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師父，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那個假洋鬼子當真可能是特務？”賈東旭沒料到易中海雖未目睹龍衛國真容，卻對這位特立獨行的假洋鬼子作出如此判斷。
易中海覺得先前那群年輕工人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既要打壓這幫愣頭青，又想順帶整治林青山，從假洋鬼子身上突破顯然比直接對付林青山更有勝算。賈東旭當日可是親眼見過龍衛國的——那般打扮莫說四九城獨一份，恐怕舉國上下也找不出第二個。
“沒錯，不管那人有沒有貓膩，先讓巡查隊查了再說。眼下這形勢，寧可錯查三千嘛。”賈東旭這才明白師父竟能借刀殺人，轉念想到林青山奪妻之恨，頓時摩拳擦掌。
“但你別親自出面，萬一查不出紕漏，反倒壞了你在廠里的名聲。”易中海到底心疼這個徒弟。
“啊？我不去誰去？”賈東旭滿心想著整治林青山，聞言大失所望。
“讓你娘去。她一個鄉下婦人，即便最後查無實據，也能說是警惕敵特，當個先進群眾。”賈東旭連連稱是，眼底閃著精光。
歸途上，師徒二人又將舉報細節推敲再三。
“記著囑咐你娘，務必等假洋鬼子找林青山時當場抓獲，若能人贓並獲就再好不過。”這番毒計听得賈東旭後背發涼——這般周密布置，憑他自己決計想不周全。
回到院門前，賈東旭本想邀師父進屋細說，易中海卻擺手道︰“我若摻和進來，傳到廠里更站不住腳了。”
目送易中海走遠，賈東旭盯著背影暗自嘀咕︰
“老狐狸專出這些不沾腥的主意，這手借刀殺人的本事，我可得好好學著。”
這對師徒各懷鬼胎。易中海何嘗不知徒弟斤兩？只是眼下全院能用的棋子，也只剩這個寶貝徒弟——那傻柱近來與林青山走得近，再要算計怕是不易得手了。
“若能扳倒他最好，若不能也對我無甚影響。”
易中海如今行事處處以穩妥為先，自從上次遭林青山算計後，他在廠里的聲望已大不如前。若此次工潮無法平息，他當真得另謀出路了。
賈家屋內，賈張氏听罷兒子的話，猛地一拍大腿︰“我說院里怎會冒出個假洋鬼子，原來是敵特分子！”時值建國初期，對這種危害社會安定的敗類，向來是嚴懲不貸。況且舉報敵特還能領賞錢，賈張氏連圍裙都顧不上解，急匆匆沖出院子報案去了。
賈東旭沏了盞熱茶，敞著大門坐在堂屋，只等著瞧熱鬧。
派出所里，賈張氏的報案驚動了巡查隊長。“敵特？你有何依據？”接待員見領導親至，立即挺直腰板追問。
“還要啥依據？那人穿得怪模怪樣，打眼一瞧就不是好東西！”記錄員聞言險些折了鋼筆，“僅憑衣著古怪就斷定？”見賈張氏理直氣壯地點頭，只得向領導投去無奈的目光。
隊長沒理會下屬的暗示，沉聲問道︰“此人在你們院做了什麼？”賈張氏察言觀色，見領導神色凝重，趕忙添油加醋︰“他是來找林家那個天煞孤星接頭的！那短命鬼克死爹娘，如今就剩他一個，準沒好事！”
“天煞孤星？”听著這婦人反復咒罵林青山，隊長漸漸失了耐心。
“他們肯定在密謀壞事！那林青山在軋鋼廠拉幫結派，工人們都敢怒不敢言！”賈張氏唾沫橫飛，卻未注意隊長听到“林青山”三字時眉頭微蹙——這名字似曾相識。
待手續辦妥，賈張氏心滿意足地往家走，邊走邊念叨︰“活該！叫你打我兒子，搶我兒媳！”在她看來，既然派出所接了案子，那林青山定然難逃罪責。
倘若林青山被定罪，他在廠里的職位必然不保。
沒了工作，工資自然停發，甚至廠里還會收回他現住的房子。
如此一來，尚未過門的秦淮茹就不得不低聲下氣來求她了。
“哼，到時候我要你跪著求我！看你這個 寧願選那個短命鬼也不肯嫁給我兒子……”
賈張氏仿佛已看到林青山被押去吃槍子兒，而那賤女人跪地哀求她收留的場景。
可她似乎忘了，巡查隊只答應查龍衛國，與林青山並無直接關聯。
正當巡查隊長對林青山這名字稍有些眉目時，下屬匆忙沖進來匯報，驚得他一哆嗦。
“報告！嫌疑人身份我們查不到，似乎有某種力量在阻撓。”
這消息令隊長大驚失色︰“什麼？難不成他真是敵特？連我們都查不出底細？”
