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年5月12日鋒利的短刀在烈日下折射出刺目的寒光,演凌的刀尖距離紅鏡武的咽喉僅剩三寸。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突然從側面飛撲而來。
"噗嗤——"
刀刃入肉的悶響伴隨著溫熱的鮮血飛濺。一名身著黑鐵甲的南桂城士兵用胸膛硬生生接下了這致命一擊。演凌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刀鋒刺穿了對方的心髒部位,鮮血順著血槽噴涌而出,有幾滴甚至濺到了紅鏡武那張始終帶著戲謔笑意的臉上。
"找死!"
演凌暴喝一聲,右腿如鞭子般抽出,軍靴狠狠踹在士兵的腹部。伴隨著鎧甲凹陷的金屬變形聲,這名體重超過兩百斤的壯漢竟被踹得離地飛起,像塊破布般砸在五步開外的城垛上。城牆的磚石被撞得龜裂,士兵口中噴出的鮮血在青灰色的牆磚上拖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然後刺客演凌,只听到了這一個聲音"呵,你覺得你能刀得了我嗎?"
紅鏡武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他抬手抹去臉上的血滴,指尖在唇邊輕輕一舔。這個兩米高的巨人甚至沒有移動半步,只是用那雙鷹隼般的眼楮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演凌。陽光從他背後照射過來,在他周身鍍上一層血色的光暈。
演凌的呼吸變得粗重。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二十余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團團圍住。這些士兵不是普通的城防軍——他們每個人都穿著精制的鱗甲,手持特制的三稜長矛,矛尖在陽光下泛著幽藍的光澤,顯然是淬了劇毒。更可怕的是,他們的站位錯落有致,完全封死了所有退路。
"別以為你們人多我就怕你們了!"演凌的喉結上下滾動,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我可是堂堂的刺客,怎麼可能怕你們這些人?!"
他說這話時,左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另一把短刀。這個細微的動作立刻引起四周士兵的反應,最前排的三支長矛同時向前遞進半尺,矛尖幾乎要貼上他的咽喉。
紅鏡武突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大笑,笑聲中帶著某種宗教般的狂熱"呵!你竟敢這麼侮辱我的"偉大的先知"?"他緩緩抽出那柄足有四尺長的巨劍,劍身刻滿詭異的符文,"看我"偉大的先知"怎麼把你剁成醬!"
巨劍出鞘的瞬間,演凌感到一陣莫名的眩暈。那些符文在陽光下詭異地流動著,仿佛有生命般扭曲蠕動。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握刀的手腕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細小的傷口,正滲出黑色的血珠——這分明是中毒的征兆!
然後來了一聲"放箭!"
隨著紅鏡武一聲令下,城牆上的弩手同時扣動扳機。二十支弩箭帶著死亡的呼嘯破空而來。演凌強忍眩暈,身形猛地一矮,短刀在身前舞出一片銀光。
然後的"叮叮叮——"一聲
金屬踫撞聲如暴雨般密集。大多數箭矢被格開,但仍有三支擦著他的身體劃過一支撕開他左肩的皮肉,一支在他右腿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最後一支幾乎是貼著他的太陽穴飛過,帶走一縷發絲。
演凌知道,再拖下去必死無疑。他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個皮囊,用牙齒扯開塞子,將里面的粉末猛地灑向四周。
" !"
刺鼻的煙霧瞬間彌漫開來。這是用硫磺、硝石和辣椒特制的煙幕彈,辛辣的煙霧讓最近的幾個士兵立刻捂住眼楮痛苦倒地。演凌趁機一個翻滾,躲過兩支刺來的長矛,右手短刀精準地割斷了一名士兵的腳筋。
然後一個聲"啊——"
慘叫聲中,演凌如同鬼魅般從缺口沖出。他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在煙霧的掩護下幾乎化作一道殘影。但紅鏡武的反應更快,巨劍帶著開山裂石之勢劈下!
"鐺!"
演凌勉強架住這一擊,卻感覺像是被攻城錘擊中。他的虎口瞬間撕裂,短刀差點脫手飛出。更可怕的是,那些詭異的符文此刻正散發著妖異的紅光,仿佛在吸食他的生命力。
"想跑?!"
紅鏡武的怒吼在身後響起。演凌不敢戀戰,借著巨劍的沖擊力向後飛躍,同時從靴筒中抽出三把飛刀。
"嗖嗖嗖!"
