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寬闊無比的大操場便是今日盛大演出的場地所在之處,你瞧,那偌大的舞台已經快要搭建完畢啦!過會兒啊,你就跟著我回宿舍去換上一身英姿颯爽的醫務軍裝,然後呢,再跟那些醫護兵們坐到一塊兒去。放心吧,這些事兒我可都提前安排好、打過招呼嘍!”周秉義向跟在他旁邊的郝冬梅說著自己的安排。
周秉義把一切都想得妥妥當當,極為細致周全。畢竟他在師部里不僅人際關系處理得相當不錯,而且人緣也是極好的,所以只要他開口請求幫忙,旁人都會樂意伸出援手相助。
郝冬梅听後自是滿心歡喜地連連點頭應承下來,隨後便將目光投向了舞台的方向。只見台上正有一群來自文工團的文藝兵們在那兒認真地調試著音響設備呢,一時間整個操場上都回蕩著此起彼伏的“喂,喂,喂……”的聲音。
就在這時,她突然眼神微微一愣,緊接著口中不自覺地發出一聲輕輕的驚呼︰“呀!”
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令人感到驚訝不已的事物一般。她下意識地迅速反過手來緊緊抓住身旁男朋友周秉義的胳膊,急切地說道︰“那個……那個人,是不是周秉昆吶?”聲音中透著疑惑和不確定。
雖說此時他們與舞台之間尚有些許距離,但周秉昆的身影對于郝冬梅來說實在是太過熟悉了。遠遠望去,無論是那人的身高還是整體的體態輪廓,都與周秉昆極其相似。
然而,周秉昆按常理來講根本就不應該會出現在這里呀,這使得郝冬梅心里滿是問號。
于是乎,她只能趕忙轉頭看向周秉義,希望從他那里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以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測究竟是否正確。
周秉義的思緒還沉浸在如何帶著郝冬梅返回宿舍更換衣物這件事情上,忽然間,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傳入他的耳際,將他從沉思中猛地拽回到現實中來。
待他完全听清郝冬梅所說的話語之後,不禁覺得有些滑稽可笑,于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說道︰“你肯定是看錯啦!周秉昆怎麼可能會在這里呢?這個世界上身形相似的人多得數不勝數呀!”
盡管心中覺得好笑,但出于好奇,周秉義還是一邊說著話,一邊順著郝冬梅手指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只見在那舞台的邊緣處,一個與女友口中描述的周秉昆身形極為相像之人正忙碌地擺弄著音響設備。此人不僅動作嫻熟,而且還時不時地扭頭跟身旁的戰士低聲交流著,似乎在交代一些重要的注意事項。
“咦?”隨著距離逐漸拉近,周秉義也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微的驚嘆。因為眼前這個人實在是太像自己的弟弟周秉昆了,無論是身材比例、動作姿態,還是面部輪廓都幾乎一模一樣。
這種驚人的相似度讓周秉義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想趕快上去確認一下,同時緊緊拉住身邊同樣一臉驚愕的郝冬梅,一同朝著舞台的方向快步走去。
就在他們快要接近那個人的時候,仿佛有一種神秘的心靈感應一般,對方突然抬起頭,目光恰好與周秉義和郝冬梅交匯在一起。
剎那間,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住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安靜無聲,只有三雙眼楮默默地對視著彼此。
“哥,冬梅姐!”終于,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那個人,只听見他扯開嗓子大喊了一聲,緊接著便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從高高的舞台上跳了下來,然後邁著輕快的步伐,一路小跑著朝周秉義和郝冬梅飛奔而來。
“啊,秉昆!”看到來人真的是分別已久的周秉昆時,郝冬梅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之情,興奮得一下子跳了起來,什麼矜持形象都拋到九霄雲外。
正所謂他鄉遇故知乃是人生中的一大幸事,而此刻在這里能夠重逢親人,更是讓人倍感欣喜若狂。
周秉昆身著一套嶄新而筆挺的軍裝,身姿挺拔如松,整個人顯得英姿颯爽。他那熟悉的面龐依舊憨厚而開朗,只是此刻臉上掛著一抹略顯夸張的微笑,仿佛陽光一般燦爛奪目,讓站在一旁的周秉義不禁有些恍惚起來。
