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宴席是按照軒轅國的習俗,火,是出生苦寒之地的百姓稱為聖火,堪比國之根本的存在,但對他們來說火,來之不易,所以只在每年發生什麼值得紀念的重大事情後才會找尋木柴燃燒成火堆,再圍著火堆歡舞,進行和宴席上一樣流程的事情。
歌舞吃酒吃肉,還多了耍刀舞劍。
而今要慶祝的事三件並為一件,太和國覆滅,宇文晁將擇日與其他在此戰中協助軒轅國的國家瓜分太和國,還有最後一件就是季琛被宇文晁名為昌盛將軍,寓意國家繁榮昌盛,祝願這位年輕的將軍常勝永勝,未來為軒轅國保駕護航,也表明了對其的重視,甚至將寵溺了許多年似妹非友的赫連馨兒都賜婚給了季琛。
所以季琛被安排坐到了赫連馨兒身邊,二人一起被安排坐在宇文晁右手邊。
有美人陪酒,有軍功在身,雖經歷不足軍功第一人,但等到未來軒轅國平息其他國家,掃蕩四方後遷都,定會在歷史上劃下重重的一筆,是苦寒之小國逆襲成第二個太和國大國的重要轉折人物,此人的妻兒定然也會受盡軒轅國百姓的愛戴擁護。
那麼前有自負皇甫皇帝導致滅國的重要罪人,後有假仁假義實乃心狠手辣的宇文晁,就一點也不妒忌這位?
侍從端來無數水果和烤肉,還有別國的一些稀罕吃食,其中不缺太和國的吃食,也有稀罕物也有尋常物,都被拿銀針當著宇文晁的面試過了,還有專人吃了些。
大約半根香燃燼的功夫,那專人平安無事,侍從想服侍,宇文晁將人驅走,才把目光從篝火前吹拉彈唱的歌女身上移開,握住青色玉質感瓷壺,倒進用色酒盅里,推到她跟前。
她看得一時失了神,這酒壺,酒杯的顏色和材質,都跟那晚一模一樣。
月下,青色酒壺,兩個人,對未來只有茫然無措和頑強。
莫名混濁,廝混的一晚,沒拿到的通關文牒,被一劍穿喉的女官,打入大牢的所謂的不想讓她去和親出此下策計謀的人,說話不作數的皇帝突然說話作數了,一切到現在,國滅仇報,她是仇敵國的空殼子王妃,他也要得償所願,風光迎娶兒時心動在異國他鄉也為之牽掛的佳人,這短短歲月竟比酒還要濁。
“喝吧,喝完頭大抵會混沌些,這樣你和仇人行房時,也許就沒那麼痛了。”宇文晁陰惻惻的聲音傳來。
也許離火遠了,才會後背突然竄上一股惡寒。
時嫣睨了他一眼,端起酒杯定住看酒面自己的倒影,再一口抿下這杯苦酒,待喝完後用雙手細細摩挲酒杯。
篝火前表演的人來了走,走了來,一波接著一波,幾乎都是太和國出了名的能人,就連吃食怕也出自御廚名家之手,她身在皇宮知其不凡,一眼就區分了出來。
宇文晁一直在關注著身邊的小嬌嬌,生怕對方因為太和國被覆滅,一個沒看緊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雖然和親公主毒死王的不在少數,但和親公主自戕的更為常見。
接受不了和親國文化,就選擇逃避,完全是最愚蠢的行為,希望他的王妃,不會做他最厭惡的行為,否則他也不確定自己能否再對她把他推給赫連馨兒的種種行為視而不見。
“這酒杯你喜歡?”身側突然傳來,時嫣不熟悉這嗓音也知道是誰問的。
沒什麼好隱瞞的,她說,“嗯,看見它我想起了在太和國冷宮,和季琛共度良宵的那些日子。”
此話一出,宴席落針可聞。
另一個主角,季琛,早已醉醺醺,垂著頭用手撐著,已經不知天地為何物說著醉話,口中叫著“馨兒,馨兒”了。
直到宇文晁大聲笑了出來,宴席才恢復正常。
身邊人氣息逐漸沉冷,時嫣將其無視,“那時候他騙我,說喜歡我,其實心里早就有著別人,但是呢,我到現在一無所有了才知道,而我當時還跟他在月亮下,屋檐上喝酒,暢談人生,感情,私事。”
她還有再說下去的意思,“啊,真抱歉,光說夜晚沒顧得上說白天,白天啊,我們宛如男耕女織......”
