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被射就是被射
那年六月十三日清晨,我獨自來到南桂城下執行策劃已久的刺殺。
剛露面就差點被公子田訓一箭射穿“喲,小賊爬得挺快,再來一支助助興?”
我狼狽攀上城牆,卻不斷被箭雨逼退,摔得渾身是泥。
第三次攀爬時,運費業啃著燒鵝在城頭喊“放箭!放完了我請宵夜!”
箭雨刺穿我的披風,寒春和林香姐妹在遠處冷冷旁觀。
我望著趙柳和耀華興拉滿的弓弦——罷了,今日不宜行刺。
公元7年6月13日,清晨。太陽剛剛擦過東邊矮山的輪廓,將幾抹淡金色潑灑在南桂城灰黑色的牆磚上,卻施舍不了多少暖意。空氣清冽得如同剛從冰窖里取出,帶著昨夜露水未干的潮氣,滲入肌骨,寒意細密如針。我穿著單薄的夜行衣,藏身在一排低矮土牆的陰影里,裸露在外的臉頰和手指幾乎失卻了知覺,每一次淺淺的呼吸都帶出一縷白氣,隨即消散在十四度的微涼晨光中。
南桂城,這座扼守要道的石頭巨獸,終于等到了我。
數月策劃,幾度易容,那些在油燈下耗盡心血勾勒的路徑、推演的巡邏間隙、精心配置的藥物,終于熬到了收網的時刻。這一次,只有我一個。最好的隱匿便是徹底融入陰影,伙伴們在各自的路徑上等待信號,而我這柄最鋒利的匕首,必須獨自切開這層看似鐵桶般的防御核心。目標——就在城中那座臨水的樓閣深處。
我緩緩活動了一下凍得有些僵硬的指關節,目光沿著城牆根向上游移。青黑色的巨石壘砌得嚴絲合縫,表面覆蓋著濕滑的青苔和一層薄薄的冷凝水汽。幾根枯死的藤蔓殘骸無力地垂掛下來,在微風中輕輕擺動。城牆頂端鋸齒狀的垛口,如同巨獸沉默的利齒。每隔百余步,便有兵士的身影隱約佇立其上,甲冑在稀薄的晨光里反射出冷硬的微光。戍衛的號令聲隔著冰冷的厚牆石,依稀可聞,帶著一種刻板而枯燥的節奏感。
很好。這死寂的秩序,正是刺客最好的階梯。心跳在冰冷的胸腔里搏動,清晰而沉穩,像擂著一面微型的戰鼓。就是此刻!我如一道貼著地面疾掠的灰影,從土牆後無聲閃出,腳尖點過沾滿露水的礫石和泥窪,直撲向城牆底部那片月光不曾照拂的暗影區域。幾個起落,人已緊貼在冰冷潮濕的巨石根部。粗糙的磚石縫隙成了最可靠的支點,帶著清晨刺骨的濕滑寒意。指尖摳入縫隙,足尖蹬踏著微小的凸起,身體如同壁虎般緊貼著垂直的城牆,開始了無聲的攀援。冰冷的石頭不斷汲取著我身體里本就稀薄的熱量,肌肉在每一次精準的發力中繃緊、舒展,凝聚著數月來錘煉的全部力量與技巧。
高度在悄然累積。靠近第一個垛口了。就在我右手探出,準備扣住垛口下方的石沿,將身體翻上去的剎那——
“咻——”
一聲尖嘯撕裂了清晨稀薄的寧靜!尖銳得如同厲鬼的哭嚎,帶著一股致命的勁風,從我雙腿之間僅有寸許的空間里狠狠穿過!
“奪!”
