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氣從腳底冒上來,徐樂詩喉頭干澀︰“父,父親,我,詩詩想去看看母親。”
徐止見她不想答,直接說道︰“你一個閨閣中的姑娘家,若是手中有些不該有的東西被我查到,你最好祈禱侯府的親事不變,不然,就等著去莊子上了此余生。”
說完不顧徐樂詩陡然慘白的臉色,邁步離開了。
“小,小姐,您還去嗎?”主子面無人色的站了好一會兒了,霜露忍不住的問道。這會兒西北風呼呼的吹著,再吹病了可怎麼好?
“去,去吧。”徐樂詩行尸走肉般的向著院內走去,她其實不想進來,但是也不知道回去做什麼,有個人在身邊總歸要好些。
然而大夫人見到她卻不似往日熱情,淡淡的瞥了一眼︰“詩詩來了,坐吧。”
徐樂詩把下人支走︰“母親,您真要同意父親納妾了嗎?”
大夫人抬頭,神情哀傷︰“這一切不是源自你手嗎?”
徐樂詩僵住,顫抖著雙唇問道︰“母親,您,您說什麼呢?”
大夫人嘆了口氣,看著疼愛多年的女兒道︰“詩詩啊,母親對你不薄,你為何如此呢?”
徐樂詩驚恐搖頭︰“母親,我,我沒做過對您不利之事,我,我——”
大夫人看著她慌亂的臉龐,不忍繼續責備︰“我知道你可能不是有心為之,不過你父親說了,藥是你下的,他又恰好經過被纏住,此事我們徐府不能不給個交代。”
“我——”徐樂詩虛脫,原來不是藥沒起效果,是被父親遇到了。
藥是秋桃去下的,憑父親的手段去查,兩日過去不可能查不出來,但是啊,怎麼成了這個結果呢?
“就算你父親不納妾,他的心思已然不在我這里,想納便納吧,我不再管他了。”大夫人想開了一般,“過幾日就是太妃的宴會,我要去做套新衣衫,你要不要一起做?”
徐樂詩字字都听了進去,卻顧不上字句間的意思,只機械的點頭︰“詩詩陪著母親。”
縣君府。
池嬤嬤看著手中的帖子差點懷疑自己的眼楮,什麼?徐止要納妾了?這算大事。
“縣君,縣君。”
徐樂婉苦著臉揉著手腕抬頭,夫子每日上午一個時辰,下午一個時辰,晚上還要再加一個時辰,練的她手整日都是酸的。
“嬤嬤,何事?”
“……您自己看吧。”話到嘴邊,池嬤嬤反倒不知怎麼說好,把帖子遞了過去。
徐樂婉接過打開看了看,不出意料的,三日後妾室進門,柳徐兩家吃頓納妾宴。
好歹是貴妾,合情合理,徐樂婉應下︰“那便去吧。”
“縣君,您,您不奇怪啊?”池嬤嬤驚訝的問道。
“奇怪什麼?”徐樂婉合上帖子,“徐府不是早就傳出了父親要納妾的風聲?”
池嬤嬤說不上來,就是覺得怪︰“您說,為何是柳姑娘呢?”
“柳姑娘合適啊,她總要嫁人的,且她閨齡偏大,名聲又不好,不做妾室也要去做填房。再說,她與父親,我倒覺得般配。”
徐樂婉拿著帖子,在掌心拍了拍。隨心符又用掉一次,不過用的值,她都沒想到這麼輕易就把事辦成了。
說到底還得是郎有情妾有意,她才好順水推舟。
腦海中系統叮咚聲響起︰“檢測到徐母對女主好感下降2分,目前積分。
天哪,徐樂婉震驚,這件事竟然讓世上第一好的母女翻車了?也是,大夫人滿心滿眼都是夫君,結果讓她最愛的女兒給夫君塞了個妾室,應該是受不了吧?
不過,眼下大夫人的好感也好,積分也好,都是雪花狀,估計與納妾有關。
三日後,徐樂婉帶了兩匹普通的錦緞回了徐府,當作父親納妾的賀喜禮。
徐府主院掛起紅綢,布置的很是喜慶。將近黃昏之時,柳若離的轎子從側門抬進了府中,她一身桃紅色裙裝,頭蓋桃紅色蓋頭被人扶著進了準備好的院落。
徐止看著與平日一樣,沒有多少表情,但自從柳若離被送進房中,一雙眼楮多次瞟了過去。
柳家有心攀附,所以一頓晚膳吃的賓主盡歡。
大夫人坐在主位,端著架子與柳夫人不冷不熱的談了幾句,她是大夫人,保不住夫君不能再保不住自己的位置。
徐樂詩則一頓飯吃的堪比黃連,臉沉的仿佛隨時都能滴下水來。
用完膳柳家很快走了,徐止陪著老夫人坐在前廳。
老夫人原本不願的,這會兒只能改口,交代府中以後有了姨娘,不可無禮,一切按照貴妾的待遇來。
底下人無不點頭稱是,怎麼說也算喜事一樁,只要有賞銀領,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去吧,別讓人等急了。”老夫人開始趕人。
作為曾經徐府的當家主母,老夫人這點很好,不管多麼瞧不上的人,只要嫁進來,她都不會太過苛責,哪怕對方只是個妾。
這也是徐樂婉比較看的過去的地方,尊卑有別的年代,能不去為難兒媳,已然超過了很多人。
徐止順從起身來到了柳若離的院子,紅色的燈籠掛在房檐之下,映出一片柔光。
丫鬟行禮︰“大人。”
房內端坐在床上的柳若離縮了縮腳,知道是人來了。
徐止進門,看向床邊的人,走過去挑起桃紅色的蓋頭。
柳若離抬眸,眼楮似是浸滿了露珠,波光流轉,含羞帶怯的喊了聲︰“大人~”
“若離。”徐止回應。
柳若離嬌羞的低下頭,恰到好處的露出潔白的脖頸,發髻上的金簪顫動,耳畔耳墜輕搖,每一下都晃在徐止的心頭︰“餓了吧,吃點東西。”
丫鬟送上幾樣飯菜還帶著一壺酒。
“那日我見桌上放著酒,覺得你該是能喝酒的。”徐止說著牽起床邊人,在桌前入座。
“大人心細,若離心中煩悶之時,喜歡獨自飲幾杯果酒。”柳若離嬌聲回道。
“以後這個習慣要改,你若心情不好,我陪你飲酒如何?”徐止親自斟了杯酒遞過去。
“大人平日公務繁忙,若離不敢奢求。”兩個人默契的誰都沒提那日在酒樓發生的事情。
簡單的用過飯,讓人送上溫水,徐止伸手︰“若離先去沐浴吧。”
“是。”柳若離繞去屏風後面,以太暗為由,讓人多加了盞燈。
燭火搖曳,屏風上投下一道裊裊婷婷的剪影。她抬手拆下發簪,青絲如瀑布般垂落,在屏風上暈開一片朦朧的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