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聰的一生

第60章 更深的黑暗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川雨穿越歷史 本章︰第60章 更深的黑暗

    公元七年,六月十七日,正午時分。

    陽光毒辣地炙烤著大地,將空氣都蒸騰出扭曲的波紋。地表溫度已然灼人,但這熾烈的光明與熱量,卻半分也無法穿透層層疊疊的岩石與泥土,抵達這位于地表之下四十余米深的幽閉空間。深不見底的洞口如同一張巨獸貪婪的咽喉,吞噬了所有的光線與聲響,只留下永恆的、令人窒息的黑暗與陰冷。洞壁濕滑,凝結的水珠緩慢地匯聚、墜落,發出單調而空洞的“滴答”聲,在死寂中回蕩,每一次都像敲打著被困者緊繃的神經。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土腥味、苔蘚的腐敗氣息,以及一種更深沉的、來自地底岩石深處的、亙古不變的冰涼氣息。濕度計若在此刻測量,指針會穩穩地停在54的位置,不高不低,卻足以讓衣物永遠帶著一層粘膩的潮氣,緊貼著皮膚,汲取著本就不多的體溫。洞內的溫度恆定在25c,對于地表盛夏正午而言是難得的清涼,但在此處,這涼意只帶來深入骨髓的陰寒,緊貼著絕望的邊緣。

    葡萄氏-寒春背靠著一塊冰冷粗糙的岩石,胸膛劇烈起伏著。她抬手抹去額角滲出的汗水,指尖沾染的卻是混合著塵埃與血痂的污跡。她的妹妹,葡萄氏-林香,緊緊依偎在她身側,少女蒼白的小臉上滿是驚魂未定,縴瘦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清澈的眼眸深處映著對上方那無盡黑暗的恐懼。趙柳蹲在不遠處,正用衣角小心地擦拭著一柄短刃上的泥污,她的動作沉穩,但緊抿的嘴唇和繃緊的下頜線暴露了內心的沉重。耀華興則靠在另一側,閉著眼,似乎在極力調勻呼吸,試圖驅散因缺氧和緊張帶來的陣陣眩暈。

    她們並非孤身陷于此絕境。

    三公子運費業和公子田訓站在前方幾米處,正與一個高大得令人心悸的身影低聲交談。那是紅鏡武——身高近兩米的壯碩武士,宛如一座沉默的鐵塔矗立在幽暗之中。他身上的暗色皮甲多處破損,沾染著深褐色的血污與泥漿,如同他經歷過的無數次搏殺留下的勛章。此刻,他那張線條堅硬、如同岩石雕刻的臉上,一雙銳利如鷹隼的眼楮死死盯著上方——那個他們剛剛千辛萬苦、歷經九死一生才尋到的出口!

    那是一線微弱的天光,透過狹窄的縫隙滲入這地底深淵。對于在黑暗中摸索了不知多久的逃亡者來說,那光芒無異于溺水者望見的最後浮木,瀕死者嗅到的唯一生機。他們甚至已經找到了垂落下來的繩索,那是連接著生路的縴細通道。

    公子田訓,這位向來以溫文爾雅著稱的貴冑,此刻衣衫襤褸,風度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焦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他仰著頭,聲音因激動和嘶喊而沙啞︰“看到了嗎?就是那里!只要抓住繩子,我們就能……”

    “噓!”紅鏡武低沉的聲音如同石塊摩擦,瞬間掐斷了田訓的話語。他那雙在微弱光線下依然閃爍著精芒的眸子猛地收縮,身體瞬間繃緊,如同一張拉到極限的強弓。他敏銳的感官捕捉到了上方傳來的、極其細微的異響——那不是風聲,不是水聲,而是金屬甲片在移動時難以完全避免的、細微的摩擦聲,以及某種刻意壓低的、幾乎無法察覺的呼吸節奏!

