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魂樹的花瓣還在簌簌飄落,蝕鐵苦魘自爆的余溫尚未散盡,地面突然傳來一陣金屬摩擦的銳響。
那只噬糖機甲從陰影里竄出來時,銀灰色的犬形輪廓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它的齒輪嘴“ 嗒”轉動,背部的黑色糖汁罐像顆腫脹的毒瘤,隨著奔跑晃出黏膩的弧線。
“汪嗚——”機甲發出變調的機械吠,聲音里沒有半分犬類的溫順,只有齒輪咬合的猙獰。沒等眾人站穩,它已猛撲過來,嘴部齒輪高速旋轉,對準靈靈噴出一道黑色糖汁。
“小心!”武宗師拽著靈靈往側後方翻滾,糖汁擦著她的發梢落在甜魂樹上,原本翠綠的葉片瞬間蜷成焦黑,連花瓣都失去了光澤。靈靈摸著發燙的耳尖,看見自己剛才站的地方,地面正被糖汁腐蝕出細密的坑窪。
“甜力流失……”星芽的傳感器發出警報,屏幕上靈靈的能量條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滑,“它的糖汁會吸走我們的甜力!”
噬糖機甲顯然盯上了靈靈,再次擺出發動攻擊的架勢。它的機械尾掃過地面,帶起一串火星,背部的糖汁罐隨著呼吸般的起伏,發出“咕嘟”的聲響——那是糖汁發酵的聲音,聞起來像變質的蜂蜜,甜得發腥。
“它在等我耗盡甜力。”靈靈握緊月牙玉佩,玉佩傳來的暖意讓她稍微定神,“星芽,幫我牽制它!”
機器虎早已撲了上去,用身體撞向機甲的側腹。“ 當”一聲,機甲被撞得歪了歪,卻反手一爪拍在機器虎背上。金屬外殼凹陷下去一塊,機器虎悶哼著後退,眼里的紅光卻更亮了。
“就是現在!”靈靈瞅準機甲轉身的空檔,抓起地上纏繞著甜魂花藤蔓的斷矛。那些藤蔓仿佛有了生命,順著她的手臂往上爬,尖端泛著瑩潤的光——那是剛才蝕鐵苦魘自爆時,被甜力滋養過的花藤,帶著淨化的力量。
噬糖機甲察覺到威脅,猛地轉頭,齒輪嘴再次對準靈靈。黑色糖汁噴涌而出的瞬間,靈靈突然矮身滑鏟,避開糖汁的同時,將纏滿藤蔓的斷矛狠狠刺向它背部的糖汁罐。
“嗤——”藤蔓觸到黑色糖汁的剎那,發出白煙。甜魂花的香氣與腐甜氣息激烈踫撞,機甲發出刺耳的尖叫,糖汁罐上裂開一道縫,黑色液體順著裂縫往外漏,滴在地上,竟燙出一個個小洞。
“有效!”星芽操控著機械臂,往機甲的關節處噴射花蜜,“它的右腿關節沒裝防護板!”
武宗師抓住機會,飛身躍起,鐵鏟精準地劈在機甲的右膝齒輪上。“ 嚓”一聲脆響,機甲的動作明顯遲滯了。
噬糖機甲徹底被激怒,瘋狂地原地旋轉起來,黑色糖汁像暴雨般潑灑開來。靈靈被濺到幾滴,能量條瞬間跌破警戒線,眼前陣陣發黑。她咬著牙,看著機甲背部那個不斷漏汁的破口,突然想起娘的話“甜到極致能克苦,那甜力的源頭,是不是也能刺穿最濃的黑?”
她摸出貼身藏著的、用娘的頭發編織的細繩,纏在斷矛的藤蔓上,然後將所有力氣凝聚在手臂——那是娘留給她的唯一念想,當年娘說“頭發里有我的甜力,必要時能護你”。
“給我破!”靈靈嘶吼著,再次將斷矛刺向糖汁罐的破口。這一次,纏著發絲的藤蔓像有了靈魂,瘋狂地往罐內鑽,黑色糖汁劇烈翻涌,機甲的旋轉猛地驟停。
齒輪嘴張到最大,卻發不出聲音。機甲的銀灰色外殼開始剝落,露出內部纏繞的線路,那些線路上,竟纏著幾縷干枯的頭發——和靈靈手里的細繩材質一模一樣。
“是娘……”靈靈的聲音發抖,“娘當年處理過這只機甲,她早就把甜力藏在它身體里了!”
