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二狗心里 “咯 ” 一下,手里的狼肉 “啪嗒” 掉在青石板上,也顧不上撿,指尖順著地面摸索到那根磨得發亮的長矛,指節攥得發白,連呼吸都放輕了,貼著石壁小聲說道︰“它們來了……”
話音剛落,門洞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沈月剛要遞到唐哲嘴邊的岩馬桑藥茶停在半空,易芳下意識地往沈月身後縮了縮,手緊緊抓著身邊的長矛,指節泛出青白。
唐哲原本靠在石壁上喘息,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燒得發沉的腦袋卻瞬間清醒,他掙扎著直起身,左手撐著石壁穩住搖晃的身體,右手一把抓過身邊的獵槍,“ 嗒” 一聲拉栓上膛,金屬踫撞的聲音在寂靜里格外刺耳。
“躲到石壁後面去。” 唐哲的聲音帶著發燒後的沙啞,卻依舊沉穩,他對著申二狗比了個 “蹲低” 的手勢,自己則貼著木門的縫隙,眯起一只眼往外瞄 借著外面殘存的火堆微光,朝著用來做門的木頭縫隙里就是一槍。
“踫!”
獵槍的轟鳴聲在門洞里炸開,同時也打破了峽谷的寧靜,受驚的鳥兒拍打著翅膀飛向天空,沉睡中的動物也被驚醒,嚇得瑟瑟發抖。
“打中了嗎?” 沈月放下手中的竹碗,聲音還帶著點發顫,目光緊緊盯著唐哲。
唐哲靠在石壁上喘了口氣,槍管還泛著熱氣,他搖了搖頭,指尖擦過額頭的冷汗,啞著嗓子說︰“夜里光線太暗,主要是嚇退它們 —— 真要打,也得等天亮了瞄準,現在浪費子彈不值當。”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這槍一響,它們至少得忌憚會兒,不會輕易沖上來。”
申二狗握著長矛就想往門邊湊,伸手要去推木門,唐哲忙道︰“二狗,別急!” 他指了指木門下方的縫隙,“山狗非常狡猾,剛才也許剛才它們是故意往前湊,試探我們的反應,我開槍之後,外面並沒有叫聲,也沒有掙扎的聲音,說明並沒有打中,現在說不定在暗處盯著,你一開門,正好中了圈套。”
申二狗這才縮回手,後背驚出一層薄汗,他撓了撓頭,有些後怕地說︰“還是唐哥你想得細,我剛才光想著看看它們退沒退,差點忘了這茬。”
又過了約莫半個小時,門洞前後突然傳來 “沙沙” 的響動,像是爪子抓撓木頭的聲音,斷斷續續,卻越來越清晰。
沈月趴在木門的縫隙上,借著里面火堆的余光往外看,瞳孔微微收縮 —— 只見兩三只狼正趴在木門外側,前爪瘋狂地刨著碗口粗的木頭,鋒利的爪子在木頭上劃出一道道白痕,嘴里還發出 “嗚嗚” 的低吼,像是要把木頭撕碎。
“哲哥,天快亮了。” 沈月回頭,聲音壓得很低,“這些山狗知道天亮後對它們不利,現在急著刨門呢。” 她頓了頓,又指了指火堆不遠處的陰影,“那只半邊臉的山狗就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地盯著這邊,眼神凶得很。”
易芳湊過來,也往縫隙里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一只狼的眼楮 —— 那眼楮在微光里泛著綠光,滿是焦躁和狠戾,嚇得她趕緊縮回腦袋,苦笑著說︰“以前只在課本里看說山狗比狗聰明,這次真是親身體驗了,唐哲,你還有多少子彈?要是它們真沖進來,咱們能不能撐住?”
唐哲沉聲道︰“還有二十四發,這些子彈足夠應付了。”
易芳這才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有槍在就好,我之前還怕子彈不夠,這下踏實多了。”
申二狗突然站起身,握著長矛走到門洞左側那面用木頭攔死的入口,用長矛尖敲了敲木頭,“咚咚” 的悶響證明木料結實,他轉頭對唐哲說︰“唐哥,前面這里我守著!這些木頭都是我昨天挑的硬雜木,山狗就算是鐵齒銅牙也咬不動,我拿著長矛盯著,它們敢伸爪子進來,我就給它一矛!你身子虛,多盯著後面,別讓它們從後面繞過來。”
唐哲點了點頭,他扶著石壁慢慢挪到門洞後面,這里也用木頭攔著,只是縫隙比前面寬些,他把獵槍架在縫隙上,眼楮緊緊盯著外面的黑暗︰“你自己也小心,別靠太近。”
“知道了!” 申二狗應了一聲,把長矛橫在身前,身體貼緊石壁,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木門的縫隙。
沈月見兩人分工明確,也沒閑著,從荷包里掏出方巾,走到唐哲身邊,輕聲說︰“哲哥,你先靠會兒,我幫你把額頭上的汗擦了,不然燒得更厲害。”
她小心翼翼地用布條擦過唐哲的額頭,指尖踫到他滾燙的皮膚,心里一陣發酸 —— 他都燒得站不穩了,還在硬撐著護著大家。
“這些山狗是真記仇啊。” 沈月擦完汗,又趴到縫隙上看了一眼,忍不住嘆氣,“看來這群山狗是鐵了心要跟咱們耗到底了。”
果然,外面的狼群刨了快一個小時,木門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爪印和牙印,有的地方甚至被啃出了小缺口,可碗口粗的木頭依舊紋絲不動。
那幾只負責刨門的狼漸漸沒了力氣,爪子上沾著血,趴在地上喘著粗氣,眼神里滿是焦躁,卻再也沒了之前的狠勁。
申二狗看著外面狼的慘狀,忍不住笑出聲︰“哈哈,我就說吧!這硬雜木連斧頭都得砍半天,它們的牙再尖,還能比斧頭硬?再刨會兒,牙都得崩了!”
易芳也跟著放松下來,靠在石壁上笑道︰“之前還嚇得心跳加速,現在看它們這模樣,倒覺得有點可憐了。”
“可憐?” 申二狗瞥了她一眼,“易芳姐你可別心軟,昨天它們撲上來的時候,可沒見它們可憐咱們,要不是唐哥開槍快,咱們現在說不定都成它們的點心了。”
唐哲沒接話,只是抬頭往洞外看 —— 東方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遠處的山巒輪廓漸漸清晰,墨色的山影在晨光里慢慢褪去濃重,露出深綠的植被顏色。
“天快亮了。” 唐哲輕聲說,“牛尾河兩邊的山太高了,听說一天也就三四個小時能曬到太陽,這些山狗肯定知道,再耗下去對它們沒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