    “趴下!”紅鏡武的暴喝如同驚雷炸響在狹窄的空間,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破釜沉舟的絕望。與此同時,他龐大的身軀以一種與體型不符的敏捷猛地向側前方撲倒,同時狠狠拽了一把離他最近的公子田訓。

    遲了!

    就在他們身體剛剛做出閃避動作的剎那,上方洞口的光線陡然一暗!緊接著,數道撕裂空氣的尖銳呼嘯聲驟然降臨!

    “嗖!嗖嗖嗖——!”

    是弩箭!強勁的弩矢帶著致命的精準和冷酷的殺意,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狠厲地扎入他們剛剛站立的地面!堅硬的岩石地面被箭頭撞擊,迸濺出刺目的火星!其中一支幾乎是擦著紅鏡武的肩膀飛過,深深釘入他身後的岩壁,箭尾猶在劇烈震顫,發出令人心悸的嗡鳴。

    “敵襲!上面有埋伏!”三公子運費業的聲音充滿了驚怒,他狼狽地翻滾到一塊凸起的岩石後,心髒狂跳如擂鼓。那張原本還算英俊的臉龐此刻因恐懼和憤怒而扭曲,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完了!唯一的生路,竟早已被敵人扼守!他們不是獵人,而是早已落入陷阱、被甕中捉鱉的獵物!

    “拉繩子!快拉!”公子田訓趴在冰冷潮濕的地上,嘶啞地吼叫著,臉上沾滿了飛濺的碎石粉末和污泥,眼神里是孤注一擲的瘋狂。他明白,一旦讓上面的敵人徹底封鎖出口,或者順著繩索下來,他們將再無生還可能!此刻唯一的生機,就是徹底斷絕這條生路,也斷絕敵人追擊的路!

    耀華興離垂落的繩索最近,她幾乎在弩箭落下的瞬間就明白了田訓的意圖,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她猛地竄起,不顧再次襲來的箭矢擦身而過的死亡寒意,縴細卻充滿爆發力的雙手死死抓住了那根粗糙的、沾滿泥土的救命繩索,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向下拉扯!她的牙齒幾乎咬碎,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幫忙!”趙柳反應極快,立刻撲過去,雙手疊上耀華興的手背,一同發力。兩個女子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葡萄氏-寒春沒有絲毫猶豫,她一把將妹妹林香塞到一塊巨大岩石的凹陷處,厲聲道︰“躲好!別動!”隨即也撲向繩索,加入了這場與死神賽跑的角力。縴細的手指被繩索粗糙的縴維勒得生疼,迅速磨破了皮,滲出血絲,她卻渾然不覺。

    紅鏡武低吼一聲,巨大的身軀如同一輛戰車般沖了過去。他沒有去拉繩子,而是抬頭死死盯著上方洞口邊緣那塊搖搖欲墜的、足有小房子般大小的嶙峋巨石!那塊巨石一半嵌在洞壁,一半懸空,正是洞口天然的屏障,也是此刻唯一的“武器”。

    “右邊!用力拉右邊!”紅鏡武狂吼,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震得人耳膜發疼。他像一頭憤怒的巨熊,雙臂肌肉虯結賁張,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扣住繩索的右側,用盡全身的力氣,以一種近乎撕裂自身肌肉的狂暴姿態,配合著三個女子的力量,猛地向右側拽去!

    “吼——!”紅鏡武的咆哮聲壓過了弩箭的破空聲和上方敵人的呼喝。

    繩索瞬間繃緊到極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巨大的力量通過繩索傳遞,狠狠地作用在那塊懸空的巨石根部!

     嚓! 嚓嚓!

    令人牙酸的岩石碎裂聲密集響起!一開始是細微的,緊接著如同爆豆般連綿不絕!巨石與洞壁連接處本就脆弱的部分開始大面積崩裂!蛛網般的裂紋瞬間爬滿了接觸面!

