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龍城已是凌晨，晏時安親自將林小雨和她的行李送到家門口。
“早點休息。”他站在車邊，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絲，眼神溫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倦意。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加上連日度假的松弛，驟然回到工作節奏，即便是他也需要調整。
“你也是，開車小心。”林小雨點點頭，心里滿是不舍，但更多的是歸家的踏實感。
他沒有多做停留，目送她進了家後，便驅車離開。干脆利落，一如他的風格。
第二天，生物鐘還沒完全調整過來的林小雨是被甦雨卿的連環電話吵醒的。
“大小姐！太陽曬屁股了！快出來接駕！我和蒔夕快到你家樓下了！”電話那頭是甦雨卿活力四射的聲音。
林小雨揉著眼楮笑起來，假期前就約好的姐妹聚會，她差點忘了。迅速起床洗漱，挑了一條清爽的連衣裙穿上，戴上那對雪花耳釘，整個人還帶著幾分度假歸來的慵懶光澤。
剛下樓，就看到甦雨卿和許蒔夕站在門口等她。許久未見，三個女孩一見面就興奮地抱在一起，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哇！小雨你變了！容光煥發啊！馬爾代夫的水土就是養人！”甦雨卿捏著她的臉打趣道。
許蒔夕也笑著打量她︰“氣色真好，看來蜜月過得非常滋潤哦？”
林小雨臉紅紅地拿出給她們準備的禮物——給甦雨卿的是一套色彩斑斕的珊瑚礁主題文創產品，給許蒔夕的是一條優雅的貝殼手鏈。兩人歡喜地收下，又是一陣笑鬧。
簡單的午餐後，她們開始了保留項目——逛街買買買。穿梭在熟悉的商場里，看著最新季的服飾，分享著各自假期里的趣事，感覺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高中時代。
在一家品牌店里，林小雨正拿著一件裙子比劃，忽然听到甦雨卿壓低聲音詫異地說︰“誒？你們看那邊…那個，是不是林薇？”
林小雨和許蒔夕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遠處的一個飾品櫃台前，站著一個穿著米白色套裝、身形高挑的女孩，側臉線條依稀能看出過去的模樣，但氣質卻沉穩了許多，不再是記憶中那個張揚跋扈的樣子。她正低頭仔細看著櫃台里的首飾，神情專注。
“肯定是啊。”林小雨確認道，微微蹙眉，“還是那副…嗯，看起來挺貴的嘴臉。”她對林薇實在沒什麼好印象。
似乎感應到了她們的目光，林薇忽然抬起頭，視線準確地捕捉到了她們三人。她明顯也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復雜，但並沒有像過去那樣立刻露出敵意或不屑。她猶豫了幾秒，竟然放下手中的東西，朝她們走了過來。
甦雨卿立刻警覺地往前站了一步，下意識地將許蒔夕擋在身後，語氣不算客氣︰“你又要干什麼？”
林薇在幾步遠的地方停住腳步，沒有繼續靠近。她的目光在三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被護在後面的許蒔夕身上，眼神里沒有了過去的嫉妒和尖銳，反而多了一絲…局促和歉意？
“沒什麼，”林薇開口，聲音比記憶中低沉了一些，也平和了許多，“只是看到你們，想過來打個招呼。好久不見了。”
甦雨卿和林小雨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沒接話。
林薇似乎也不期待她們的熱情回應，她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繼續說道︰“最近…過得都還好嗎？”
“挺好的，不勞費心。”甦雨卿搶白道，語氣依舊帶著防備。
林薇點了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捏著手提的包帶子，沉默了片刻，才再次抬起頭，看向許蒔夕，語氣誠懇了許多︰“許蒔夕，還有林小雨，甦雨卿…我是想跟你們說聲對不起。”
這話一出，三人都愣住了。道歉？從林薇嘴里說出來？這簡直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稀奇。
“為以前在學校的事情。”林薇似乎有些艱難地組織著語言，目光不敢與她們對視太久，“那時候我…太幼稚，也太嫉妒了。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做了很多過分的事，同時也給你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和傷害。真的很對不起。”
她說完，微微低下頭，等待著回應。
許蒔夕她們面面相覷，確實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當初林薇因為喜歡宋煜 ，看到他對許蒔夕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嫉妒許蒔夕的同時還嫉妒身邊的人，于是散布謠言，處處針對，態度囂張，仗著家世毫無悔意，最後被學校處理，也被她父母強行送出了國。幾年不見，這變化也太天翻地覆了。
看著眼前這個語氣誠懇、甚至帶著點卑微道歉的林薇，很難把她和過去那個刁蠻任性，目中無人的大小姐聯系起來。
許蒔夕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語氣平靜听不出情緒︰“都過去很久的事了。”
她沒有說“沒關系”，也沒有說“原諒你”，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有些傷害，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輕易抹平的。
林薇似乎也明白，她抬起頭，眼里有一絲了然，也有一絲釋然︰“我知道…我不指望你們能原諒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欠你們一句道歉。說出來，我心里也好受點。”她頓了頓，補充道，“我在國外這幾年，也想通了很多事。以前…確實是我太不懂事了。”
她又站了一會兒，見三人似乎沒有更多話要說，便微微頷首︰“不打擾你們逛街了。先走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背影看上去竟有幾分單薄和落寞。
看著她走遠，甦雨卿才長長地舒了口氣，不可思議地搖搖頭︰“我的天…我剛才沒幻听吧？沒看錯吧？林薇居然道歉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林小雨也感慨，“她這變化…也太大了，簡直像換了個人。”
許蒔夕看著林薇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人總是會變的吧。在國外一個人，或許經歷了一些事，想法不一樣了。”
三人唏噓了幾句，畢竟是不太愉快的人和往事，話題很快又回到了剛才看中的衣服和接下來的行程上。
逛到傍晚，大家都有些累了，便各自回家。分別時，約好了下次再聚，誰也沒有再多提林薇。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她們更珍惜的是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