冰冷的箭鏃深深楔入我身下的一塊牆磚縫隙里,箭羽猶自劇烈震顫,發出令人心悸的嗡嗡聲。箭桿尾部,一縷晨光從垛口斜射下來,正好照亮了刻在箭桿上的一行細小卻異常清晰的朱漆字跡——“助力登高”——字跡帶著一種玩樂的圓潤,如同孩童的玩笑涂鴉。
冷汗瞬間沁透了我單薄的夜行衣,緊貼著冰冷的後背。心髒猛地一縮,幾乎停止了跳動。頭頂上方,一串輕佻又帶著幾分惺忪睡意的笑聲飄了下來,含著戲謔的口吻,像是在問候一個老熟人。
“喲!”那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和一絲惡作劇得逞的得意,“田七,快瞧瞧!哪來的小耗子,一大清早就急著上來拜年?爬得還挺利索嘛!”
另一道更粗嘎的聲音立刻響起,帶著討好和諂媚“嘿!公子您這眼神兒,真比鷹還毒!小的剛眨個眼,您就瞅見了!嘖嘖,這身法,練過的呀?”
“那是自然,”先前的慵懶聲音慢悠悠地接道,似乎還伸了個懶腰,骨骼發出輕微的 啪聲,“爺我昨兒夢見神射手丘老兒,非得給我傳點訣竅,這不,大清早手就癢得很。喂,底下那只灰色的耗子!別光顧著爬啊,爺再送你一支‘扶搖直上’,助助興?”
話音未落,又是一道刺耳的破空聲!這一次,箭頭裹挾著更銳利的殺意,直撲我的面門而來!我猛地將頭向左一偏,那冰冷的鐵簇幾乎是蹭著我的耳廓飛過,狠狠鑿進了旁邊的城牆磚石內,濺起的碎石屑打在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
是田訓!南桂城主的三公子!那個傳聞中整日嬉笑怒罵、無所事事,唯獨對弓箭痴迷到近乎瘋癲的紈褲!情報里說他箭術刁鑽,喜好戲弄獵物,今日算是親身領教了!他那刻著字的箭,簡直是把殺人的嗜好變成了令人齒冷的游戲!
“該死!”我暗罵一聲,後背緊貼在冰冷的磚石上,心髒在胸腔里劇烈地擂動,撞擊著肋骨。不能再停留!頭頂上方的垛口後,田訓那懶洋洋的笑聲和另一個守衛粗嘎的附和聲清晰傳來,帶著貓戲老鼠般的殘忍愉悅。那支刻著“助力登高”的箭羽還在我腿下方嗡嗡作響,像是對我剛才狼狽躲閃的無聲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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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強行突破!就在下一個垛口!我深吸一口清晨冰冷刺骨的空氣,將肺葉撐滿,足下發力猛地一蹬,身體驟然發力,不顧一切地向上猛躥!手指如鉤,死死摳住上方磚石的縫隙,臂膀的肌肉賁張,爆發出極限的力量。腰腹猛地收緊,帶動整個身體向上卷起,一個近乎完美的引體向上,視線豁然開朗——城垛口粗糙的邊緣近在咫尺!勝利就在眼前!
就在我右臂發力,準備將整個身體撐過垛口、躋身城頭的剎那——
“呼啦——!”
一道黑影帶著沉悶的風聲,兜頭蓋臉地砸了下來!根本來不及看清是什麼!那東西沉重、冰冷,帶著難以言喻的污穢氣味!下意識地,我猛地向後縮頭閃避。然而,身體正處于懸空的發力狀態,重心瞬間失衡!
“啪嚓!”
那沉重的黑影狠狠砸在我剛剛準備借力的左小臂上!劇痛鑽心!一股難以形容的腥臊惡臭猛地彌漫開來——那竟是一桶剛傾倒下來的、還冒著微微熱氣的夜香穢物!黏膩、冰冷、惡臭的污物瞬間糊滿了我的手臂和半邊肩膀,濕漉漉地順著衣料往下流淌!
“噗通!”
重擊加上失重,我再也無法穩住身子,整個人仰面朝天地向後摔落!