飛刀成品字形射向紅鏡武的面門。這個兩米高的巨人不得不舉劍格擋,而演凌已經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縱身躍下城牆!
然後十米高的城牆,演凌在下墜過程中不斷用短刀劃擦牆面減速。刀刃與磚石摩擦迸濺出耀眼的火花,他的虎口被震得鮮血淋灕,但求生的本能讓他死死握住刀柄。
然後"砰!"的一聲
落地時的沖擊讓演凌噴出一口鮮血。他的右腿傳來鑽心的疼痛——很可能已經骨折。但他不敢停留,咬牙拖著傷腿沖向不遠處的樹林。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喊殺聲,至少有三十名士兵追了出來。
"嗖——"
一支冷箭擦著他的耳朵飛過,釘在前方的樹干上。演凌猛地撲進灌木叢,忍著劇痛在密林中穿梭。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毒素正在侵蝕他的神經。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後面精彩內容!
不知跑了多久,演凌終于在一處隱蔽的山洞前癱倒在地。他顫抖著從懷中取出解毒藥丸吞下,然後撕下衣袖包扎傷口。做完這些,他已經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劇烈喘息。
南桂城牆上,紅鏡武望著遠處起伏的山林,巨劍上的符文漸漸暗淡。他的副官單膝跪地"大人,要派人繼續追嗎?"
紅鏡武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不必了。"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劍身上殘留的血跡,""偉大的先知"已經標記了他。下次見面時"巨劍猛地劈下,將城牆垛口斬下一角,"我會親自把他的腦袋掛在城門上。"
遠方的山林中,一只烏鴉突然驚飛而起。紅鏡武的瞳孔微微收縮,他仿佛看到那個渾身是血的刺客正回頭望向城牆,眼中燃燒著永不熄滅的復仇火焰。
晨霧如紗,籠罩著蜿蜒的山路。演凌拖著殘破的身軀,每一步都在濕潤的泥土上留下深紅的印記。他的左肩箭傷已經凝結成紫黑色的血痂,右腿刀傷深可見骨,每走一步都像有千萬根鋼針在骨髓里攪動。破曉的微光中,他看見自己握刀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顫抖——這只曾經穩如磐石的手,此刻連拭去臉上血污的力氣都沒有了。
"咳咳咳"
演凌突然跪倒在地,咳出一口發黑的淤血。南桂城的毒箭果然名不虛傳,他能感覺到毒素正在侵蝕五髒六腑。遠處傳來烏鴉的啼叫,仿佛在嘲笑這個狼狽的刺客。他咬著牙撐起身子,腰間的短刀隨著動作發出輕微的踫撞聲——這把伴隨他1年的"夜鶯",如今也布滿了缺口。
山路越來越陡,演凌的視線開始模糊。他不得不扶著潮濕的岩壁前行,手掌被鋒利的石稜割得血肉模糊。一陣劇痛突然從胸腔炸開,他踉蹌著撞向一棵老松樹,樹皮上頓時沾滿暗紅的血跡。
"不能倒在這里"
演凌用額頭抵著樹干喘息,冰冷的露水順著脖頸流進衣領。他想起臨行前冰齊雙塞給他的護身符——那枚繡著並蒂蓮的香囊此刻正貼在心口的位置,已經被血浸透了大半。遠處傳來溪流的聲響,他強迫自己繼續向前挪動,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推開吱呀作響的柴門時,晨露正從晾衣繩上滴落。冰齊雙猛地轉身,手中的木盆" 當"一聲砸在地上。她隆起的腹部讓粗布衣裙顯得格外寬大,晨光在她臉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
"你"
她的聲音卡在喉嚨里,手指不自覺地揪住衣角。演凌站在門口,像個等待判決的囚徒。他看見妻子眼中的怒火在燃燒,又迅速被擔憂淹沒。院子里飄來草藥苦澀的氣息,那是她每天為他準備的傷藥。
"我回來了。"演凌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冰齊雙突然沖過來,卻在觸踫到他之前硬生生剎住腳步。她的指尖懸在半空,微微發抖。"傻子!"她終于爆發,"你明知道單族人早就"話到一半又哽住,轉而變成一聲長長的嘆息。
演心倚在門框上啃著野果,汁水順著下巴滴落。"喲,我們的大英雄回來了?"他故意把"英雄"兩個字咬得極重,"嫂子,要不要我去準備搓衣板?"
