，想了想今天的比賽……你干得不錯，我服氣。不過，”他語氣往下一沉，“下次別想再贏得這麼輕松，我會把你這‘斗士’的膝蓋看得死死的，就沖這個名字。”
甦盤勾了勾嘴角，但這次沒有針鋒相對。“你倒是多關心點自己的投籃手感，別老關心我的腿。我可听說，你本賽季罰球命中率還不如我一中鋒。”
“甦，甦盤，”佩特洛維奇拖長了尾音，像是要上演一場戰前的心理博弈，“嘴硬沒用。下次見，我真會從你頭頂隔扣，我說到做到。”
這次甦盤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換了個姿勢，仰頭靠進靠椅中，漫不經心地應道︰“那行，你試試。我等著被隔扣——不過當心你屁股著地的時候別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