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七沉聲打斷︰“夠了。”敖雪反問︰“為何不能說?”莫七無言以對,兩人沉默相對,敖雪淚眼凝視,莫七卻側首避開。江遠山等人相視低嘆。
良久,敖雪轉身,淚水滑落︰“我該回去了。”
她宣布百年後脫離佛門,隨即化作一道遁光向東飛去,未曾回顧。莫七 崖邊,遙望其遠去背影,心緒難平。江遠山松開甦婉的手,上前輕拍莫七肩膀。
“莫七?”江遠山低聲問,“這些年,你從未忘記她吧?”
甦婉亦走上前,與江遠山並肩而立,柔聲勸道︰“若真心喜歡,何不放手一搏?敖雪心里始終有你,甚至願隨你遠走天涯,這份勇氣幾人能有?”
暮雲涯听罷,自嘲般扯了扯嘴角,眼神逐漸放空︰“當年年少輕狂,以為單槍匹馬就能掀翻整個靈山。真動起手來,才發現漫天羅漢金剛絕非擺設。那時修為未至化境,雖勉強戰個平手,不料世尊突然現身。激斗正酣時,後背猝不及防挨了記 ......”他下意識撫向心口,“本命元丹被洞穿的剎那,只記得自己從九霄直墜而下。再睜眼時,已躺在先父開闢的須彌境里,整整調養了八百春秋。”
暮雲涯轉頭掃過江海川一行人,喉結滾動︰“痊愈後我直奔龍淵,誰知敖戰那老兒連水晶宮大門都不讓進。等我打听到清霜早已許了親事......”他忽然收聲,袖中龍爪攥得咯咯作響,“後來才明白,那老泥鰍是怕我知道 ,白白送死。”
“說這些就見外了!”江海川猛地攬住他脖頸,拳頭捶得胸前鎧甲鐺鐺響,“管他什麼主僕契約,你既喊我聲大哥,就是過命的交情!哪天想拆雷音寺的牌匾,兄弟給你扛 !”
旁邊啃著糖葫蘆的白小滿連連點頭︰“就是就是!阿夜你雖然掛著靈獸名頭,可咱們早就是......”
“一家人!”舉著荷葉傘的陶桃桃突然從礁石後蹦出來,絹花發帶隨風亂晃,“我,我可以幫你們望風!”
暮雲涯龍瞳猛地收縮,鱗片下的肌膚忽然滾燙。他慌忙別過臉去︰“你們......存心的吧?”在眾人促狹的注視下,他猛地化作玄色龍影沖天而起︰“等著!”
東海深處忽然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當暮雲涯再度落地時,掌心里靜靜躺著半枚冰晶玉佩,內側“霜”字泛著幽幽藍光。
此刻龍宮正殿里,敖戰正揉著發青的眼眶直哼哼︰“反了天了!哪家女婿見面先給岳丈一套伏魔拳?”躲在珊瑚屏風後的清霜噗嗤笑出聲,換來老龍王更響亮的哀嚎︰“你還笑!這混賬小子專往臉上招呼!”
\"誰叫你騙他,沒把你胡子揪光已經算客氣了!\"
\"況且,你又不是沒挨過他的揍……\"
敖震氣得面色鐵青︰
\"養女兒都是給別人養的!\"
\"我還不是為了那小子著想?\"
敖 調皮地朝他吐了吐舌頭︰
\"我走啦父王,時辰到了。下次回來,就是我嫁給蕭臨的時候!記得備好嫁妝,一百年眨眼就過啦!\"
說完,敖 轉身離開,還不忘回頭沖敖震揮了揮手。
【第5章】重返任家鎮,重見林師叔
蕭臨與姜遠山、溫不言陪著任青青在外游歷多時,終于回到了任家鎮。
任青青漸漸適應了身為僵尸的身份,在姜遠山和溫不言的指點下,她覺醒了獨有的讀心能力。這本事雖不能傷人,卻格外適合她作為女子的天性,能窺測實力遜于她之人的心思。
回到任府,任青青親昵地挽著姜遠山的手臂,臉上寫滿甜蜜。任老爺見愛女歸來,雖滿心歡喜,卻故意板著臉。任青青見狀,松開姜遠山,跑去拉著父親的衣袖撒嬌。任老爺嗔怪她離家許久,她卻笑嘻嘻地蒙混過去,最終任老爺只得搖頭作罷。
上樓更衣前,任青青輕啄了下姜遠山的側臉,警告他老實等著,待會一起去找林師叔。姜遠山含笑應下。
任老爺望著女兒雀躍的背影,失笑道︰\"真是留不住啊。\"隨即熱情招呼姜遠山、溫不言和蕭臨入座,親手為他們斟茶。他暗自打量著身著淺灰西裝的溫不言和藏青長衫的蕭臨,兩人氣度不凡,隱隱透著久居上位的威儀。
任老爺提議他們留宿,溫不言與蕭臨禮貌致謝。閑談間,任老爺忽然問起姜遠山雙親近來可好,姜遠山與溫不言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
注意到這一幕,林浩不禁皺眉。
\"可是有什麼不便說的?\"他問道。
聞言,姜遠山從容抿了口茶,答道︰
\"家父家母常年定居南洋,鮮少回中原。\"
\"這邊的事務,向來由家兄和心腹代為打理。\"
林浩一听,頓時恍然大悟,對姜遠山這個女婿越發滿意。原以為姜家只是省城豪族,沒想到在海外也有根基。
\"原來如此……\"
\"那,你和青青的婚事?\"他繼續追問。
姜遠山望向溫不言,微微一笑。
“這事我大哥完全可以作主。”
“不必再問過父母的意思。”
陳志遠听後,略顯猶豫。而楚雲點頭接過了話︰
“不錯,小楓的婚事,我能作主。”
陳志遠仍有些疑慮地看著兩人,問道︰
“但是……”
“婚禮總該請他們到場吧?”
