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麗王陵的入口藏在鷹嘴崖的陰影里。陸驚鴻用楊公盤的銅鏡照向崖壁,那些看似雜亂的岩石紋路突然連成線,勾勒出尊坐蓮台的佛像,佛眼處恰好有兩個天然石洞,正對著下方的深谷。
“是蓮花生大士像。” 格桑梅朵按住胸前的佛珠,藏袍下擺沾著的露水在陽光下折射出虹光,“寧瑪派的《青史》記載,蓮師入藏前曾到過遼東,在這里降伏過‘地行夜叉’。” 她指著佛像的蓮台基座,“那些刻痕是‘八大法行’咒文,用來鎮壓地脈中的戾氣。”
齊海生背著半袋干糧,拄著根撿來的枯樹枝當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面。他的斷腿雖然好了大半,但走路還是不利索,嘴里嘟囔著“我爹說高句麗王陵是‘倒懸龍穴’,墓門開在龍尾而非龍頭,進去得頭下腳上走三步,不然會被‘陰兵’拖去給國王殉葬。”
陸驚鴻懷里的陸衡突然咯咯笑起來,小手抓住佛像石眼垂下來的藤蔓,藤蔓被扯動的瞬間,鷹嘴崖發出沉悶的聲響,整面崖壁竟像石門般向內滑開,露出黑 的通道,一股混合著檀香與朽木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機關夠先進的。” 陸驚鴻舉著火折子往里探,通道兩側的石壁上畫滿了彩色壁畫,第一幅就是蓮師騎著白獅,用金剛杵擊碎黑色的妖霧,“看來這里不只是王陵,還是座護法道場。”
雪團突然對著通道深處低吼,尾巴豎得筆直。陸驚鴻的楊公盤劇烈震顫,銅鏡里映出的地脈圖上,王陵位置的紅點正不斷擴散,像滴在宣紙上的墨汁。“南宮鏡已經進去了。” 他將陸衡遞給格桑梅朵,“你帶孩子走側路,我和齊海生從正門突破,赫連雪負責接應。”
通道盡頭的甬道鋪著青石板,每塊石板上都刻著不同的咒文。齊海生剛踩上第三塊,石板突然翻轉,露出底下深不見底的黑洞,里面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我就說有陷阱!” 他抓住旁邊的石筍才沒掉下去,“這是‘踏罡步斗’的反局,把道家的罡步圖倒過來用了!”
赫連雪敲響薩滿鼓,鼓點在甬道里形成回音,那些刻著咒文的石板竟跟著節奏亮起,其中七塊發出紅光。“是‘北斗煞位’!” 她指著那些紅光石板,“踩錯一步就會觸發‘血河陣’,我師父說這種陣能把活人化成血水!”
陸驚鴻從懷里掏出七枚五帝錢,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擲向紅光石板,銅錢落地的瞬間,石板上的咒文突然熄滅,翻轉的石板也歸了位。“蓮師的護法陣里藏著道家機關,有意思。” 他盯著壁畫上的蓮師像,發現佛的掌心刻著個小小的 “�d” 字,與藏傳佛教的左旋不同,這個是右旋的 —— 正是苯教的符號。
“是苯教與佛教的融合。” 格桑梅朵抱著陸衡,小家伙正伸手去夠壁畫上的白獅,“吐蕃王朝時期,兩派在雪域爭斗了幾百年,沒想到在這里達成了和解。” 她突然停住腳步,壁畫上的蓮師像眼楮里,竟滲出了暗紅色的液體,“不好!是‘尸油沁色’,有人用禁術污染了護法陣!”
甬道盡頭的大殿突然傳來震耳的鐘聲,不是金屬撞擊聲,更像是用骨頭敲出來的悶響。齊海生臉色發白“是‘顱骨鐘’!我在沉船里見過記載,用九十九個高僧的顱骨熔鑄成的,鐘聲能擾亂人的心神!” 他從懷里掏出團棉花,往自己和陸驚鴻耳朵里塞,“快堵住耳朵,南宮家的人要用‘攝魂咒’了!”