聲音溫柔不似平常的清冷孤傲,還蘊含著睹物思人的深情純粹。
宇文晁實在是難以听下去,他奪過酒杯站起身手掌肌肉繃緊,碎片濺的到處都是,血順著他的掌心流,但獨獨沒有傷到冰美人。
時嫣靜靜望著他,嘴角輕輕上揚,真的像宇文晁兩次初次見到她的初印象,冰美人,無論是兒時還是長大,無論是居高臨下還是被迫屈從。
二人僵持不下,刀劍出鞘聲眾多響徹天際。
無數蒙面刺客竟不知不覺出現在那麼多國家的王的身後,用武器抵住了他們的脖子,二話不說就開始了篝火前的這場殺戮。
都是幫助軒轅國收復太和國的功臣小國,數量眾多實力強悍,從這些人出現起就明白了是誰的授意。
一開始被殺的人還在大罵宇文晁,可後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倒了下去,後面的人也就改了口。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求王上饒命啊。”有人都不顧尊貴之軀跪下了。
時嫣還沒見過殺戮這麼重的場面,沒吃什麼東西,歪頭干嘔到淚流,手臂撐著桌椅才沒因虛弱倒下去。
就在她被眼前這一幕震撼到身體僵硬,不知所措時,宇文晁捏住她下顎逼迫她看向他。
“別再惹我,剛才,我全當你在說笑。”在眾人逃亡下跪的場面前,宇文晁側臉有篝火的火光在閃爍,他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生氣,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麼嚇人。
他更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自己發泄這該死的情緒。
時嫣從宴席一開始就發現有些丫鬟手在發抖,但是她當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宴席開到中間也有人鬼鬼祟祟,她開始意識到底後面會有一場誰都預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但她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事情。
宇文晁,什麼都做的出來。
這是她此時看著他的眼楮得出的結論,她的嘴莫名厚重,什麼都說不出了。
宇文晁撫摸著這張淚流的美人臉,胸腔充斥的滿足比篝火還要讓他渾身血液沸騰。
突然,有一國之王拼死抓住了宇文晁的褲腿,脖子傷痕累累,嘴里虛弱呼出,“救我,我願奉你為主,你想要什麼我都......”
宇文晁看了兩秒驚呼出聲,“哎呀友好國的王上啊,你怎麼落得這般模樣呢,啊怎麼回事,有刺客,有刺客,快來護駕,快保護本王和王妃。”
一頓刻意的反應慢半拍,嘴上裝作才發現所謂的刺客襲擊,腿上卻一腳踹開了那人,毫不留情又演技拙劣。
說罷,就強勢地摟過時嫣,在侍衛的擁護下逃命去了。
時嫣全程僵硬,極其被動又覺得諷刺,一開始她想復仇或者回去復仇,後來失去了目標因為太和國覆滅了,她一時間不知道為什麼要如此苟延殘喘了,因為珍視的人其實對她只有利用,可現在,她知道了。
她知道她的存在為什麼會存在了,她會為了自己,會為了天下的百姓。
想擁有一個家,也想讓所有人都不再流離失所,不再跟隨一個殺戮成性的君主,不再過不知明天能不能到來的日子。
季琛被所謂的刺客包圍,拿搶來的劍企圖拼一個明天。
他看到了皇甫時嫣的背影,那是一個令他心慌無比的景象,因為知道宇文晁會帶著她去哪里,去做什麼。
“啊,啊!”在他身邊的赫連馨兒尖叫連連,混亂中無人顧及她,她還只能看著宇文晁帶著時嫣離去,又恨又沒時間去恨,只能躲在季琛身後,希望他能保護自己。
夜晚到來,是兌現承諾的時候。
沐浴後,時嫣穿著一層白紗的內衫,坐在床榻邊,身邊有兩個侍從丫鬟將她看的死死的,但其實她們不用看著,因為她不會逃。
她想過找宇文屠,找北淵哥哥,找季琛。
宇文晁來後驅散走了丫鬟,他現在換上了同樣的白紗內衫,長發松松散散的垂在身後,看到她後什麼都沒說,只手摸上她的青絲,逐漸靠近。
也就在此時,她溫柔地笑了笑,如破冰的赤陽,讓宇文晁看呆了,她這次第一次在他面前這麼放松,甚至讓他差點忽視掉胸前已經刺破他皮肉的金簪。
“你以為這小小的簪子,能阻攔我一輩子?”
有時候,他真的覺得她有點傻的可愛。
“那你以為,你能防的住一時,也能防的住一輩子?”時嫣反問。
氣氛凝固。
宇文晁舌尖抵著腮幫子,抹了把臉,煩躁的說,“把刺繡給赫連馨兒做,總是裝腔作勢端架子,惹我不開心,現在,還搞刺殺?你到底還有什麼招?”
他捏住她手腕想輕易將金簪奪走,快到連時嫣這個習武之人都差點沒反應過來,不過她用另一只手覆蓋住了他的手。
“你可真,讓本王驚喜啊。”宇文晁眼楮亮了一瞬。
時嫣略略嘲諷,“彼此,彼此。”
金簪突然落了地。
“答應我殺了季琛,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宇文晁眼神復雜,“愛之深恨之切?”
時嫣撇開視線,“你做不到?你連卸磨殺驢的事情都干得出來,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到的?還是說,你不敢殺他?”
“我能做到,但不代表我喜歡被人利用。”宇文晁背過身撿起金簪,仔細看了看,不知在想什麼。
時嫣站起身繞到宇文晁面前,看著他的雙眼,“是利用還是將你真實的內心說了出來,還用我說嗎?”
她坦然道,“我嫁給你之前,失身給了季琛。”
就這一句話,她就從宇文晁輕描淡寫的表情上看到了一絲狠毒,軒轅國並不在意女子貞潔,男女冰上滾一圈的都很常見,但對于此人來說,放大他內心的殺戮足夠了。
也或許,他在意呢?
次日,宇文晁帶著她一起上朝,她親眼看著他為昨晚之事痛哭,又在大臣安慰下拿過她的手帕擦干眼淚宣布,“一國不能無主,既然如此,天要注定,那麼我們活下去的人只能宣告下去,歡迎其他國家百姓的加入,然後在內亂平息找到這些刺客背後的主人後,遷都到太和國的國都,開始漫長的征途。”
遷都,讓軒轅國百姓的心更安定,更堅定的追隨宇文晁了。
一切都在這里等著啊,所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究竟是什麼呢?季琛,她不催促宇文晁,他們也注定水火不容,他又會怎麼做?
喜歡致我最恨的你請大家收藏︰()致我最恨的你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