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魂花田的金色漣漪還未平復,靈靈正用糖罐收集花瓣上的露水,指尖突然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城主府西側的石壁上,冰紋如蛛網般蔓延,藍鱗甲的反光從冰縫中透出,冰晶劍劃破空氣的脆響里,裹著甜魂花被凍裂的細碎聲響——霜語的身影在冰霧中顯現,冰龍霜鱗盤旋在她頭頂,龍息掃過之處,剛復甦的花睫又覆上了薄冰。
“冰晶守護者?”焰心的熔火劍驟然亮起,冰藍火焰在他掌心跳動,“你要把花田重新凍起來?”
霜語沒有答話,冰晶劍指向花田中央那株最高的甜魂花。劍身上的霜晶核心泛著幽光,將花瓣上的露珠凍成細小的冰晶。“三十年前,就是這花田里的‘甜’,讓霜晶蠍失控,把我妹妹拖進了冰窟。”她的聲音像冰塊踫撞,藍鱗甲下的機械關節因極寒而發出咯吱輕響,“霜晶蠍的洞窟,需要更徹底的冰封。”
靈靈望著霜鱗的左翼,那里有道明顯的凹痕,邊緣結著永不融化的冰——那是被霜晶蠍的尾刺凍傷的痕跡。她忽然想起母親日記里的插圖年輕的霜語牽著妹妹的手,在霜晶蠍的背上堆雪兔,妹妹手里攥著顆火晶,正往蠍尾的霜晶核心里塞。
“霜晶蠍已經被淨化了!”星芽的機械臂彈出加熱模塊,試圖融化花睫上的薄冰,“焰心用熔火劍喚醒了它的記憶!”
霜語猛地轉身,冰晶劍劈出一道冰弧,在花田上劃出半透明的冰牆。冰牆中浮現出破碎的影像年幼的霜語跪在冰窟邊緣,手里攥著半塊凍裂的火晶——那是妹妹留給霜晶蠍的守護信物,此刻正嵌在冰壁上,映出妹妹最後望向她的眼神。
“淨化?”霜語的藍鱗甲突然裂開細縫,露出底下凝結的冰碴,“你知道被凍在冰里三十年是什麼滋味嗎?連呼救聲都會變成冰碴!”
霜華綻放的寒氣瞬間籠罩整個花田,霜鱗發出低沉的咆哮,龍息在地面織成冰網。靈靈撲過去用身體護住那株最高的甜魂花,糖罐里的花露潑在冰網上,竟在冰紋中開出一串赤紅色的花。
“霜鱗在哭。”靈靈的聲音帶著顫音,指著冰龍眼角凝結的冰珠,“它不想凍傷花田。”
霜鱗突然掙脫霜語的控制,盤旋著沖向她背後的霜晶核心。龍爪拍在核心上,飛濺的冰屑中,一段被寒冰封存的記憶緩緩浮現
三十年前的花田邊,霜語的妹妹正往霜晶蠍的核心里嵌火晶,年幼的霜語抱著霜鱗的幼崽,在旁數著花瓣上的露珠。蝕心蟲突然從地底鑽出,往霜晶蠍的核心注入極寒——妹妹為了保護花田,拽著失控的霜晶蠍墜入冰窟,臨終前將火晶的另一半扔給霜語“別讓寒冰凍結善意……”
“是蝕心蟲搞的鬼!”星芽的傳感器捕捉到記憶里的蟲影,“霜晶蠍是被寄生才失控的!”
霜語的冰晶劍“當啷”落地,藍鱗甲因劇烈顫抖而發出冰裂的脆響。她攥著掌心那塊凍裂的火晶,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直到霜鱗用額頭蹭她的臉頰,才終于踉蹌著跪倒在地“我守著寒冰三十年,以為只要凍得夠硬,就能凍住那段記憶……”
靈靈將糖罐里的花露倒在她掌心,赤紅色的甜力滲入冰碴,竟讓那塊凍裂的火晶重新凝聚。火晶里映出霜語妹妹最後的笑容“寒冰該守護甜,不是凍結它。”
冰晶劍突然自行飛起,劍身上的霜晶核心與花田的露水共鳴,噴出的冰霧不再刺骨,而是帶著溫暖的濕意。霜語握住劍柄的瞬間,藍鱗甲上的冰裂滲出金色的光,冰碴下的舊傷正被甜力緩緩修復。
“該去冰封真正的病灶了。”霜語的聲音里帶著釋然,冰晶劍指向城主府西側的冰窟入口,“蝕心蟲還在那里,用霜晶蠍的殘骸培育新的邪祟。”
霜鱗率先沖下冰窟,龍息掃過之處,寒冰自動讓出一條通路。靈靈跟著往下跳時,被霜語一把拽住手腕——她的冰晶護手泛著溫潤的光,不再冰人。
“小心。”霜語的藍鱗甲在冰光中流轉著柔和的光澤,“這次,寒冰會為你鋪路。”
冰窟深處,蝕心蟲正趴在霜晶蠍的殘骸上產卵,卵殼泛著幽藍的寒光。霜語揮出冰晶劍,暖霧般的冰氣漫過洞窟,卻在觸及霜晶蠍殘骸時自動繞開——那里還殘留著守護者的氣息。
“妹妹說,寒冰是有溫度的。”霜語的劍尖挑起一只蝕心蟲,冰氣瞬間將其凍結,“你對它傾注暖意,它就護著你;你用它封存痛苦,它就凍住你的心。”
靈靈往洞窟深處撒出甜魂花粉,花粉遇冰氣化作金色的結晶,將所有蝕心蟲卵裹成發光的繭。霜鱗俯沖而下,用龍息輕輕一點,繭殼便化作漫天冰星,落在霜晶蠍的殘骸上。
殘骸突然震動起來,霜晶蠍的金屬骨骼在冰星中重組,腹部的霜晶核心被暖霧般的冰氣包裹,竟重新長出半透明的甲殼。它用尾刺卷起霜語的手,將那塊修復的火晶嵌回她掌心,機械眼中映出霜語年幼時的笑臉“守護者……回來了。”
當最後一只蝕心蟲被淨化時,霜語將掌心的火晶放進冰窟的泉眼,火晶沉入水底的瞬間,泉眼噴出的冰霧中,傳來妹妹清脆的笑聲——那是三十年前,她和妹妹在霜晶蠍背上堆雪兔的聲音,被寒冰珍藏了整整三十年。
“霜凍可以凍結一切,但甜是永不融化的暖。”霜語望著泉眼泛起的冰花,輕聲重復著這句話,這一次,她的聲音里沒有了刺骨的寒意,只剩下如寒冰下的溫泉般的溫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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