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瞧!\"孫悟空跳下來時,虎皮裙上的油漬蹭到唐僧僧袍,\"這龍龜比白馬強百倍!既能馱經又能打水,方才還在澗里抓了條千年鯉魚炖了吃...\"話音未落,哪吒已將塊熱氣騰騰的魚肉遞到唐僧面前︰\"老和尚嘗嘗?小爺我加了南海普陀的香葉,絕無腥氣。\"
河風送來濃郁的魚香,唐僧望著龍龜無辜眨動的豎瞳,又看看孫悟空油光滿面的臉,突然覺得緊箍咒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龍龜適時發出低沉的咕嚕聲,龜甲縫隙里飄出淡淡檀香——原來方才他們在澗底,竟是用三昧真火炖了魚,順便將龜甲經文溫養了三遍。
\"罷了...\"唐僧最終嘆了口氣,伸手撫上龍龜背甲的經文,觸手處竟帶著溫熱的油潤感。他看著孫悟空和哪吒爭搶最後一塊魚尾,龍龜則乖巧地用龜爪給他刨了個放禪杖的土坑,突然覺得這西行路,或許從此要多些煙火氣了。
唐僧指尖拂過龍龜背甲上的油星,突然從行囊里抖出疊得方方正正的麥餅。干硬的餅皮在河風中簌簌掉渣,他卻吃得格外認真,喉結每一次滾動都帶著苦修者的定力。孫悟空啃著半根魚骨頭的動作驟然僵住,火眼金楮盯著師父僧袍上沾的餅屑——那分明是三日前路過陳家莊時,老婆婆硬塞的青稞餅,如今早被捂得發潮。
\"師父!\"哪吒風火輪差點碾進河灘,混天綾卷著的魚尾還在滴油,\"小爺我炖的鯉魚加了八寶蓮心,比這干餅強...\"話音未落,唐僧已將第二塊餅塞進嘴里,麥麩沾在胡須上也渾然不覺。龍龜適時伏低身體,龜甲陰影恰好遮住唐僧面前的油星,卻擋不住孫悟空遞過來的魚鰓——那是全魚最細嫩的部位,此刻還冒著熱氣。
河風突然轉急,吹得唐僧經筒嘩嘩作響。他咽下最後一口餅,從行囊深處摸出半塊鹽巴,小心翼翼地抹在餅皮上︰\"出家人當守清規...\"話未說完,龍龜突然打了個響嗝,噴出的水霧里竟裹著未消化的八角碎。孫悟空\"噗嗤\"笑出聲,用金箍棒挑起塊魚肉懸在師父鼻尖︰\"就嘗一口?這魚喝的是觀音淨瓶里的水,算不得葷。\"
唐僧猛地閉緊雙眼,手指在佛珠上捻得飛快。可那若有若無的魚香偏偏鑽進鼻腔——是西海特有的龍涎香混著普陀香葉,竟與他幼時母親炖的魚湯一個味道。當龍龜用龜爪將溫熱的餅焐在他掌心時,老和尚突然睜開眼,看著三個渾身油光的\"徒弟\",唐僧指尖的佛珠突然卡住,喉結輕輕滾動。他望著龍龜背甲上尚未完全消散的油星,又瞥見孫悟空虎皮裙上干結的醬汁,忽然低眉垂眼默念出聲︰\"阿彌陀佛...,出家之人不食葷腥,我還是吃些素食吧!孫悟空見唐僧如此堅決,撇了撇嘴,將魚肉放回碗里。哪吒也有些悻悻然,把手里的魚骨頭扔到一邊。龍龜則用龜爪拍了拍唐僧的腳,像是在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