    “加把勁!要斷了!”公子田訓也撲了上來,用身體頂住繩子,臉憋成了紫紅色。

    就在這時,上方洞口的光線徹底被遮擋!幾個身著皮甲、手持利刃的敵人身影清晰地出現在狹窄的縫隙邊緣,他們顯然已經放棄了弩箭壓制,準備直接順著繩索強攻而下!為首一人臉上帶著猙獰的冷笑,一只腳已經踏上了繩索!他看到了下方正在奮力拉扯的眾人,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戲謔。

    “下去送死吧!”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轟隆隆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猛然爆發!如同九天之上的雷霆,狠狠地劈進了這幽深的地底洞穴!

    那塊被巨力撼動了根基的懸空巨石,終于徹底脫離了岩壁的束縛!它帶著無可匹敵的沉重威勢,裹挾著無數崩裂的碎石和彌漫的煙塵,如同一座崩塌的小山,順著繩索拉扯的方向,朝著那狹窄的出口,朝著那些剛剛探出身形的敵人,轟然墜落!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下方所有拉扯繩索的人,在巨石脫離的瞬間,被巨大的反作用力猛地摜倒在地!耀華興、趙柳、寒春齊齊摔倒在地,繩索像失去生命的毒蛇般無力地垂落下來。

    上面,敵人臉上的獰笑瞬間變成了無法置信的極致驚恐。繩索在巨石下墜的恐怖力量下瞬間繃斷!那個剛剛踏上繩索的敵人,甚至連一聲完整的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那遮天蔽日的陰影徹底吞噬!

    “不——!”上方傳來撕心裂肺的絕望呼喊。

    轟!!!

    巨石沉重無比地砸落在洞口邊緣!大地猛烈地顫抖!整個洞穴如同遭遇了最狂暴的地震!無數碎石如同暴雨般從洞頂崩落,砸在眾人的頭上、身上!煙塵如同濃厚的墨汁般瞬間彌漫開來,充滿了整個空間!

    劇烈的震動持續了足足十幾息才緩緩平息。

    當嗆人的煙塵稍稍散去,眾人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劇烈地咳嗽著,抹去臉上的塵土,絕望地抬頭望去。

    洞口……消失了。

    一絲光線都沒有了。

    只有一片徹底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一堵由巨石和崩塌碎石組成的、厚實無比的絕望之牆!巨石完美地、冷酷地徹底堵死了那個唯一的缺口,只留下一些微不足道的縫隙,連一根手指都無法穿過。敵人的聲音也徹底消失了,不知是被巨石砸死,還是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

    空氣里彌漫著濃烈的塵土味、岩石粉碎的粉末氣息,還有剛才那場絕望掙扎遺留下來的血腥味和汗水味。

    死寂。

    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深沉、都要冰冷的死寂降臨了。

    唯一的聲響,是葡萄氏-林香壓抑不住的、如同受傷小獸般的低低啜泣聲,在黑暗里顯得格外清晰和淒涼。

    紅鏡武緩緩從地上撐起龐大的身軀,他劇烈地喘息著,胸口如同風箱般起伏。剛才那瞬間的爆發幾乎耗盡了他的力氣。他默默地走到堵死的洞口下方,伸出沾滿泥土和血污的大手,用力地推了推那塊冰冷的巨岩。岩石紋絲不動,如同亙古以來就生長在那里。

    他的肩膀微微塌陷下去,那是一種力竭之後的虛脫,更是一種面對絕對困境時的無力感。

    公子田訓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岩壁,眼神空洞地望著那片吞噬了所有希望的黑暗。他精心策劃的逃亡路線,他拼盡全力找到的出口,就這樣在他眼前被自己親手……不,是被迫地、絕望地封死了。一種比死亡更沉重的疲憊感席卷了他。

    三公子運費業靠在一塊石頭上,大口喘息著,臉上除了塵土,只剩下慘白。他看著那堵死的洞口,又看看周圍狼狽不堪、傷痕累累的同伴,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出口沒了,敵人可能還在外面守株待兔,也可能認為他們已經死了暫時撤離?但無論如何,他們被困在了這幾十米深的地下,如同被封入了活棺之中。“完了……”這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在他腦海中盤旋。