郝冬梅則滿臉熱情地迎上前去,緊緊地握住了周秉昆的手。只見她雙眼微微眯起,宛如彎彎的月牙兒,開心得合不攏嘴︰“哎呀呀,我就說看著眼熟嘛,果真是你啊,昆子!”從她那欣喜若狂的神情可以看出,這份喜悅絕對是發自內心深處的。
相比之下,周秉義盡管心中同樣激動萬分,但表面上還是保持著相對的冷靜。他嘴角微揚,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輕聲開口問道︰“昆子,你怎麼會在這里?難道是已經進入部隊了嗎?”語氣之中雖帶著幾分疑惑,但更多的卻是關切與期待。
他們三人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引起了周圍不少戰士和干部們的注意,紛紛好奇地朝這邊張望過來。
周秉昆倒是表現得格外沉穩淡定,他轉頭對著周秉義和郝冬梅低聲說道︰“哥,冬梅姐,咱們先別在這兒說話啦,人多眼雜的。走,跟我到後台去詳細聊聊吧。”說完便率先邁步朝著舞台後方的休息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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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周秉昆邊走邊繼續說著︰“剛才把舞台布置好之後,我本來還打算去找哥哥您呢,誰能想到居然這麼巧,連冬梅姐都在這里,這可真是太好啦!”言語之間流露出難以掩飾的興奮之情。
很快,三人便走進了後台的休息區。這里擺放著一些簡單的桌椅板凳,四周靜悄悄的,並沒有其他人員在場,正好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安靜舒適、適合交談的環境。
三人在後台角落里坐了下來,周秉昆還找來了茶水給周秉義和郝冬梅倒上,有這段時間的緩沖,大家情緒都緩和下來,恢復了往日的沉穩,但此間氣氛卻格外和諧。
這一情景讓周秉義有點恍惚,他想起以前在吉春的日子。
那時,蔡曉光經常來他家,和周蓉,冬梅,一起听他讀《戰爭與和平》,還有《紅與黑》等名著。
蔡曉光沒有高干子弟的架子,每次來顯得很有教養,文化素養也不差,大家熱烈討論時,他也時常發表看法,而且他的觀點和見解都讓幾人耳目一新,大為贊同。
記得有一次,大家又聚在一起討論《戰爭與和平》,大家一致認為這是一部反映戰爭與人的文學著作,不僅描述沙皇與拿破侖還有庫圖佐夫和安德烈等高層人的群像,還描寫低層市民,農民,農奴等命運和心理,是一部全方位描寫俄國各階層人物的史詩性的小說。
而周秉昆則靜靜的坐在一邊,似乎只有默不作聲的份,當時作哥哥的他,一時興起也問弟弟有什麼領悟。
周秉昆則表示看外國小說少,沒有什麼個人觀點,而國外描述的愛情和生活離他太遠,沒啥領悟的。這種言論當時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周蓉還嘲諷他說“你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土包子,精神饋乏的糊涂蛋”
她的話讓周秉昆有些難堪,明顯能看到他面紅耳赤。
而蔡曉光則為周秉昆解了圍,他拍著周秉昆的肩膀道"托爾斯泰寫《戰爭與和平》可不是給少爺小姐消遣的,農奴出身的普拉東•卡拉塔耶夫才是真正的靈魂人物——就像咱們秉昆這樣腳踩土地的實在人。"
他突然轉向牆上懸掛的《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宣傳畫,聲音陡然清亮︰"主席教導我們,最干淨的還是工人農民。秉昆說外國小說離得遠,恰恰說明他扎根現實生活,這不正是《講話》里提倡的文藝創作方向麼?"
搪瓷缸里的水汽裊裊升騰,周秉義和郝冬梅同時直起腰板。作為思想覺悟高的周秉義若有所思︰"曉光同志這個角度倒是新鮮,把俄國文學和革命文藝觀結合起來了。"
"就說安德烈公爵受傷那段,"蔡曉光摘下眼鏡擦拭,露出眼角細密的笑紋,"躺在奧斯特里茨戰場仰望天空,這和咱們長征路上的紅軍戰士仰望北斗星,不都是尋找生命真諦?"他說著把周秉昆的作業本翻到空白頁,用鋼筆刷刷寫下《婁山關•憶秦娥》的句子。
周蓉攥著辮梢的手指松開了,她忽然搶過鋼筆在"蒼山如海,殘陽如血"旁添了句"納塔莎月夜乘雪橇,不也是這般意境",臉頰泛起自己都未察覺的紅暈。
屋里凝固的空氣突然流動起來,郝冬梅適時遞過烤紅薯,掰開的橙黃薯肉像盞小太陽,暖烘烘照亮了周秉昆膝頭磨白的褲管。
窗外北風卷過糊著"破四舊"標語的磚牆,蔡曉光的聲音溫厚地裹住所有人︰"等開春冰化了,我帶大伙去城郊生產隊采風。秉昆你多留心老把式們修拖拉機的門道,保不齊能寫出比外國小說更帶勁的《農機與青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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