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昆出了招待所,心情有些沉重,感情應該最牢固的周秉義和郝冬梅這一對竟然鬧了分手,他從郝冬梅眼中看到了堅定和痛苦。
因為信息是單方面的,他準備向周秉義求證,在內心深處,周秉昆是認郝冬梅當他嫂子的,盡管有些看不上哥哥周秉義的既要還要,但掰一掰,應該還有搶救余地,如今的他,在省委高層還有些話語權的。
一路上陰沉著臉回到廠技術部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坐到辦公桌旁,心里在思索,最終決定先和周秉義聯系上再說,只有了解各自狀態才好對癥下藥。
周秉義自從去了京城軍事學院讀書,就再沒往家寄過信,也不知他是忙,還是理虧心虛。
抓起桌子上電話,用手搖起手柄,嗡嗡一陣響後,話筒對面傳來北機廠總機室話務員的問話聲。
“我是技術部周秉昆,請幫我申請轉接京城軍事學院教務處電話”周秉昆沒有廢話,直接向廠辦總機室的話務員傳達長途電話申請。
“好的,周部長,你的通話需求已記錄,現在就向郵局申請,請稍候”電話那頭,廠辦話務員立刻回復。
大概等了七八分鐘,話務員聲音再次傳來“周部長,京城軍事學院教務處電話已接通,請接听”電流聲在听筒里滋滋游走,他數著窗外變壓器的蜂鳴,第七次抬頭看掛鐘時,話筒的另一端再次傳來一個男音,說的是普通話“請問是那里?”
“你好,我這里是江遼省吉春市北方機械制造廠技術部周秉昆,想找今年從黑江建設兵團六師部來貴校就讀的周秉義”周秉昆緩慢的告知對方事由。
“那得查一下花名冊,得二十來分鐘,你半個小時後再打過來吧”對方也很客氣,現在電話基本上單位對單位,今天你方便,明天我方便。
半個小時後,周秉昆再次撥打長途電話,接通後,對方告訴他,在新生花名冊里沒有周秉義的名字。
周秉昆向對方反復確認,最後對方都有點不耐煩了,一再說明,認真核查了,就是整個學校都沒周秉義的名字。
周秉昆放下電話後皺著眉頭,哥哥周秉義在京城軍事學院居然查無此人後,心中滿是疑惑與擔憂。他坐在辦公室里,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著。思索片刻後,他決定再打幾個電話,務必弄清楚哥哥的去向。
他再次拿起電話听筒,熟練地再次搖起把柄,電話一路轉接,終于打到了建設兵團六師部師長辦公室。
電話那頭傳來秘書的聲音,周秉昆趕忙表明身份,並請秘書轉告師長,有急事相商。
不多時,師長匆匆從會議室趕回辦公室,他深知北機廠對于六師部的重要性,周秉昆這個電話必定事出有因。師長拿起听筒,笑著說道︰“哎呀,周部長,你好你好啊,找我有啥事,盡管說。”
周秉昆趕忙回應道︰“師長,您好!實在不好意思打擾您開會了。是這樣的,我哥周秉義不是去京城軍事學院讀書了嘛,我剛剛打電話過去,那邊工作人員說查無此人。我就奇怪了,我可是親眼看過他的入學通知書啊,所以想麻煩您幫忙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長听後,也是一愣,六師部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去京城軍事學院的名額,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他安撫周秉昆道︰“周部長,你先別著急,這事兒確實有點奇怪,我馬上給軍校老陳掛電話,查清楚給你回。”
掛斷電話後,師長立刻撥打了京城軍事學院的電話。憑借著曾經的戰友關系,電話順利轉接到了軍事學院陳副院長的辦公室。
“老陳啊,我是六師老張,有點事兒想麻煩你幫我查查。我們師部推薦去你那讀書的周秉義,他們家里打電話,你們學校怎麼回應人家說查無此人呢?”師長沉聲地問道。
京城軍事學院畢業出來後,至少都是副團級參謀干部,這名額可是很重的獎勵了,也對得起周秉義對師部的貢獻。
本來六師部想等周秉義畢業後,調回六師,任師部作訓部副部長,或下放團級任團參謀長的。
陳副院長也不敢懈怠,他和六師張師長可是老戰友,當即表示去了解一下情況。沒過多久,陳副院長回電說道︰“老伙計,是有個叫周秉義的來報到了,但第三天又轉去石家莊步兵學校了。”
