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羽翼震顫的嗡鳴里,白雪銀鱗下的尾鰭重重拍在棺沿,震得八具青銅棺同時發出悶響。
林默的天機之眼在劇痛中捕捉到——那些覆蓋在羽翼上的卦象紋路,竟與韓家祖祠紅衣女殘魂身上的暗紋完全重合!
"雙生契需要契約與星圖的完全融合!"她的聲音裹著金屬刮擦般的銳響,翡翠碎屑混著血珠從唇邊墜落,"沈墨白那點陰毒手段,連噬天陣的皮毛都夠不著。"話音未落,她青銅羽翼一振,八具青銅棺突然離地飛起,棺身相撞時迸出火星,竟在半空拼出一個懸浮的青銅巨鼎輪廓,鼎身刻滿與血書相同的朱砂卦象。
林默後槽牙咬得發疼。
天機之眼穿透鼎身,看見陣法中心浮現金色古篆,那些扭曲的文字像活過來的蛇,在他視網膜上扭曲成句︰"真正的噬天鼎需要...雙生契主的血祭。"
"小默?"甦婉的手在他掌心輕輕動了動。
她的星圖印記本與離火赤金交融成光河,此刻卻隨著青銅鼎的成型泛起漣漪,"你在看什麼?"
林默喉結滾動。
他想起韓無涯血書里那句被蟲蛀的殘言,想起白雪羽翼上與紅衣女重疊的紋路,更想起方才韓無涯口型說的"破陣需以血引契"——原來所謂"血引",從來不是他一人之血。
"得罪了。"他聲音發啞,反手抽出腳邊的洛陽鏟。
甦婉的瞳孔驟然收縮,卻在看清他眼底血色時放松下來——那不是瘋狂,是破釜沉舟的決絕。
洛陽鏟的尖端抵住她手腕的瞬間,林默的手指在發抖。
甦婉的體溫透過掌心傳來,像極了三年前在古董街,她蹲下身替他撿起碎瓷片時,指尖擦過他手背的溫度。
可此刻,他必須刺穿這雙拿過甲骨文拓本、摸過西周編鐘的手。
"嗯——"甦婉倒吸冷氣,腕間滲出的血珠剛觸到洛陽鏟,契約紋路與星圖印記同時迸發刺目金光。
血書織成的穹頂突然撕裂,萬千血色紙頁如活物般涌來,沒入金光中時發出細碎的嗚咽,像是某種禁錮被打破的嘆息。
"不!
不能讓雙生契——"沈墨白的嘶吼被截斷。
他原本被釘在展櫃上的身體突然抽搐,脖頸處的契約紋路泛起青黑,竟順著血管往心髒倒灌。
林月金芒流轉的指甲深深陷進他肩窩,卻在看見那些青黑紋路時瞳孔驟縮︰"你竟用陰魂養契?"
"閉嘴!"沈墨白反手掐住她手腕,可下一秒,他胸前的契約紋路突然炸開。
林月腕間的金芒化作鎖鏈,穿透他胸膛時發出骨裂聲︰"韓無涯說過,背叛噬天陣的人要魂飛魄散!"鎖鏈末端纏著暗紅血線,那是沈墨白十年間用陰毒手段種下的控魂咒,此刻正被鎖鏈絞成碎片。
沈墨白的臉在扭曲。
他望著林默與甦婉交握處的金光,喉間發出破碎的笑︰"你們以為...這樣就能..."話音未落,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像被風吹散的灰,連最後半句話都消散在空氣里。
林月松開手後退兩步,金芒鎖鏈"叮"地墜地。
她望著沈墨白消失的位置,眼眶泛紅,卻在觸及林默的目光時迅速垂下眼︰"韓家祖訓說,雙生契主若同心,背叛者的魂會被陣法吞噬。"
青銅鼎的轟鳴突然變調。
林默抬頭,看見原本融合的金光里泛起暗紋——那是甦婉的星圖印記,正順著她的手腕逆向流動,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她體內順著血脈往心髒攀爬。
他的手指下意識收緊。
甦婉疼得皺了皺眉,卻反過來握住他的手︰"怎麼了?"
林默望著她腕間逆流的銀芒,喉間發緊。
他沒告訴她,方才天機之眼掃過的剎那,他看見那些逆向的星圖紋路,竟與白雪背後的青銅羽翼暗紋,有說不出的相似。
甦婉腕間的星圖印記逆著血脈攀爬時,林默的天機之眼正像被火烤的玻璃——那些銀亮紋路每挪動一分,他眼底就綻開一片灼痛的金斑。
他能清晰看見,甦婉的靜脈里浮起半透明的光鏈,鏈尾深深扎進她心髒位置,而鏈頭正與青銅鼎內翻涌的朱砂卦象相連。
"小默?"甦婉另一只手覆上他緊繃的後頸,指腹蹭過他耳尖的薄汗,"我手腕有點發燙,像...像那年在敦煌莫高窟,摸過被日頭曬了整午的壁畫。"她尾音輕得像嘆息,卻讓林默喉結猛地滾動——三年前敦煌,她為救他被流沙埋到胸口,當時她的手也是這樣溫的,帶著沙粒的粗糙,卻把最後半瓶水塞進他嘴里。
青銅鼎突然發出裂帛般的嗡鳴。
林默抬頭的瞬間,鼎身原本模糊的卦象突然清晰如活,那些朱砂紋路竟在半空織成一塊水幕,映出泛黃的影像︰1983年的密室,牆上掛著與韓家祖祠同款的青銅鳥紋,一個穿中山裝的男人正將血書按在鼎耳,轉頭時露出半張臉——分明與韓無涯有七分相似!