風聲在耳邊呼嘯刮過,視線中是飛快向上掠過的灰黑色城牆和那片越來越遠的、帶著嘲弄意味的淡青色蒼穹。後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四肢徒勞地在空氣中抓撓,指甲在濕滑的青苔上刮出刺耳的聲響,卻絲毫減緩不了下墜的勢頭。最終,伴隨著一聲沉悶的鈍響,整個人狠狠砸在了城牆根部一片濕漉漉的泥濘窪地里!
泥水冰冷刺骨,瞬間浸透了薄薄的衣衫,後背傳來一陣陣悶痛。更難以忍受的是左臂上傳來的劇痛和被那惡臭穢物包裹的黏膩觸感!我躺在泥濘里,狼狽不堪,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吸入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眼角余光瞥見城牆中部那個垛口後面,田訓那張年輕卻寫滿頑劣笑意的臉探了出來,身邊侍從田七那張諂媚的臉也擠在一旁,兩人正指著下方泥沼里的我,笑得前仰後合,田七那粗嘎的笑聲尤其刺耳。
“哈哈哈!公子您真是神了!這一桶‘玉液瓊漿’,澆得那叫一個準!”田七的馬屁拍得震天響。
田訓用手帕捂著鼻子,聲音隔著布料傳來,笑聲卻絲毫不減“嘖嘖,不夠雅致,不夠雅致!田七,罰你晌午不許吃飯!回頭再想個有品位的玩法!哈哈,底下那只泥猴子,還要再來一次嗎?爺管夠!”笑聲如同冰冷的針,狠狠扎進我的耳朵里。羞憤如同毒蛇噬咬著心髒,幾乎要將理智焚燒殆盡。我從冰冷的泥濘里猛地撐起上半身,不顧左臂鑽心的疼痛和滿身污穢,抹了一把濺到臉上的泥點,仰頭死死盯住那個探出的、帶著惡毒笑意的腦袋。
“田訓……”我咬著牙,齒縫間擠出冰冷的低語,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稜,“今日之‘禮’,我演凌,記下了!”
清晨的寒氣裹挾著污物的惡臭,鑽入肺腑。後背撞擊城牆的悶痛和左臂被桶砸中的銳痛交織著,在冰冷的泥漿里蔓延。田訓那張居高臨下、寫滿戲謔的臉烙印在眼底,揮之不去。恥辱和怒火在胸腔里翻滾,幾乎要沖破喉嚨嘶吼出來。但更深處,一股屬于頂尖刺客的冰冷意志正強行將這股灼熱的沖動壓下去。
不能停。更不能放棄。目標就在城中,咫尺之遙。數月心血,同伴的策應,皆系于此舉。我掙扎著從泥坑里爬起,泥水從發梢、衣角滴滴答答落下,在冰冷的清晨石板上砸出一個個小小的印記。左臂動一下便是鑽心的刺痛,使不上力氣。我咬著牙,撕下已經被穢物浸透的半截破爛衣袖,胡亂捆扎住明顯出現異常腫脹的小臂——骨頭沒斷,但筋肉挫傷是逃不掉了。
目光再次投向巍峨的城牆,如同凝視著一頭沉默的、布滿陷阱的巨獸。田訓所在的那個垛口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飽含惡意的笑聲殘留在冰冷的空氣里。但戍衛的號令聲似乎更密集了些,隱隱有新的腳步聲在城頭快速移動。剛才的動靜,無疑驚醒了更多沉睡的獠牙。
我沿著城牆根冰冷的陰影,無聲地向西潛行。每一步都踩在濕滑的石板和沾滿露水的雜草上,留下一個個泥濘的腳印。必須換一個突破口,一個遠離田訓那條瘋狗視線的角落。西端,靠近內城河道的轉角處,牆體因常年的水汽侵蝕顯得更為斑駁,灰黑色的磚石間裂縫似乎也更多一些,幾條枯朽的藤蔓頑強地從高處垂掛下來。更重要的是,這里位置偏僻,遠離主門和了望塔樓,巡邏的間隔理應更長一些。