冰齊雙狠狠瞪了他一眼。演心卻笑得更加燦爛,隨手把果核精準地扔進五步外的簸箕里。"大哥,你該慶幸嫂子現在懷著孕。"他促狹地眨眨眼,"要是以前,你現在應該正跪著給全家人洗襪子呢。"
演凌想反駁,卻牽動了肋骨的傷,疼得倒吸涼氣。他這才注意到院子里晾著的繃帶——雪白的麻布在晨風中輕輕飄蕩,顯然是為他準備的。這個發現讓他的喉嚨突然發緊。
屋內,油燈將三個人的影子投在土牆上。冰齊雙解開染血的繃帶時,手指比處理最珍貴的絲綢還要輕柔。"紅鏡武的劍?"她盯著那道泛著詭異青紫色的傷口。
演凌點頭,隨即被一陣劇痛襲擊。他看見妻子眼中閃過某種決絕的光芒,接著是溫熱的布巾按在傷口上。疼痛讓他眼前發黑,卻听見她輕聲說"忍一忍。"
演心遞來一碗黑糊糊的藥汁"喝了吧,嫂子熬了三天三夜。"濃烈的苦味中,演凌嘗到了一絲熟悉的甜——是後山懸崖上才生長的回魂草。為了采這個,她一定
"別多想,"冰齊雙仿佛看透他的心思,"是演心去采的。"但演凌分明看見她手掌上新鮮的擦傷。
藥汁入喉的灼燒感讓演凌渾身發抖。冰齊雙用浸了藥酒的棉布擦拭他背上的傷口,每一次觸踫都像是烙鐵灼燒。演心按住他掙扎的手臂,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忍著點,"少年難得嚴肅,"這毒再不逼出來,你活不過三天。"
演凌咬住塞進嘴里的木棍,汗水瞬間浸透了身下的草席。他看見冰齊雙別過臉去,卻藏不住顫抖的肩膀。屋外突然下起雨來,雨滴敲打窗欞的聲音掩蓋了壓抑的呻吟。
夜深了,演凌躺在炕上听著屋外的蟲鳴。冰齊雙背對著他,肩膀隨著呼吸輕輕起伏。他知道她沒睡——成親五年來,她裝睡時右耳總會不自覺地抖動。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面更精彩!
"下次"他輕聲說。
"沒有下次。"她突然轉身,月光下眼眶發紅,"演心說得對,紅鏡武不會放過你。"
演凌想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濕潤,卻發現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雪夜,她也是這樣紅著眼楮,把祖傳的玉佩系在他脖子上。
"我答應你。"他最終只說出了這四個字。
窗外,演心抱著劍靠在梨樹下守夜。少年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卻又異常堅定。雨後的梨樹滴著水珠,有幾滴落在他緊皺的眉間。
"大哥這個笨蛋"他低聲咒罵,卻把劍柄握得更緊。遠處傳來夜梟的啼叫,演心警覺地抬頭,目光如炬地掃視黑暗中的每一個角落。他知道紅鏡武的追兵不會輕易放棄,也許就在某個陰影里伺機而動。
夜風吹落一樹梨花,像一場無聲的雪。演心輕輕撫過劍身上新添的缺口,那是昨夜為大哥擋下暗箭時留下的。他想起嫂子紅腫的眼楮,想起大哥昏迷中仍緊握的短刀,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前所未有的沉重。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演凌終于陷入沉睡。冰齊雙輕輕起身,為他掖好被角。她站在窗前望著漸亮的天色,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微微隆起的腹部。
"這次"她在心里默念,"我一定要守住這個家。"
院子里,演心已經生起爐火,藥罐里翻滾著新的藥汁。少年專注地盯著火候,時不時用木勺攪動。裊裊升起的蒸汽中,他仿佛看見了未來更艱難的日子,但嘴角卻揚起一抹倔強的弧度。
晨光穿透雲層,為這個傷痕累累的家鍍上一層金色的希望。屋內屋外,三個人各自懷揣著無法言說的心事,卻又被同一條看不見的紐帶緊緊相連。這個平凡的清晨,注定會成為他們生命中最不平凡的記憶之一。
(未完待續,請等下一章)
喜歡趙聰的一生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趙聰的一生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