    趙柳和耀華興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她們的臉上、手臂上都有被碎石劃破的細小傷口,混合著泥土和汗漬。她們沉默地望著那堵死的出口,眼神同樣黯淡。耀華興的手掌因為剛才的拉扯布滿了血痕,此刻才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葡萄氏-寒春顧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第一時間摸索到妹妹身邊,將林香緊緊抱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安慰︰“別怕……別怕……姐姐在……”她自己的聲音也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環視著這片陷入更黑暗深淵的囚籠,感受著妹妹冰冷的體溫和無法控制的顫栗,寒春的心沉到了谷底。封死洞口,避免了被敵人甕中捉鱉的絕境,但也徹底斷絕了最便捷的生路。這選擇殘酷至極,絕望中帶著一絲決絕的慶幸——至少,暫時不會被抓住,不用面對比死亡更恐怖的折磨。但代價,是更深的黑暗,更漫長的煎熬,前方是比之前更加渺茫的希望。

    黑暗,重新成為了這片地下牢獄的主宰,比之前更加濃厚,更加粘稠,更加令人窒息。那最後一線天光的消失,仿佛帶走了最後一絲生氣。空氣似乎都變得更加稀薄、更加冰冷。水滴的聲音再次清晰地傳來,一聲又一聲,敲打在每個人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時間在絕對的黑暗中失去了刻度。饑餓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開始噬咬每個人的胃囊。長時間的奔逃、戰斗、緊張、絕望,早已耗盡了他們本就所剩無幾的體力。寒春感到一陣陣頭暈目眩,她摸索著腰間,那里原本掛著一個小小的水囊和一個裝著干糧的布袋。水囊早已干癟,只在晃動時發出一點點可憐的聲響。干糧袋同樣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些碎屑。她小心地將水囊遞給身邊的妹妹︰“林香,喝一點。”

    林香小口地抿了一下,幾乎沒有感受到濕潤,絕望地搖了搖頭。

    不遠處傳來紅鏡武沉悶的聲音︰“水和食物……都沒了。”他負責攜帶大部分的補給,在之前激烈的遭遇戰中,包裹早已破損遺失。

    公子田訓在黑暗中摸索著,手指觸踫到一塊冰冷濕潤的石頭,他下意識地舔了舔,是凝結的水。他立刻招呼道︰“這里有水滴下來的地方!可以接一點!”聲音帶著一絲沙啞的急切。

    眾人聞言,立刻循著聲音和摸索聚集過去。這是一處岩壁頂端緩緩滲出水流的地方,水滴落下的速度很慢,下方有一個天然形成的小小凹坑,積攢了淺淺一層水。這點水對于七個饑渴交迫的人來說,無異于杯水車薪。他們輪流用雙手捧起一點點水,小心翼翼地喝下。冰冷、帶著濃重土腥味的水滑過喉嚨,非但沒有緩解饑渴,反而更清晰地提醒著他們資源的匱乏。

    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在高度緊繃的神經驟然松弛盡管是陷入更深的絕望)之後,身體積累的傷痛和透支開始瘋狂反噬。趙柳靠在一塊岩石上,幾乎是立刻陷入了半昏迷的沉睡,發出沉重的呼吸聲。耀華興也支撐不住,抱著雙腿蜷縮在地上,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寒春抱著林香,感覺妹妹的身體漸漸不再顫抖,呼吸變得平穩,也陷入了不安穩的睡眠中。

    只有紅鏡武,如同沉默的礁石,依舊保持著警戒的姿態,靠坐在離堵死的洞口不遠的地方,那雙在黑暗中依然銳利的眼楮,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黑暗。他的弟弟紅鏡廣,一直如影子般跟隨在他身邊,此刻也沉默地坐在一旁,手里緊緊握著一根沉重的鐵棍,如同守護兄長的磐石。三公子運費業和公子田訓則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動不動,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證明他們還活著。

