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頭先持球,甦盤對位。兩人都沒有寒暄,一個靠下盤硬吃,一個靠步點咬住。短短十幾秒,球場上兩人已經拉開交鋒。
平頭試圖用肩部發力突入內線,可甦盤寸步不讓,膝蓋微屈,身體重心極低,那種防守不是硬頂,而是精準地捕捉每一次假動作之後的實際重心變化,像獵人觀察獵物腳掌輕踏落葉時的微妙顫動。
“你還真恢復了不少啊。”平頭壓著聲音道,話里有試探。
“還差點。”甦盤聲音冷靜,“不過對付你,夠了。”
下一秒,球被逼出。梁頌瞬間搶斷,長傳給段皓。
“拿著!”他吼。
段皓跨步沖刺,身後的重型中鋒緊追不舍。兩人幾乎同時起跳,段皓在空中做了一個微妙的轉身,將球從身體左側繞過,右手輕挑。
球在空中蹦了一下,貼著籃板角度飛入籃筐,打板命中。
“二比零。”梁頌道。
對手隊里那個控衛罵了聲粗口,把球撿回。下一回合,控衛來攻。他以速度著稱,啟動瞬間仿佛一道撕裂空氣的風,腳步快得幾乎看不見痕跡。
這次由梁頌盯防。
兩人一個快打急停,一個追防壓迫,腳步在地磚上摩擦出“沙沙”聲。
“你老了。”控衛冷笑一聲,試圖甩開梁頌。
“你更短。”梁頌回擊一句,下一秒跟上節奏。
但控衛確實不是泛泛之輩,在一個急停轉身後,他完成了後撤跳投。球劃出一道極低的弧線,穩穩命中。
“二比一。”
段皓拍了拍甦盤的肩︰“下一個回合,來個配合。”
甦盤點點頭,沒說話。
他站到左側45度角,梁頌持球推進。對手判斷出傳球意圖,兩人夾了過來,試圖卡掉線路。段皓沖入高位假裝接球,卻突然轉身去給甦盤擋人。
“看他!”平頭大吼,可已經晚了。
甦盤如同預判好了每一個腳步,在擋拆那一刻迅速橫移兩步,側身接球,原地拔起。
跳投,出手,弧線依舊完美。
“唰。”
三比一。
“別讓他再投了!”平頭怒道,回頭看了中鋒一眼,“換你來頂。”
那名中鋒點點頭,開始提防甦盤,壓低身子,從內線一步步往外擴。但他身形太重,腳步跟不上甦盤那種凌厲的位移。
“對我換人?”甦盤望了他一眼,聲音淡淡,“你們沒機會了。”
下一次進攻,他並沒有急于投籃,而是主動拉出中鋒,把對方從內線誘出來,然後一個假動作騙得對方重心偏移,再斜傳給底角的梁頌。
梁頌接球即投,三分線外——
命中。
“干得漂亮!”段皓吼了一聲,握拳撞了梁頌一下。
四比一。
對面三人臉色都不好看了。平頭握拳捶了捶大腿︰“該死的配合,他們又找回默契了。”
他沒說錯。
這三人,曾經是某個聯賽里最默契的組合。他們不是靠天賦湊在一起的,而是靠無數次對抗和失敗磨出來的。
他們知道彼此的節奏,知道彼此習慣的突破路線,知道什麼時候該補,什麼時候該退。
當甦盤重新站在這片球場,當他再次出手命中的那一刻,這一切都正在回歸。
回到那個屬于他們的時刻,那個曾經他們以為早已終結的歲月。
甦盤低聲對段皓說︰“我們快結束他們。”
段皓舔了舔嘴唇,笑得像頭準備撲食的狼︰“那就干脆利落地撕爛他們。”
接下來的兩分鐘,場上局勢幾乎是一邊倒。
甦盤不再單打,而是以他那冷靜至極的指揮控制著節奏。他像一個隱藏在陰影里的控場者,不喧嘩,不炫技,卻每一次都精準地找到最合理的選擇。
當比分被推至六比一時,觀戰人群里已經開始有人低聲議論。
“那個穿灰衣服的誰啊?感覺比街頭聯賽的主控還穩。”
“動作太細了,不像是平時打野場的人。”
“他看起來……不只是會打球,是在掌控球場。”
球回到甦盤手中。
他沒有急著投,而是看了眼隊友的位置,忽然像是聞到了什麼節奏的氣息。
他緩緩運球,突然一個背後變向,晃過逼防的控衛,腳步一沉,球橫傳底線。
段皓反切內線——高高躍起。
一記單手劈扣,震得籃筐“ ”地一聲!
觀戰人群一陣驚呼。
七比一。
“甦盤——”平頭喘著氣站在場中,“你要是早回來打球,我們兄弟幾個也不至于一直混成這樣。”
甦盤沒回話,只把球撿起,拍了拍。
“你今天……真他媽不一樣。”段皓喘著氣,走過來,一邊伸手和他擊掌,“你不是恢復了,你是進化了。”
“少貧嘴。”甦盤淡淡地說著,眼楮還盯著前方的籃筐。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迅速流動,能感覺到自己的肌肉像是剛剛從休眠中甦醒,久違的彈性和力量重新回到四肢,每一次跑動都像帶著慣性而生,輕松而準確。
他的身體正在找回屬于它的記憶。
“我來發球。”梁頌接過球,一邊擦著額角的汗,“干脆把他們打服,別再給他們喘氣的機會。”
“讓他們知道什麼叫體系壓制。”段皓咧嘴一笑。
球再次在他們之間傳遞。
這一回合,甦盤沒有選擇出手,而是示意拉開,自己切到底角。他沒有站死,而是不斷移動,交錯、穿插、試探。對方那個重型中鋒想切斷傳球線路,但剛踏出一步,甦盤已閃到另一側空位。
梁頌假裝突破,吸引防守後一個迅速的橫傳。
球到。
甦盤接球,重心未落,幾乎瞬間起跳,整個動作簡潔、快速、毫無拖泥帶水。
又是一個三分球出手。
“唰——”
命中。
“八比一。”段皓豎起大拇指,吹了聲口哨,“你今天手感像開掛。”
甦盤落地,腳步極穩。他輕輕甩了甩手指,仿佛是彈走最後一絲殘余的緊繃。
不是他手感好,是他終于徹底回來了。
他知道自己從那場傷病之後,雖然表面看似恢復正常,可那份關于節奏、關于場感、關于投籃時那種骨子里的“信任感”……始終不完整。可此刻他知道,那種信任,那種與身體達成絕對默契的聯系,回來了。
完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