唐楓與楚雲相視一眼,略顯窘迫,齊聲答道︰
“婚禮……他們當然會來。”
陳志遠這才放心點頭,重新點燃了煙斗。
這時,甦 已換好衣裳下樓,素雅的裝扮,配著雙髻,顯得嬌俏可人。
“爸,你們在說什麼呢?”她好奇地問。
陳志遠擺擺手︰“別多問,你們快去看看劉道長吧。”
唐楓起身告辭,帶著楚雲一行前往劉道長的道觀。
路上,甦 挽著唐楓的手臂,而唐楓則眉頭微皺,暗自發愁︰
到哪兒去找父母充數……花錢雇人?
楚雲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低聲寬慰︰
“小楓,船到橋頭自然直,且走一步看一步。”
韓飛也在旁搭腔︰
“是啊,真不行……”
“我讓韓老爺子來撐個場面?”
唐楓一腳踹向韓飛,韓飛靈活閃開。
甦 一臉茫然,略帶歉意地望著他們。
“楓哥,我爸跟你提了什麼嗎?”
唐楓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道︰
“沒什麼,只是問起了我家里……”
甦 聞言,眉頭微蹙︰
“啊……那該如何是好……”
唐楓搖頭輕嘆︰“唉……興許只能先應付了。” 正說著,他們已到了劉道長的道觀門前。
劉道長等人正在觀中忙碌,見唐楓一行進門,皆是一怔。徐陽與李成見甦 挽著唐楓的手臂,對視一笑,手指悄悄點了點二人,打趣道︰“哎喲,這麼快?”李成立即學著甦 的樣子,挽住徐陽的手臂,捏著嗓子道︰“徐陽哥哥~”徐陽配合地挑起李成的下巴︰“李成妹妹~”李成故作嬌羞地眨眼。甦 看得臉頰泛紅,躲到唐楓身後,無語地瞪著他們。唐楓也被逗笑,無奈地搖頭。
劉道長走來,站在二人背後。兩人一回頭,見他神色嚴肅,嚇了一跳,趕緊分開繼續干活。
稍後,待雲峰與志遠離去,林道長轉頭望向趙天佑,心中百感交集,既有欣喜又夾雜著對他僵尸王身份的隱憂。趙天佑似有所覺,淡然一笑︰\"林叔,我還是那個趙天佑。\"林道長怔了怔,釋然道︰\"好,請進。\"
眾人相繼入廳就座,林道長如常煮茶待客。茶香裊裊間,他一邊斟茶一邊詢問周雅琴與趙天佑近況。趙天佑頷首道︰\"雅琴已習慣新生活。\"听聞此言,林道長神色稍緩,輕啜清茶。周雅琴卻捕捉到他眉間異色。
\"林叔,可是遇到什麼煩心事?\"周雅琴輕聲問道,林道長手指微頓。
\"啊...無甚大事,只是有些感慨。\"他放下茶盞輕嘆,\"我半生斬妖除魔,不曾想竟與僵尸成了莫逆之交。\"
周雅琴會意淺笑,林道長見狀擺擺手︰\"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趙天佑接過話頭︰\"力量本無正邪,端看持者本心。\"
林道長深以為然︰\"自你們離開,我特意查訪過僵尸一族的記載,確如你所言,善惡分野。\"
說著舉杯相邀︰\"為這段難得的緣分,共飲此杯。\"
茶盞輕踫聲中,趙天佑忽問︰\"林叔,青雲真人那邊可有動作?近來在忙些什麼?\"
林道長望向院外︰\"中元節在即,除了尋常法事,還要督造冥錢。至于大師兄...我並未留心。\"
趙天佑若有所思︰看來宿命篇章已悄然翻開。又憶起省城偶遇,便問︰\"林叔可知觀山太保一脈?\"
林道長捻須沉吟︰\"似是听過,也是驅邪衛道的正派,不過勢微力薄。\"
見趙天佑神色了然,林道長奇道︰\"你們遇到過?\"
趙天佑點頭︰\"途經省城時確有一面之緣。\"
林道長眉頭微蹙︰\"省城道法式微,他們去那里作甚?\"
趙天佑猜測︰\"許是走親訪友。\"
林道長不再多言,抿了口茶又道︰\"說起大師兄,他新居就在鄰鎮,距此不過半日路程。\"
趙天佑聞言目光微閃,輕輕\"哦\"了一聲。
門外傳來阿強的聲音︰“師傅,都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