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七八塊冰涼硌人、價值堪憂的下品靈石,雲渺抱著阿澈,如同兩股被鬼追的輕煙,頭也不回地沖出了黑曜三坑那陰森恐怖的礦洞入口。直到重新沐浴在雖然依舊灰蒙蒙)的天光下,被瘴氣燻得咳嗽了幾聲,她才敢稍微放慢腳步,心有余悸地回頭望了一眼。
那礦洞如同蟄伏的巨獸之口,黑 ,死寂一片。方才那驚天動地的塌方轟鳴仿佛還在耳邊回蕩,震得她心肝脾胃腎都在發顫。再看看懷里那幾塊灰撲撲、靈力微弱得可憐的石頭……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涌上心頭。
虧!血虧!
冒這麼大風險,差點喂了螞蟻,就挖出這幾塊破石頭?別說還債了,夠不夠買十個肉包子都得打問號!更要命的是,她腦子里不受控制地循環播放著玄清觀外那把松塔算盤——在剛才那聲“轟隆”巨響後,果球們肯定又悄咪咪往前挪了好幾顆!什麼“精準爆破救援費”、“精神驚嚇安撫費”、“礦道環境優化費”……咸魚師傅能編出八百個收費名目!
“咸魚師傅!您老人家也太狠了吧!”雲渺悲憤地對著空氣無聲控訴,“這利滾利比黑錢莊還黑啊!再這樣下去,我和阿澈賣身給您當一萬年長工都還不清了!”
“娘親……包包……餓餓……”阿澈的肚子適時地咕咕叫了起來,小臉委屈巴巴,完美打斷了雲渺的悲憤獨白。小家伙才不關心什麼債務危機,他只關心挖完石頭有沒有肉包吃。
雲渺看著兒子餓得可憐兮兮的小眼神,再看看手里那幾塊破石頭,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好好,娘親這就帶你去鎮上,把石頭賣了換錢買包子!省著點吃啊,阿澈,這可都是咱們的血汗錢加……高利貸錢!”
她認命地抱著阿澈,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離黑石嶺最近的一個、因為礦坑廢棄而同樣破落的小鎮——“黑石集”走去。心里盤算著,這幾塊下品靈石,能換幾個銅板是幾個吧,好歹給阿澈買兩個肉包子墊墊肚子,自己……啃個野菜窩頭得了。
就在雲渺母子倆的身影消失在通往黑石集的山道拐角,礦洞深處那堆阻斷生死的亂石牆後……
“轟隆隆——!!!”
一聲遠比之前的塌方更加沉悶、更加恐怖、仿佛來自九幽地底最深處的咆哮,猛然炸響!
整個黑石嶺仿佛都在這聲咆哮中顫抖!地面劇烈地起伏波動,如同沸騰的粥鍋!礦洞入口處剛剛落定的塵埃再次被狂暴的氣流卷起,碎石如同雨點般從洞頂簌簌落下!
那堵剛剛形成的、隔斷了毒火蟻的亂石牆,在這股來自地底深處的恐怖力量沖擊下,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搓!
“轟!!!”
巨石崩裂!岩層粉碎!
亂石牆瞬間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從內部硬生生沖開!無數磨盤大小的石塊如同炮彈般激射而出,狠狠砸在洞壁上,發出震耳欲聾的爆鳴!
煙塵如同海嘯般從礦洞深處狂涌而出!瞬間淹沒了洞口!在這狂暴的煙塵洪流之中,兩點赤紅如熔岩、充滿了暴戾與毀滅氣息的巨大光芒,如同地獄之門開啟,驟然亮起!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硫磺、熔岩、以及古老蠻荒氣息的恐怖威壓,如同實質的重錘,狠狠砸在每一個生靈的心頭!方圓十里之內,所有毒蟲蛇蟻瞬間噤聲,瑟瑟發抖地匍匐在地!山林間的飛鳥驚恐地尖叫著沖天而起,如同炸了窩!
黑石集那破敗的街道上。
雲渺正抱著阿澈,在一個收雜貨、兼營劣質丹藥的小攤前,跟一個尖嘴猴腮、一臉奸商相的攤主討價還價。
“……老板,您再看看!這可是正兒八經的下品靈石!雖然靈力是弱了點,但磨成粉畫符、墊桌腳……咳,當個鎮紙也是極好的!八個銅板一塊,不能再少了!”雲渺努力推銷著懷里的“血汗錢”。
“嘁!就這破石頭?”攤主捏著一塊靈石,對著渾濁的天光看了看,滿臉嫌棄,“雜質多得像沙土,靈力稀薄得跟放了幾百年的屁似的!最多三個銅板一塊!愛賣不賣!”他作勢要把石頭丟回來。
雲渺氣得肝疼,剛想據理力爭並考慮要不要偷偷撒點癢癢粉)……
“轟隆隆——!!!”
那沉悶恐怖的地底咆哮和隨之而來的劇烈震動,如同無形的巨浪,瞬間席卷了整個小鎮!
“哎喲!”
“地龍翻身了!”
“快跑啊!”
街道上瞬間亂成一團!攤主手里的靈石“啪嗒”掉在地上,他也顧不上撿了,抱著頭就往桌子底下鑽!行人們驚恐地尖叫著,互相推搡,如同無頭蒼蠅。
雲渺一把將阿澈護在懷里,臉色驟變!她猛地扭頭看向黑石嶺的方向!那恐怖的地底咆哮和威壓……她太熟悉了!雖然比之前微弱了無數倍,但那種源自血脈深處的、令人靈魂戰栗的蠻荒氣息……跟皇陵里那頭恐怖尸王如出一轍!不!甚至更加古老!更加暴戾!更加……充滿活性!
