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雪山村村口,就看見劉老海家的兩個孩子朝他們跑過來了,顯然應該老早就在這等著了。
小九很快就跳下驢車,和他們一起玩鬧起來,可能是這段時間紀風沒怎麼來過雪山村,讓幾個孩子見到小九後,格外的高興。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劉老海家,現在的劉老海家外觀倒是沒什麼變化,但院子空曠了不少,豬棚已經拆了,沒再養豬,估計是被拉到公社去了,不過雞舍里還有兩只老母雞。
“那個紀同志,快進屋,快進屋,這驢車我來弄。”
劉老海熱情地招呼道。
“行,麻煩了。”紀風也沒客氣,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他也的確有點累了。
來到屋里,劉王氏正攬著劉四牛坐著呢。
“那個紀同志,你先坐著喝口水,飯菜馬上就端來了。”
劉王氏尷尬地說道。
“嗯,是從公社那拿吃的嗎?”紀風笑著問道。
“對啊,現在我們農村,每家每戶都去公社吃飯,這不您來了嘛,孩他爸怕你不習慣,特地和村長…不是,是大隊長申請的,可以把飯菜帶回家里來吃。”
劉王氏解釋道。
“這樣啊,挺好,挺好。”
紀風點點頭,朝四歲的劉四牛招招手,“小家伙,到大哥哥這來。”
劉四牛見紀風叫他,抬頭看向劉王氏。
劉王氏自然樂意的很,把劉四牛推了過去,“去吧,去吧,這孩子沒怎麼出過門,膽子有點小,您別介意啊。”
“沒事,孩子嘛,都這樣,來,哥哥給你糖吃。”
紀風抱著他,往他嘴里塞了一顆奶糖。
劉四牛也不說話,專心地舔著嘴里的糖,安安靜靜地靠在紀風身上,時不時還摸一下躺在地上的小黑。
沒過多久,劉老海就帶著小九他們進屋了,手里拿著紀風帶過來的包裹。
“紀同志,您又拿這麼多東西過來,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劉老海把東西先放一邊,面對紀風時,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沒什麼,都是些吃的,過年嘛,給孩子們解解饞。”
紀風不在意地說道。
“謝謝,謝謝。”
“別客氣,又不是外人。”
……
因為小九的加入,很快屋里就熱鬧起來,笑聲不斷。
又過了一刻鐘,劉大妞帶著弟弟妹妹也回來了,手里還捧著幾個大碗。
與其說是碗,其實就是陶制的盆,大的很,比成年人的頭都大。
“爸,公社做的餃子,特意多給了我們二十個。”
劉大牛說道。
“行,放著吧。”劉老海答應一聲,“紀同志,咱們先吃飯吧,這公社做的餃子味道不錯的,嘗嘗?”
“行,先吃飯。”紀風也沒矯情,和眾人來到飯桌旁,開始吃起午飯來。
畢竟是大食堂,味道也就那樣了,白菜豬肉餡的,不過白菜居多,豬肉估計就一點點。
劉老海夫妻倆沒怎麼吃,一直招呼紀風和小九多吃點,生怕紀風嫌棄這餃子。
他們也知道這頓飯可能還沒以往紀風來的時候吃的好,但現在是大鍋飯時代,吃什麼他們說了不算。
就算自己想殺只雞,都沒地方做去,家里的灶台就剩一個空架子了,鐵鍋早上交了,拿去砸了煉鋼。
不過紀風倒沒什麼,抱著劉四牛,時不時地喂他幾個,他一向吃的少,基本都吃空間里早就弄好的吃的,一點都不會餓。
飯後,孩子們都跑出去玩了,留下紀風和劉老海夫妻倆。
“那個劉叔,有些話我想和你說一下。”紀風見孩子們都走了,打算和他們說說糧食的事。
“您說,我們听著呢,是不是小九給您惹什麼麻煩了?”
劉老海心里咯 一下,胡亂猜測道。
“沒有,不關小九的事,我想和你們說說你們現在這大鍋飯的事。”
紀風擺擺手,說道。
“啊,大鍋飯咋了?”劉老海不明所以地問道。
紀風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你有沒有覺得你們農村現在搞的這個大鍋飯有點問題?”
“啊,問題,沒有啊,我覺得挺好的啊,大家一塊兒干活,一塊兒吃飯,熱熱鬧鬧的,誰也不吃虧。”
劉老海顯然還沉浸在這種模式當中,在這種模式中,他們每天不用擔心自己的吃飯問題,干完自己的活就行,多好啊。
“紀同志,您是不是听說了什麼?”劉王氏見紀風都提到大鍋飯了,擔心地問道。
“怎麼說呢,听肯定是听說了一些,我也只是擔憂,怕你們走錯了路。”
紀風嘆了一口氣,說道。
“啥?國家搞的大鍋飯,咋能錯了呢?紀同志,你可不能瞎說啊。”劉王氏驚訝道。
“行了,行了,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去,到門口守著,把門關上,別讓人听了去。”
劉老海還是精明的,知道紀風說的事肯定和人民公社有關,而且說的不是什麼好話,這要是被外人听了去,那紀風就有麻煩了。
劉王氏心里雖然不情願,但還是照做了。
劉老海這才安心了點,“紀同志,你仔細說說咋回事?”
“是這樣的,劉叔,我問你,你們剛開始搞大鍋飯的時候,是不是天天大吃大喝?甚至出現了浪費的現象?”
紀風問道。
“這個啊,有是有一點,但也沒浪費啊,糧食雖然多了,但我們這些莊稼漢,怎麼可能會浪費糧食呢。”
劉老海想了想回道。
“那你第一次吃大鍋飯,吃了多少糧食?”
紀風再次問道。
“這個……”劉老海開始回想起來,要知道第一次大鍋飯的時候,公社領導說了,讓他們放開肚子,隨便吃。
他一個成年人自然吃的非常多,光光饅頭,他一頓就能吃下去四五個,肉和菜也是拼命往嘴里塞,吃到撐為止。
“那個紀同志,你的意思是咱們糧食吃太多了?”
“可公社領導不是說,去年咱們國家糧食大豐收啊,糧食多的很,糧倉都放不下了,河南那邊一畝地都能種出一萬多斤糧食來,一萬多斤啊,夠我一家吃好幾年的了。”
劉老海說道。
“我的劉大叔啊,你好歹也是個農民,天天都和莊稼打交道,這畝產萬斤的鬼話,你也信啊!你自己想想,你自己種過的地,或者附近的良田,哪個能種出這麼多糧食來,就算種出三四百斤糧食來,那都是燒高香了!”
紀風無奈道。
“這…這…可這都登了報紙的啊,報紙上說的啊,沒有這麼些糧食,那干嘛要寫出來?這不是騙人嘛!”
劉老海此時也有點迷茫了。
當時公社領導下來念報紙的時候,起初他們這些農民也是不相信這畝產萬斤的事,可是架不住大家都在傳啊,畢竟報紙是政府發布的,老百姓怎麼會想到政府也會騙人呢。
所以他們就沒往假的方向想,既然上面都說有這麼多糧食,讓他們隨便吃,那他們還擔心什麼。
這下劉老海的心徹底慌了,要是沒有這麼多糧食,那以後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