巡查隊亂作一團時，另一單位的領導盯著眼前的龍衛國，神色微妙。
“龍先生，您剛才所言當真？不再斟酌一二？”
龍衛國對面的工業部門領導面色鐵青。
他萬沒想到，這位從美國歸來的頂尖人才竟執意要去一家小軋鋼廠當普通工人。
“絕非戲言。此次回國，讓我親眼見證了我國工人的潛力，尤其是看到了未來工業的新希望。”
說這話時，龍衛國眼前浮現出那個神采飛揚的年輕人——軋鋼廠工人們的精神領袖林青山。
他決心扎根軋鋼廠，哪怕只當個最普通的工人，只要能靠近林青山，便心滿意足。
“龍先生，您在美國從基層做到總工程師，整整奮斗了十幾年。為何回國後甘願當工人，卻拒絕工程師職位？”
在座不止一位領導，眾人皆被這位海歸高工的決定震住了。
一位白發老者緩緩拋出疑問。
“不錯，我在美國當了八年工人，才一步步爬上總工位置……我見識過美國工業的底層生態，也參與過最尖端項目……”
“但從未見過像他那樣的天才——那種對機器有著與生俱來悟性的天才。他注定會重塑龍國的工業根基。”
說到此處，他攥緊的拳頭微微發顫。
龍衛國臉上那抹近乎狂熱的執著，讓前來勸阻的幾位領導一時無言。
“咱們國家真有這樣的人物？”
老者壓低聲音向身旁幾位年輕干部求證道。
在場無人知曉龍衛國所指何人。
“龍同志，方便透露那位同志的身份嗎？能讓你做出如此重大決定，想必是位難得的人才。”
老人的問話將龍衛國思緒拉回現實。
“紅星軋鋼廠的林青山，他的技術實力已經突破八級工標準。最關鍵的是，這小伙子才二十出頭，未來的發展不可限量。”
“嘶——”
在座領導自然清楚八級工的含義。
若論現今國內八級工的真實水平，這些干部可以明確告知︰名不副實。
行業內心照不宣的規則是，工人達到七級後便可憑資歷晉升。
年限一到，自動劃入八級工行列。
嚴格來說，這些所謂八級工的實際水準，至多算是七級。
龍衛國強調的超越八級，意味著這個年輕人擁有貨真價實的八級實力，沒有絲毫折扣。
正當幾位領導交換眼神時，某位年輕干部突然失聲驚呼︰
“林青山……我想起來了！軍方實驗室的檔案里出現過這個名字！”
龍衛國尚未理清頭緒，便被請出了會議室。
透過隔音玻璃窗，可見幾位領導正圍著那名干部激烈討論，似乎對這個年輕人存在不小分歧。
待室內恢復平靜後，龍衛國重新被邀入內。
“龍同志，我們尊重你的決定。听說林青山組建了技術研討小組，能否帶我們去觀摩學習？”
龍衛國稍怔，旋即會意︰“巧了，今天正是小組活動日。這次要修復台甦聯新式設備，我取些資料就陪各位前往。”
領導們聞言，臉上終于浮現舒展的笑容。
與此同時，巡查隊內的氣氛愈發凝重。
“隊長，龍衛國被專車接走了。而且……而且……”
“吞吞吐吐像什麼話！是不是他們團伙成員？沒想到敵特分子在國內還有這麼嚴密
此刻，這名敵特分子竟明目張膽地在群眾面前現身。
更令巡查隊長心驚的是，據下屬匯報，此人還有同伙。
事態嚴重，若不盡快解決，他這隊長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那名巡查隊員被隊長厲聲呵斥後，再不敢隱瞞︰來接應他的同伙開著輛小轎車……車牌像是被故意卸掉了。
什麼？
京城里的小轎車都是有登記造冊的。敢公然駕駛無牌車輛招搖過市，這個組織的規模恐怕超乎想象。
正當隊長急得團團轉時，又一名手下匆忙闖進來︰報告！監視目標林青山今晚要在車間組織聚會，借口是學習小組。據查，那個敵特每次都會參與。
隊長聞言精神一振︰立刻集結所有人手！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敢在咱們的地盤上興風作浪！
與此同時，車間里。
林青山正指揮工人將待修的機器挪到場地中央。何雨柱突然從背後冒出來︰青山哥，你說我是不是該找媒婆說親了？
專心工作的林青山被嚇得一哆嗦︰嚇死我了！你不在食堂跑這兒干嘛？
何雨柱撓頭笑道︰听說你這兒有活動，過來開開眼……今天要修這台機器？他早听聞林青山的技術，特地來瞧個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