陸驚鴻卻沒堵耳朵,他的楊公盤飛到大殿門口,銅鏡射出的光在地面組成個八卦陣,鐘聲撞在光陣上,竟反彈回去,變成清脆的梵音。“祖父的《地脈秘錄》里寫過,對付邪音要用‘正聲’對沖。” 他指著八卦陣的乾位,“那里藏著口青銅鐘,是渤海國時期的‘鎮國鐘’,能淨化地脈煞氣。”
齊海生一瘸一拐地跑過去,果然在石座下摸到個銅環,用力一拉,口三尺高的青銅鐘從地下升起,鐘身上刻著的海水紋在火光下栩栩如生。“我爹說這鐘沉在鴨綠江口三百年了,怎麼會跑到這兒來?” 他敲了敲鐘壁,鐘聲清越,大殿里的血腥味頓時淡了不少。
格桑梅朵懷里的陸衡突然哭鬧起來,小手指著大殿中央的石棺。那石棺是整塊黑石鑿成的,棺蓋上方刻著尊巨大的蓮師像,像前的供桌上,擺滿了顱骨制成的法器,每個顱骨的天靈蓋上都插著根銀針,針尖還在微微顫動。
“是‘蓮師誅法壇’。” 格桑梅朵的聲音帶著寒意,“但被人改成了‘血祭壇’,這些顱骨都是修行者的,用來吸收地靈的力量。” 她指著石棺側面的裂縫,里面滲出的暗紅色液體,正順著刻痕流進供桌下的凹槽,“南宮鏡在用禁術催動地靈核心!”
陸驚鴻的法螺突然飛出,懸在石棺上方,螺殼旋轉著放出綠光,那些插在顱骨上的銀針紛紛斷裂,供桌下的凹槽里,竟鑽出無數細小的白蛇,鱗片上還沾著朱砂 —— 正是蓮師傳說中降服的 “地行夜叉” 的幼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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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得正好。” 陸驚鴻握緊佛骨匕首,楊公盤的銅鏡照在石棺上,棺蓋突然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梵文,“這些是蓮師親書的‘降魔咒’,南宮鏡只知用禁術催動地靈,卻不知道這石棺本身就是最大的封印。” 他突然想起祖父說過的話“最厲害的禁術,往往藏在最神聖的地方。”
大殿的側門突然炸開,南宮鏡帶著十幾個黑衣人沖了進來,他的右手纏著黑色的繃帶,繃帶下隱隱有紅光透出。“陸驚鴻,別白費力氣了。” 他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蓮師降世’的禁術已經啟動,再過半個時辰,地靈核心就會融入這孩子體內,到時候十大家族都得听我的!”
齊海生突然 “咦” 了一聲,他指著南宮鏡身後的黑衣人,那些人的脖頸上都戴著個青銅項圈,項圈上掛著的骨片,竟與石棺上的蓮師像同源。“我知道了!” 他拍著大腿,“這些人不是南宮家的,是苯教黑派的後裔!他們把自己的魂魄賣給了地靈,用來換取操控禁術的力量!”
赫連雪突然敲響薩滿鼓,鼓點急促如雨點,大殿牆角的陰影里,竟鑽出十幾個披獸皮的身影,手里舉著石斧,眼眶里燃燒著與鎮墓俑相同的綠火。“是‘守陵薩滿’!” 她急得滿頭大汗,“他們被血咒控制了,認不出自己人!”
陸驚鴻將格桑梅朵和陸衡護在身後,楊公盤與法螺形成的綠光越來越亮,石棺上的蓮師像突然睜開眼楮,射出兩道金光,照在南宮鏡的繃帶上。南宮鏡慘叫一聲,繃帶瞬間化為灰燼,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手掌,掌心嵌著塊黑色的石頭,正不斷往他的手臂擴散黑氣。
“是‘蝕骨石’!” 格桑梅朵的聲音帶著震驚,“苯教黑派的禁術,用活人血肉溫養的地脈核心碎片,能暫時掌控地靈,但最終會被反噬成怪物!” 她突然念起《蓮花生大士祈禱文》,聲音清亮,那些被控制的守陵薩滿動作明顯遲滯,“快用蓮師咒淨化他們!”
陸驚鴻的佛骨匕首突然飛出,插在供桌中央的顱骨法器上,匕首上的綠光順著凹槽流淌,那些滲出的暗紅色液體竟開始倒流,石棺上的梵文也跟著亮起,組成個巨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