"噬天陣的真正祭品是..."影像里的男人嘴唇開合,話音卻被鼎身突然睜開的饕餮血瞳截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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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只青銅獸首同時睜開猩紅豎瞳,原本懸浮的青銅棺"當啷"墜地,震得地面裂開蛛網紋。
甦婉被氣浪掀得踉蹌,林默反手將她撈進懷里,後背重重撞在展櫃上,玻璃碎片扎進肩窩也渾然不覺——他的天機之眼正死死鎖著那些血瞳里翻涌的黑氣,那是沈墨白殘留的陰魂,正被陣法絞成霧狀往甦婉方向鑽。
"定!"林默低喝。"一念定劫"的能力如火山噴發,他額間浮現金色古篆"噬",原本刺痛的天機之眼突然清明,連甦婉發間晃動的珍珠發夾都能數清紋路。
他能看見,甦婉心髒處的光鏈末端拴著塊玉牌,玉牌上刻著與白雪青銅羽翼相同的卦象——原來雙生契的另一半,從來都在她身上!
白雪的銀鱗突然炸起。
她原本優雅的脊背佝僂成弓,青銅羽翼上的卦象開始崩解︰"你瘋了?
天機之眼強行共鳴會..."話未說完,林默已拽著甦婉撲向青銅鼎。
他咬破舌尖,血珠濺在鼎耳的瞬間,甦婉腕間的星圖印記與他手背的契約紋路同時騰起金焰,像兩條活龍在鼎耳處交纏,最終" "地扣成閉環。
整個拍賣場的空氣突然凝固。
青銅鼎發出清越的長鳴,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直貫甦婉眉心。
她瞳孔驟縮成針尖,踉蹌著抓住林默衣襟,指甲幾乎要掐進他肉里︰"燙...像有團火在腦子里燒..."林默剛要查探她的脈息,穹頂的水晶燈突然全部熄滅,取而代之的是半透明的古老圖騰——那是天師榜!
榜上第九位的名字正在消散,第八位的位置卻泛起金光,赫然寫著"甦婉"。
"天機之眼的代價是..."白雪的嘶吼混著羽翼碎裂的脆響。
她背後的青銅羽翼正在剝落,露出下面布滿咒印的蒼白脊背,"你用雙生契引動天師榜,她的命數會被..."
"轟——"
皇陵方向傳來沉悶的鐘鳴,像是有人用萬斤巨錘砸穿了地底。
林默懷里的甦婉突然軟下來,額間的金芒卻更盛,連睫毛都沾著細碎的金光。
他指尖抵在她頸側,感受到脈搏強得驚人,像擂鼓般撞著他指腹——這不是虛弱,是某種力量正在甦醒。
林月突然拽住他衣角。
她腕間的金芒鎖鏈還沾著沈墨白的殘魂,此刻卻指向窗外︰"皇陵的守墓鐘...三百年沒響過了。"話音未落,拍賣場的玻璃幕牆同時爆碎,冷風卷著沙粒灌進來,吹得甦婉額前碎發亂飛。
她緩緩睜眼,眼底映著天師榜的金光,聲音卻還是熟悉的清泠︰"我好像...記起些什麼。"
林默喉間發緊。
他望著她眼里翻涌的星圖,突然想起韓無涯血書最後被蟲蛀的那句——"雙生契主,一為引,一為局"。
原來從他在古董街撿起那片碎瓷開始,從甦婉蹲下身替他擦手開始,他們就早已被命運的線纏成了死結。
而現在,皇陵的鐘鳴還在繼續。
白雪捂著流血的羽翼後退,最終消失在破碎的幕牆外,只留下一句飄散的低語︰"等著吧,當噬天鼎完全甦醒...你們會希望自己從未見過天師榜。"
林月望著她消失的方向,突然將金芒鎖鏈塞進林默手里︰"這是韓家祖祠的護魂鏈,能保她三天不受反噬。"說完她轉身走向拍賣場後門,身影融進夜色前回頭一笑,"我去查查皇陵異動,畢竟...現在整個局,才剛開了個頭。"
林默低頭看鏈,又抬頭看甦婉。
她正用指腹摩挲自己眉心,那里還留著金芒的殘影,像朵開在皮膚上的光花。
遠處皇陵的鐘聲穿透夜色,撞得他耳膜發疼,卻也撞得他心里的某根弦"錚"地繃直——他終于明白韓無涯說的"破陣需以血引契"是什麼意思了。
不是犧牲,是共生。
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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