確認附近暫時無人,我再次貼近冰冷的牆體。這一次,攀爬更加艱難。左手幾乎無法用力,每一次試圖摳抓石縫都牽扯著劇痛,冷汗混合著臉上未干的泥漬滑落。右臂和雙腿承載了幾乎全部重量。冰冷的石壁貪婪地汲取著身體里最後一點熱氣,肌肉因過度使用而微微顫抖。我像一只笨拙的壁虎,借助著那些細微的凸起和潮濕的縫隙,艱難地、一點點地向上挪移。每一次手指嵌入濕滑的苔蘚,每一次腳尖蹬踏冰冷的凸起,都伴隨著沉重的喘息和咬緊牙關的悶哼。汗水浸透了後背,欲望和痛苦在體內撕扯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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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度在緩慢而痛苦地累積。攀至約莫城牆一半的高度,下方內城河道的輪廓已經清晰可見,渾濁的河水在熹微的晨光下緩慢流淌。就在這時,一種細微的、令人不安的摩擦聲隔著厚厚的牆體隱隱傳來。是甲葉踫撞的聲響?還是兵刃出鞘的輕吟?直覺猛地拉響了警報!我下意識地側耳貼向冰冷的石壁。
幾乎在同一瞬間!
“咻——咻咻咻——!”
尖銳的破空聲如同驟雨般從天而降!箭矢!密集得如同飛蝗!從更高的城垛後方激射而出!目標明確地覆蓋了我攀附的這片區域!冰冷的殺意瞬間鎖定了我!
“該死!有埋伏!” 腦海中警鐘瘋狂炸響!身體的本能反應快過了一切思考!我猛地松開右手的抓握,身體向左側僅有一臂之遙的、那根從高處垂掛下來的粗大枯藤蕩去!左手在劇痛中下意識地想抓住藤蔓,卻僅僅是擦過粗糙的表面,完全無法發力固定!
“噗!”
一枚箭矢擦著我的右肩飛過,鋒利的鏃刃瞬間撕裂了衣衫,帶起一道灼熱的血線!
“噗嗤!”
又一支箭凶狠地扎進我肋側下方的牆體,距離腰腹要害不過咫尺!
身體失去了支撐點,隨著巨大的慣性向下方那片渾濁的河道墜落!“嘩啦!”一聲巨響,冰冷的河水瞬間將我徹底吞沒!刺骨的寒意如同千萬根針,狠狠扎透了每一寸肌膚!沉重的濕衣像鐵塊般拖拽著我下沉,口中灌入帶著濃重腥味的河水。我奮力蹬水掙扎,好容易才在渾濁的水流中冒出頭來,劇烈的咳嗽著,吐出嗆入的污水。肩膀上那道箭傷被冰水一激,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
我狼狽地撲騰到岸邊,抓住幾根垂入水中的枯黃蘆葦,掙扎著爬上冰冷的泥岸,渾身濕透,不住地打著寒顫,牙齒格格作響。抬頭望去,西側城牆中段,臨近河道轉角的上方,幾個弓箭手的身影正從垛口後探出,其中一個還舉著弓,似乎在確認水里的動靜。他們旁邊,一個穿著錦袍、體型微胖的年輕男子正探出大半身子,手里居然還抓著一只啃了一半、油光發亮的大鵝腿!他一邊貪婪地吮吸著骨頭上的油脂,一邊對著下方渾濁的河水指指點點,含混不清地嚷著
“射!都給老子射!往水里扎!撈不著活的,也得給老子弄死透了!射準點!射完了,爺請夜宵,管夠!燒鵝管夠!” 是那個出了名貪吃貪睡的廢物三公子——運費業!油膩膩的聲音在水汽彌漫的岸邊回蕩,和他啃咬鵝腿的吧唧聲混雜在一起,格外刺耳。
我伏在冰冷的河岸泥地里,身體因為寒冷和憤怒劇烈地顫抖著。冰冷的河水浸透了每一寸肌膚,寒意深入骨髓,每一次呼吸都帶出一串劇烈的咳嗽。肋下和肩膀的傷口被冷水浸泡後,疼痛如同無數細小的鋸齒在來回切割。更要命的是手中那幾張原本藏在貼身油布里的薄紙——那是標注了城內關鍵布防和接應點的密圖!此刻,油布早已在落水時破裂,珍貴的紙張被冰冷的河水泡得稀爛,墨跡暈染得一塌糊涂,只剩下一團模糊的、青黑色的污漬黏在手上。數月心血勾勒的精細路徑、哨卡輪替的時間、暗門的開啟方式……全完了!徹徹底底地毀了!