師長一听,更加疑惑了,追問道︰“老陳,這怎麼回事啊?我們六師到京城軍事學院的名額,怎麼能隨便轉到低一檔次的石家莊步兵學校呢?而且周秉義是知青轉軍干的,讀的是參謀業務,又不是地方部隊提干的專業軍事人才,這不符合你們軍事學院的要求啊。”
陳副院長嘆了口氣,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當時也很疑惑,不過校領導回應,是你們省軍區的人在暗箱操作,但具體是誰,老弟我這做副手的也不便多問。
官面文章嘛,你也知道。上面說法因為戰備需要,把他分流去了石家莊步兵學校。你放心,你既然說起了,我舍得這老臉,也幫你再仔細調查一下,回頭給你個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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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弟,不瞞你說,這周秉義可是替我們六師立了大功,如果這樣搞的話,我很難交待的,幫幫忙”
放下電話後,師長長嘆一口氣,這是鬧的。想了一下,就給周秉昆回電︰“周部長,情況我問清楚了。你哥周秉義確實不在京城軍事學院,學校方面聲稱,因為政治原因,再加上戰備需要,被分流去了石家莊步兵學校。具體什麼原因,我會進一步調查,肯定不讓周秉義吃虧。
這是步兵學校機械步兵干部班的電話分機號,你可以直接聯系他。有什麼問題,我們一起解決”這話耐人尋味。
周秉昆也愣了一下,口中道謝︰“太感謝您了,師長!給您添麻煩了。”掛斷電話後,周秉昆看著手中記下的分機號,心中五味雜陳。
周秉義太看重這次求學之路,以致顧此失彼,讓他和郝冬梅的感情也陷入危機,不禁暗暗嘆了口氣。
他想起在招待所和郝冬梅的對話,她說“他總想著鯉魚躍龍門,卻躍起來時,會被浪花打疼”
他決定,等和哥哥聯系上,一定要好好勸勸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放棄和郝冬梅的感情,就算在京城軍事學院就讀,也不能犧牲兩人多年的感情,更何況現在又轉去了石家莊步兵學校。
周秉昆手又搭在了電話上,今天他這幾通電話,如果去郵局打,怕半個月工資都沒有了。
周秉義剛從戰術教室里出來,學校的軍號十分嘹亮。回頭看了眼教室內戰術沙盤上的小旗被穿堂風刮得歪歪斜斜。
在過道上又遇見了抱著一摞資料的明艷,她未語先笑“周秉義同志,通訊班的黑板報缺幅插圖……”
好不容易擺脫熱情的明艷,獨自向宿舍走去。周秉義也是很煩惱,他以前在建設兵團時,也沒見這麼大的訓練強度,何況他還是在培養干部的干部班。
他不是吃不了這種苦,這和他心目中的理想,相隔萬里,他向往運籌帷幄,決戰千里之外,而不是沖鋒陷陣,勇猛直前。他給自己的定義是儒將。
而且在這文化課時十分少,更讓他接受不了。早知道這個結果,還不如待在建設兵團師部,如今有點騎虎難下,更有點得不償失。
另外,在步兵學校還踫到了以前戰友,“明艷”,也就是省軍區明副參謀長的女兒,到六師部鍍金一段時間,一起參加過失敗的“雪原春耕”行動的隊友。
明艷沒有拿到六師部京城軍事學院的指標,但也從省軍區分到一個石家莊步兵學校通訊干部班的指標。
她和她父親都一致看好周秉義,無論出身還是學識,人才都是上上之選,所以,現在兩人同在一個學校,自然,明艷不能放過這麼好的接觸機會。
周秉義本就是聰明的人,他哪里看不出明艷的意思,但拿她和郝冬梅一比較,才知道,女人的小脾氣有多討厭,她的身上處處有妹妹周蓉的影子,今他退避三舍。
同時更加懷念郝冬梅。兩人有共同語言,知他,懂他,包容他的一些小任性。同時,知性,美麗,大方,待人接物也得體。此時他才知道,就算她有黑五類身份,配他來說綽綽有余。
猛然間,學校的廣播聲響起,“請機械步兵干部班的周秉義同學到教導處接電話,有人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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