    寒冷開始侵襲。25c的恆溫,在極度疲憊、饑餓、潮濕和靜止的狀態下,變得刺骨的冰涼。寒氣仿佛穿透了單薄的衣物,直透骨髓。睡夢中的人開始無意識地蜷縮得更緊,互相依偎著取暖。林香在睡夢中發出模糊的囈語,身體微微發抖。寒春將她抱得更緊,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無比漫長。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也放大了內心的恐懼和絕望。水滴聲、同伴粗重的呼吸聲、遠處不知名角落傳來的細微聲響……都足以讓人心驚肉跳。饑餓感灼燒著胃壁,干渴讓喉嚨如同砂紙摩擦。寂靜中,偶爾會響起一聲壓抑的嘆息,或者牙齒打顫的聲音。

    紅鏡武默默地拿出貼身藏著的一小塊幾乎被壓成粉末的、混合著肉干和鹽巴的應急干糧。他掰下一小塊,先塞給身邊的弟弟紅鏡廣,然後又走到三公子和公子田訓身邊,給每人分了一點點。最後,他走到寒春姐妹身旁,將最後一點粉末小心翼翼地倒進寒春手里。

    “省著點。”他的聲音嘶啞低沉,帶著岩石般的質感。

    寒春點點頭,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蘸了一點粉末,輕輕地抹在林香干裂的嘴唇上。林香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舔了舔,眉頭似乎舒展了一絲。寒春看著掌心里那一點點珍貴的粉末,沒有動,只是緊緊地攥著,感受著那一點點的存在感帶來的微弱慰藉。

    時間在黑暗中無聲地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個時辰,也許只有半個時辰?黑暗中無法判斷。公子田訓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帶著一絲頹然和崩潰邊緣的脆弱︰“我們……是不是會死在這里?”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警戒的紅鏡武突然微微抬起了頭,耳朵不易察覺地動了動。“有動靜。”他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帶著一種獵犬般的警覺。

    所有人都瞬間繃緊了神經,屏住了呼吸,連睡夢中的趙柳和耀華興也猛地驚醒過來。

    黑暗中,除了水滴聲和他們自己的心跳聲,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

    “听……”紅鏡武的聲音壓得更低,幾乎如同耳語。

    眾人豎起耳朵,竭力捕捉著黑暗中的細微聲響。

    滴答…滴答…滴答…

    依舊是水滴。

    嗚……嗚……

    一陣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的氣流聲,帶著一絲奇異的、若有若無的嗚咽,從洞穴深處某個未曾探索的方向,極其緩慢地拂過他們的皮膚。

    這氣流……不是死水微瀾!它帶著一種流動的、方向性的感覺!極其微弱,但確實存在!在這完全封閉了出口的地底,這絲微弱的氣流意味著什麼?

    一絲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又足以燎原的火星,驟然在每個人死寂的心底點燃!

    出口……另一個出口?或者……通風的縫隙?

    希望,哪怕只有億萬分之一,也足以讓瀕死的心髒重新開始搏動!

    六月十七日的白晝,就在這無盡的黑暗、饑餓、寒冷、絕望與這一絲微弱氣流帶來的、渺茫得近乎幻覺的希望中,艱難地熬了過去。

    當意識再次從昏沉與疲憊中掙扎著浮起,當身體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被硌醒,葡萄氏-寒春的第一個感覺是深入骨髓的寒冷和僵硬。她微微動了動麻木的手指,懷中林香的體溫微弱得讓她心驚。耳邊是同伴們壓抑的呻吟和粗重的呼吸聲。

    新的一天,到來了。

    公元七年,六月十八日。

    他們已經被困在這深入地底數十米的絕境之中,整整一天一夜。

    短暫的、由那絲微弱氣流帶來的希望,

    未完待續,請等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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