一股冰冷的絕望,比浸透身體的河水更加刺骨,緩緩爬上脊椎。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而有節奏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河道邊的死寂。蹄鐵敲擊在青石路面上,發出“䱇䱇”的聲響,從容不迫。我猛地屏住呼吸,將身體更深地埋進河岸邊一片枯萎的蘆葦叢和雜亂的卵石堆里,小心翼翼地挪動視線望去。
不遠處的河岸小徑上,兩匹神駿的棗紅馬緩緩踱來。馬背上,端坐著兩名女子。左邊那位年長些,約莫某歲,身姿挺拔如劍,穿著深青色的騎裝,腰間束著一指寬的玉帶。她的面容堪稱絕色,眉眼卻如同寒潭最深處的玄冰,凝結著一種不容褻瀆的疏離與肅殺。晨光描繪著她線條冷硬的側臉輪廓,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她甚至沒有朝我藏身的這片狼藉多看一眼,目光平靜地投向城牆高處,仿佛那里發生的騷動只是拂過的微風。她的馬鞍一側,掛著一張細長的、泛著幽冷光澤的弓和一壺箭矢,翎羽顏色深得如同凝固的夜色——是葡萄氏的長姊,寒春!傳聞中箭術超卓、性情冷硬的葡萄氏當家人。
在她身側稍稍落後半個馬頭的,是一個某歲的少女。一身淺杏色的騎裝,襯得膚色白皙如細瓷。眉眼彎彎,嘴角天然帶著一絲嬌俏的笑意,眼波流轉間帶著少女特有的明媚靈動。她也注意到了城牆上的動靜和水岸邊的狼藉,那雙清澈的大眼楮里閃過一絲純粹的好奇,如同看到了一件新奇的小玩意兒。她輕輕歪著頭,目光在我藏身的這片蘆葦叢上短暫地停留了一瞬,帶著一種天真未鑿的探究感——妹妹林香。她似乎想開口對姐姐說什麼,小巧的嘴唇剛剛張開些許。
“嗯?”寒春口中發出一聲極輕微的單音,冰冷的目光依舊看著城牆方向,並未回頭。但這極輕的一聲,仿佛帶著無形的力量,瞬間讓林香那即將出口的話語咽了回去。少女吐了吐舌頭,立刻恢復了安靜,乖乖地策馬跟隨著姐姐,目光也順從地轉向了別處。姐妹倆就這樣,一個冷若冰霜,一個嬌俏明媚,卻帶著同樣一種旁觀浮雲般的漠然,馬蹄聲清脆地沿著岸邊小徑,不疾不徐地漸漸遠去。那份置身事外的冷淡,比任何嘲弄都更令人心寒。
寒意滲透骨髓,每一次心跳都拉扯著肋下和肩頭的傷口,傳來清晰的銳痛。濕透的衣物緊貼在皮膚上,沉重冰冷。我看著寒春和林香姐妹那冷漠的背影消失在河道的拐角,馬蹄聲也漸漸融入清晨的背景雜音。她們的眼神,尤其是寒春眼中那片毫無波瀾的冰封湖面,比田訓的嘲笑更冷,比運費業的貪婪更令人窒息。那是徹底的無視,一種對闖入者生死的極端淡漠。
(未完待續,請等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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