噬糖機甲的糖汁罐徹底炸開,黑色液體飛濺中,無數細小的甜魂花種子隨著氣流飄散。機甲癱倒在地,齒輪緩緩停止轉動,最後發出一聲類似嗚咽的低鳴,像是在懺悔,又像是解脫。
靈靈跪在地上,看著那些種子落在自己手背上發芽,突然笑出聲,眼淚卻洶涌而出。武宗師遞給她一塊干淨的布,上面沾著剛熬好的花蜜“擦擦吧,你娘的甜力,比我們想的還要深。”
星芽正在掃描機甲的殘骸“里面有塊芯片,記錄著它被改造的過程……是你娘當年偽裝成機械師,偷偷換了它的核心程序。”
機器虎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嘴里叼著塊從機甲肚子里找到的碎玉,玉上刻著個“甜”字。
靈靈把碎玉和月牙玉佩放在一起,兩塊玉相踫,發出清脆的聲響。她想起小時候,娘總在她口袋里塞顆糖,說“遇到咬不動的硬骨頭,就先含顆糖,甜能讓力氣變大”。
此刻,甜魂樹的花瓣落在機甲的殘骸上,像在溫柔地覆蓋傷口。靈靈站起身,看著滿地萌發的花苗,突然明白,娘從未真正離開過。她把甜藏在碎片里,藏在機甲的核心里,藏在每一縷可能被遺忘的發絲里,就像此刻的月光,看似清冷,卻在暗處鋪灑著永不熄滅的暖。
“該回去補鍋了。”武宗師拍了拍她的肩,“灶上還炖著你的蜂蜜梨湯,再不去撈,梨就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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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靈點點頭,跟著往回走。機器虎跟在身後,嘴里的碎玉晃出細碎的光。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糖——那是出門前武宗師塞給她的,檸檬味的,酸里裹著甜,像極了這場戰斗的尾聲,苦盡之後,總有化不開的溫柔在等。傀儡武師的金屬腳掌踏在機關城主的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篤篤”聲,關節處的蝕心蟲絲線隨著動作微微蠕動,像極了活物的血管。面部屏幕上“服從”二字的紅光忽明忽暗,嵌著星鐵的拳頭攥緊時,指節處的齒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攔住他們!”遠處傳來操控者的沙啞指令,傀儡武師猛地抬頭,屏幕紅光驟亮,雙臂一振,背後的暗格彈開,兩道黑影躍出——正是兩只傀儡護衛,同樣纏著蝕心蟲絲線,只是體型稍小,拳頭嵌著普通精鐵。三只傀儡呈三角站位,絲線在它們之間連成網,將靈靈和武宗師圈在中央。
“清心環!”武宗師低喝一聲,迅速從懷中摸出那枚刻著蓮紋的銅環,注入內力後環身泛起溫潤白光。他瞅準傀儡武師轉頭的瞬間,猛地將清心環擲向其頭部——白光掃過屏幕的剎那,“服從”二字劇烈閃爍,傀儡武師的動作出現半秒凝滯,關節絲線竟短暫褪去黑色,露出底下銀亮的金屬原色。
“就是現在!”靈靈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將甜魂花蜜抹在星鐵短刀上,借力躍起劈向傀儡武師的頭顱。刀刃砍中金屬 skull 的瞬間,傀儡武師屏幕上的紅光徹底熄滅,短暫顯示出“痛苦”的字樣——這是它恢復神智的征兆!星鐵刀刃與頭部核心踫撞,迸出的火星濺在蝕心蟲絲線上,那些絲線竟像被灼燒般蜷縮起來。
“傷害翻倍了!”靈靈落地時喊道,卻見傀儡武師的拳頭已揮至面前——它雖恢復片刻神智,身體卻仍受絲線牽制。武宗師及時甩出鐵鏈纏住其手臂,鐵鏈上纏繞的甜魂花藤順著絲線往上爬,所過之處,蝕心蟲絲線紛紛斷裂。
“召喚護衛的核心也在頭部!”武宗師邊拽鐵鏈邊喊,“靈靈,用清心環照護衛的頭!”靈靈立刻撿起地上的另一枚備用清心環,注入甜力後擲向左側傀儡護衛——白光閃過,那護衛動作一滯,靈靈趁機甩出星鐵匕首,精準刺入其頭部接縫處。
傀儡武師的屏幕重新亮起“服從”,但動作明顯遲滯——失去一只護衛後,它共享的傷害分攤變少,關節處的蝕心蟲絲線也因花藤侵蝕而脆弱不堪。武宗師瞅準時機,將清心環全力擲向其頭部,同時喊道“靈靈,砍它關節!它現在怕甜魂花的汁液!”
