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蔡曉光帶著蔡樂樂還有司機離開了周家。臨出院門的蔡樂樂揮著手道“秉昆哥哥，別忘了下周六，我同學都帶了禮物給你”
李素華站在旁也嘆氣，說話的聲音小的只有周秉昆能听見“樂樂這小丫頭挺像周蓉當年的樣子，見了詩歌就挪不動腿。”
喬春燕也和大家道別。她提著鄭娟硬塞的小兜豆包出了院門。
院子里，只剩下周秉昆和郝冬梅。兩人坐在板凳上，郝冬梅輕聲說道︰“今天董衛紅、陶俊書，還有大隊書記他們的遭遇，我都听春燕說了，唉，在招待所住一天，真是挺鬧心的。”
周秉昆笑了笑道︰“冬梅姐，有些人啊，你對他再好，可到最後，他們非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他們就是白眼狼。你也別太往心里去，不值得。”
郝冬梅微微點頭，抬頭看著夜空中閃爍的星星，緩緩說道︰“我明白，只是覺得有些心寒罷了。”
周秉昆安慰道︰“別想那麼多了，咱們只要問心無愧就好，別干涉他人因果，自己就少很多煩惱。”
“再說，這次給大隊的合同真的是挺優惠的，如果那曾書記知足的話，我還會讓六師部給他們供油，現在嘛，別想這好事了”周秉昆說的風清雲淡。
但听在郝冬梅耳中卻是心中一暖，是啊，她去年開著那輛拖拉機回知青點，他就什麼都考慮到了，正因為那台拖拉機，讓她在大隊過得無比充實。
“秉昆，謝謝你，”郝冬梅有些感動，知青下鄉有吃不完的苦，而她，因為有男朋友周秉義在兵團照顧，有周秉昆幫忙，倒比在吉春更開心。
“說啥呢，你可是我嫂子。”周秉昆接過鄭娟遞過來的一杯茶水。
鄭娟將另一杯茶遞給郝冬梅，順勢坐在她旁邊“是啊，一家人別說兩家話，大姨可得意著你”
郝冬梅也是拉過鄭娟的手道，“大姨怕是把你排第一位，秉昆都靠後。”郝冬梅和鄭娟相處時間不長，但不難看出，李素華和鄭娟相處的相當融洽。
而和自己更多的是客氣，也許鄭娟和李素華有更多的相同話語。
郝冬梅我李素華嘮嗑時，總是隔著一層看不見的隔閡，不像和鄭娟說話時，那種發自內心的自然。
鄭娟低頭一笑，道“你別老是把自已當作外人，總是“請”“謝謝”的掛在嘴邊，大姨都嘮叨了幾次，自家人那有這麼多客套的”
郝冬梅恍然，猛然間發現，周秉昆和鄭娟的相處，雖然還沒結婚，但仿若多年的夫妻，一切十分自然，兩人間的關心是自然而然，沒有刻意。
而她和周秉義的相戀相處就沒有這種感覺，有的是自認為心靈默契，相敬如賓的風度，就算依偎，親吻，也是淡淡的疏離，沒有他們這種水乳交融的親密。
“昨天下班時，我在醬油廠的同事，唐向陽還向我打听，就是以前你帶她來家住的小董的情況，我看他對小董頗有意思”鄭娟沒發現郝冬梅眼中的羨慕，自顧自的訴說著事情。
“也不知市里職工和知青要是談戀愛，有沒有啥阻礙”鄭娟覺你董衛紅人還是不錯的，配唐向陽也合適。
周秉昆接過了話題，“人是分兩面的，董衛紅我也接觸過幾次，在我感觀中，她是清醒的現實主義者，生存需求高于情感需求，利益優先的理性女性。當然，這不是缺點，只是看唐向陽能不能接受這些。”
鄭娟听的一臉茫然，而郝冬梅則有所觸動。她問道“這不是人的天性嗎？”
“冬梅姐，你會對感情算計嗎，會側重物質，而非看重感情”周秉昆問。
“你看周蓉，就是典型的“為愛犧牲一切的女性”而現在大多數女性，只要不是被迫無奈，都會看中人，而非看重物質”周秉昆又解釋一句。
鄭娟小聲的問道“你是說董衛紅不好”
搖了搖頭，周秉昆道“我只是說董衛紅比較現實，唐向陽應有自己判斷。”
“計較太多，總歸不好”笑了笑，郝冬梅又問起了她遷戶的事，“秉昆，你把我調到北機廠干什麼工作，合不合規定，我的檔案還在知青辦？”
“那都是小事，這段時間，從知青辦調來的知青可不少，而且你的程序合法合規，只是你願意從事那方面的工作，我也好安排”周秉昆問。
“以前，我的理想是當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可現在……”郝冬梅有些迷茫，這身不由己的年代。
“那好辦，北機廠的醫護室今年升格成了北機廠醫院，從其他醫院調來不少醫生，還開設了幾個醫護班，你就調到醫院去，邊學邊干，你文化程度高，肯定差不了”周秉昆一錘定音。
“啊”郝冬梅吃了一驚，“這，合適嗎，我也就順嘴一說，可沒學過醫”
“有的是時間學，你難道對自己沒信心，再說北機廠醫院也是初創，很多人都要學習，怕啥”周秉昆笑著說道。
郝冬梅答應下來，她也不覺得這有什麼難的，只要自己努力學就行了。
“秉義電話里說，他不想上學了”郝冬梅低下頭，看著自己腳尖。
“他給六師立了那麼大功，師領導肯定得幫他，放心。”周秉昆面色無波，總要有人承擔責任，周家現在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周秉昆說的沒錯，周秉義被人擠出了京城軍事學院，這是在打兵團六師部的臉，這是不能忍受的，也沒法對北機廠技術部長周秉昆交待。
六師部作戰值班室里，煙霧繚繞。張師長捏著陳副院長回電的記錄紙，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參謀小劉抱著一摞文件推門進來，牛皮紙袋上“京城軍事學院學員分流名單”的紅章格外刺眼。
“師長，省軍區干部處的回函到了。”小劉遞上蓋著省軍區大印的信紙，末尾那句“戰備調整屬正常軍事部署，望各單位嚴格執行”讓老張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搪瓷缸，濃茶水潑在地圖上的“石家莊”坐標旁︰“正常部署？老子當年在打鷹醬時，他們還在機關抄文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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