地底……有東西被驚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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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十有八九……是被她和阿澈挖礦搞出來的動靜,以及後來那場“精準救援”式塌方給……徹底惹毛了!
“娘親……怕怕……”阿澈被這恐怖的威壓和震動嚇得小臉慘白,緊緊縮在雲渺懷里,小小的身體瑟瑟發抖。他感覺比在礦洞里遇到毒螞蟻還要害怕百倍!仿佛有什麼極其可怕的東西,正在地底深處盯著他們!
雲渺的心沉到了谷底,手腳冰涼!完了!捅破天了!這動靜,這威壓……絕對不是他們母子倆能應付的!別說應付,能不能跑掉都是問題!
“阿澈不怕!抱緊娘親!”雲渺強壓下心頭的恐懼,抱著兒子轉身就想跑!什麼靈石,什麼肉包,保命要緊!
然而,就在她轉身的瞬間——
“吼——!!!”
又是一聲更加清晰、更加暴怒的咆哮從地底傳來!這一次,伴隨著咆哮,一道肉眼可見的、暗紅色的能量沖擊波,如同漣漪般以黑石嶺礦坑為中心,猛然擴散開來!
沖擊波掃過之處,大地如同被犁過一遍!黑石集邊緣那些本就搖搖欲墜的土坯房,“轟隆”一聲,塌了半邊!煙塵沖天而起!
沖擊波掃過雲渺和阿澈時,雲渺只覺得一股灼熱蠻橫的力量狠狠撞在身上,氣血翻涌,喉頭一甜!她悶哼一聲,抱著阿澈踉蹌後退好幾步,才勉強站穩!而懷里的阿澈,更是小臉瞬間失去了血色,大眼楮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更讓雲渺魂飛魄散的是!
阿澈脖子上掛著的、那個咸魚師傅清虛隨手雕刻的、一直平平無奇的桃木小平安符——此刻,竟然在阿澈劇烈的心跳和那恐怖威壓的刺激下,猛地爆發出了一層極其微弱、卻異常堅韌的土黃色光暈!
這層薄薄的光暈,如同一個脆弱的氣泡,將阿澈小小的身體籠罩在內!正是這層光暈,在剛才那道沖擊波掃過的瞬間,替阿澈擋下了絕大部分的傷害!否則,以阿澈凡人之軀,後果不堪設想!
光暈出現的瞬間,似乎……極其微弱地……波動了一下?仿佛在傳遞某種……信息?
玄清觀,老槐樹下。
那悠長平穩、仿佛亙古不變的呼嚕聲……
“呼……”
“……嚕……”
聲音……極其突兀地……中斷了那麼一瞬。
那根標志性的、倔強翹起的眉毛,在樹影下,極其明顯地……擰!緊!了!
緊接著,“噗”的一聲輕響。
那張一直懸浮在松塔算盤旁邊的、寫著“照明費”的潦草黃紙符,無火自燃!瞬間化作一小撮飛灰,消散在風中。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張……同樣潦草、但筆跡明顯凝重急促了幾分、仿佛帶著一絲……不耐煩?的新符紙!符紙上龍飛鳳舞依舊是斷氣風格)地寫著︰
緊急避險費
地脈震蕩平息)
一口價︰抵三十株九死草
注︰再亂炸礦,老子就把你倆埋進去抵債!)
落款的葛優癱火柴人旁邊,那根倔強的眉毛,這次畫得如同兩把出鞘的利劍!充滿了“別惹老子”的暴躁!
新符紙懸浮的位置,正好對著黑石集的方向。
黑石集。
籠罩著阿澈的土黃色光暈在抵擋住沖擊波後,迅速黯淡下去,重新變回那個不起眼的桃木小符。但阿澈的臉色明顯緩和了一些,雖然依舊驚恐,但不再像剛才那樣窒息。
雲渺看著兒子脖子上那恢復平靜的小符,再想想剛才那層救命的光暈,以及那符紙上新出現的、帶著濃郁“暴躁老父親”氣息的加債條款……
她仿佛看到玄清觀外,松塔算盤上的果球們,在剛才那聲地底咆哮和符紙燃燒的瞬間……如同吃了十全大補丸一般,集體……向前!猛!竄!了!一大截!一百七十株的債務,瞬間突破兩百大關,直奔二百三十株而去!
“師……師傅……”雲渺抱著阿澈,看著黑石嶺方向那依舊在翻滾的煙塵和隱隱傳來的地底悶響,欲哭無淚,“您……您這‘避險費’……也太貴了吧?!”
她現在無比確信,剛才礦洞里那場“精準”塌方,絕對、肯定、百分百是咸魚師傅的手筆!目的就是為了救她們出來繼續還債!結果……債沒還上,反而把地底更恐怖的東西給炸出來了!然後師傅再出手“避險”……于是……債務再次飆升!
這簡直是個惡性循環的死局啊!
“娘親……債債……又多了?”阿澈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小臉垮了下來,看著雲渺,大眼楮里滿是擔憂。他雖然不懂具體數字,但知道娘親每次看到算盤都很愁。
雲渺看著兒子擔憂的小臉,再看看懷里那幾塊差點用命換來的破石頭,一股悲壯的情緒油然而生。她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猛地轉身,對著那個剛從桌子底下爬出來、驚魂未定的尖嘴攤主吼道︰
“老板!這些靈石!打包!全要了!按你說的價!三個銅板一塊!現錢!立刻!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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