靈靈應聲撲上,將沾滿花蜜的短刀刺入傀儡武師的肘關節。絲線徹底崩斷的瞬間,傀儡武師的屏幕突然閃過一行字“謝……”隨即歸于漆黑,嵌著星鐵的拳頭無力垂落。剩下的傀儡護衛見主身癱瘓,絲線迅速枯萎,化作粉末。
武宗師撿起傀儡武師頭部掉落的一塊芯片,上面刻著極小的“苦”字。“是被蝕心蟲控制的舊型護衛機。”他擦去芯片上的灰塵,“清心環的白光能暫時壓制蟲絲,而甜魂花蜜是蟲絲的克星——這兩樣加起來,就是讓它們‘醒過來’的鑰匙。”
靈靈看著傀儡武師逐漸冷卻的軀體,突然發現其胸口刻著模糊的“護”字,被蝕心蟲絲線遮了大半。她伸手拂去粉末,那字竟微微發燙,像是在回應什麼。
“它原本是好的。”靈靈輕聲說,“只是被纏上了不該纏的東西。”武宗師點頭,將芯片收好“等下熔了這軀體,把星鐵鑄成護心鏡——帶著‘護’字的金屬,該用來守護,不是嗎?”
遠處的甜魂樹沙沙作響,像是在應和這句話甜魂樹的枝葉晃得更歡了,細碎的花瓣乘著風飄過來,像一群听懂話的小蝴蝶,輕輕落在傀儡武師逐漸冷卻的軀體上。那些花瓣沾著晨露,觸到蝕心蟲殘留的黑絲便化作一層薄薄的白霜,將絲線徹底凍住——像是在幫它“卸妝”,露出底下原本 亮的金屬外殼,上面隱約能看出刻著的花紋,竟是棵小小的甜魂樹。
“原來它身上一直有甜魂樹的印記。”靈靈蹲下身,指尖拂過那些花紋,花瓣落在她手背上,涼絲絲的,卻帶著暖意。武宗師走過來,看著花瓣覆蓋的傀儡軀體,突然道“這樹是活的。”
話音剛落,甜魂樹的根須竟順著石板縫隙悄悄伸過來,像無數溫柔的手指,輕輕托住傀儡武師的肩膀。隨著根須蔓延,那些被蝕心蟲侵蝕的破損處,竟慢慢滲出銀色的液滴,像是在自我修復。
“是甜魂樹在幫它。”靈靈恍然大悟,“就像……就像當年娘用甜魂花蜜救那只受傷的機械鳥一樣。”
武宗師望著甜魂樹搖曳的枝頭,陽光透過葉隙灑下來,在地上織成跳動的光斑,那些光斑落在傀儡武師的頭部,屏幕上早已熄滅的“服從”二字,不知何時被光斑拼成了“守護”。
“它記著呢。”武宗師低聲道,“就算被操控,身體里藏著的‘守護’也沒丟。”
甜魂樹的沙沙聲更輕柔了,像是在說“是啊”。花瓣還在落,有的粘在靈靈的發梢,有的落在武宗師的肩頭,更多的則蓋在傀儡武師身上,像給它蓋上了床帶著花香的被子。根須繼續蔓延,將傀儡武師慢慢托起,往甜魂樹的方向移動——它要把這位“迷途的守護者”帶回自己身邊,用陽光和雨露,慢慢洗去所有蝕心蟲的痕跡。
靈靈站起身,看著這一幕,突然想起娘說過的話“萬物都有顆想變好的心,就像甜魂樹總向著太陽長,再深的黑暗里,也能鑽出點光來。”她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花瓣,花瓣上的露珠滾進她手心,涼絲絲的,卻燙得她眼眶發熱。
遠處,武宗師已經開始收拾工具,鐵鏈上纏著的甜魂花藤正開出細碎的白花,他低頭調整工具箱時,發間沾著的花瓣輕輕顫動,像有只小蝴蝶停在那里,舍不得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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