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的冬雨夾著冰粒子,如密集的鼓點般“啪啪”打在地上,濺起細碎的水花。
這惡劣的天氣,讓整個川省山區的三線工地陷入了一片寂靜,呼嘯的寒風似乎能穿透門窗的縫隙,肆意鑽進每一個角落。
工人們都躲在宿舍里,不願出門,工地材料倉庫在這冰雨天氣里,仿佛自成一個孤獨的世界。
周志剛獨自守在偌大的倉庫中,四周靜謐得只能听見冰雨敲打屋頂的聲響。
原本還有個工段長和記賬員作伴,可連著幾日的壞天氣,他們早搭著運輸車,以“匯報”工作為由,去城里享受片刻的溫暖與舒適了。
距離周蓉結婚已過去大半年,這段日子里,周志剛每每想起女兒,心中便五味雜陳。
不久前,他收到了女兒的來信,那封信仿佛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此刻,那封信就放在他面前的桌上,信紙已經有些褶皺,看得出被反復翻閱過。
周志剛再次緩緩展開信紙,那些刺痛他心的字句又映入眼簾︰“我已收到您的父女關系斷絕書,我很傷心,爸,你讓我很失望,你沒有真真理解我,沒了解我內心真正渴望的理想,也是一個很庸俗的人。”
看完這些,周志剛眼眶微紅,心中滿是傷痛。他內心深處對女兒的疼愛從未減少,只是這一次,女兒與馮化成結婚的行為,險些讓周家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在與大兒子周秉義的通信中,周秉義向他詳細地說了周蓉這樁婚事帶來的諸多影響。並告訴他,多虧了蔡曉光從中幫忙周旋,才能將此事的負面影響壓下去,就連他在三線指揮部所受的懲處,也不過是重拿輕放。
周秉義在信中還提到︰“爸,我也了解到您身體不如以前。要是您想回來,我能拜托蔡曉光將您從大三線調回吉春。現在吉春的建設工程眾多,您在那邊同樣能為國家做貢獻。”
信的末尾,周秉義寬慰父親︰“媽身體很好,冬梅和媽住在一起,秉昆住在北機廠,家里一切都好,您別擔心。”
周志剛將大兒子的信也反復看了好多遍,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家的溫度。他對周秉義和郝冬梅的婚姻是滿意的,郝冬梅佩他兒子綽綽有余。
窗外的冰雨依舊下個不停,而他的心卻早已飄向了遠方的家鄉。想起他一手一摸砌起的在光字片算是體面的房子。
想起和街坊鄰居說起優秀兒子女兒的自豪感,現在因為女兒有幾分蒙羞,哎…。
這段時間守在材料倉庫,日子過得乏味又單調,加之之前批斗時落下的傷病,如今做重體力活確實有些力不從心。
思鄉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頭,他不禁動了歸家的念頭。與其在這混吃混喝,不如回吉春干些力所能及的事,也算能發揮余熱,為國作貢獻。
隱隱中,他又想起了女兒周蓉。盡管寫了斷絕文書,但血濃于水,他終究是割舍不下這份牽掛。
他想去看看,究竟是怎樣的男人,能讓他如此優秀的女兒,不顧父母傷心、兄弟蒙羞,毅然決然地追隨他到那瘴氣彌漫的黔省深山,與之共同生活。
于是,在這個冰雨肆虐的日子里,周志剛坐在倉庫那略顯破舊的椅子上,就著昏黃的燈光,開始謀劃著調回吉春,以及去黔省探望女兒和會會那個他還不想承認的女婿。
而此刻,在遙遠的黔省,他的女婿馮化成穿著雨衣,正背著沉重的物資,艱難地在泥濘的山路上跋涉,從小鎮往金壩村趕。
今天在小鎮車站听領導說,有段進山的鐵路讓泥石流淹埋了一段,搶修的話至少得三天,所以車站卸車班先放假三天,三天後再看情況。
所以得到放假消息後,他也顧不上山遠路滑,中午吃了飯後,就到黑市買了生活物資就往山里走,他也想念他的妻子周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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