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晨六點，宋煜 就醒了。他盯著天花板看了足足十分鐘，突然翻身下床，動作比平時晨跑還要利落。衣櫃前，他站了將近半小時，試了五套不同的搭配，最終選了一件深藍色襯衫和米色休閑褲——正式又不失隨意。
“這麼早？”餐桌上，宋母驚訝地看著兒子，“不是中午才去蒔夕家嗎？”
宋煜 的耳朵立刻紅了︰“我...我去買點東西。”
他匆匆吃完早餐，直奔市中心最大的商場。禮品專區里，他來回踱步，拿起又放下各種禮盒——紅酒？太正式。茶葉？太老氣。果籃？太俗套...
“先生需要幫忙嗎？”導購小姐微笑著詢問。
“去朋友家吃飯，帶什麼合適？”宋煜 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她父母也在。”
最終，在導購的建議下，他選了一盒進口巧克力和一套精致的茶具。結賬時，他看到旁邊花店的郁金香，想起許蒔夕曾提過喜歡粉色花朵，又買了一束含苞待放的粉色郁金香。
回到家才九點半，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宋煜 把禮物仔細包裝好，又開始檢查自己的著裝——領口是否整齊？褲線是否筆直？他甚至對著鏡子練習了幾種微笑表情，最終選定了一個"自然而不刻意"的弧度。
十一點整，宋煜 站在許蒔夕家樓下，手心里全是汗。他深吸一口氣，按響門鈴。幾乎是立刻，門內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門開了，許蒔夕穿著淡黃色的連衣裙站在那里，頭發比平時放了下來，柔順地披在肩上。看到宋煜 手里的花，她眼楮一亮︰“給我的？”
“嗯。”宋煜 遞過花束，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還有給你父母的禮物。”
許蒔夕接過花，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謝謝，快進來吧！”
屋內飄來陣陣飯菜香，一個系著圍裙的中年男子從廚房探出頭來︰“是小宋吧？歡迎歡迎！”
“爸，這是宋煜 。”許蒔夕介紹道，“煜 ，這是我爸爸。”
“叔叔好。”宋煜 微微鞠躬，遞上禮物，“一點小心意。”
許父接過禮物，爽朗地笑了︰“這麼客氣干什麼！快坐，菜馬上就好。”
宋煜 有些驚訝——在他的印象中，父親很少下廚。而許父系著卡通圖案圍裙、手持鍋鏟的形象，與他想象中的"家長"相去甚遠。
許蒔夕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小聲解釋︰“我爸做飯超級好吃，今天特意為你下廚的。”
“為我？”宋煜 驚訝地眨眼。
“嗯，我媽說你第一次來家里吃飯，要做點拿手菜。”許蒔夕笑著湊近，“別緊張，我爸媽都很隨和的。”
正說著，一位氣質溫婉的女士從廚房走出來，手里端著果盤︰“小宋來啦？常听蒔夕提起你。”
“阿姨好。”宋煜 立刻站起身。
“坐坐坐，別拘束。”許母將果盤放在茶幾上，“蒔夕，去給客人倒水。”
許蒔夕剛要起身，宋煜 下意識攔住她︰“不用麻煩，我自己來就行。”
這個動作讓兩人都愣了一下，許蒔夕的耳朵悄悄紅了。許母看在眼里，嘴角浮現一絲了然的微笑。
午餐豐盛得出乎宋煜 的預料——清蒸鱸魚、紅燒排骨、蒜蓉粉絲蝦...擺了滿滿一桌。更讓他驚訝的是，其中好幾道都是他喜歡的辣菜。
“听蒔夕說你愛吃辣，”許父一邊給他夾菜一邊說，“嘗嘗這個水煮魚，我的拿手菜。”
宋煜 看向許蒔夕，後者正假裝專注地扒飯，但泛紅的耳根出賣了她。他沒想到許蒔夕連這種小細節都記得，還特意告訴了父母。
“謝謝叔叔，很好吃。”宋煜 嘗了一口，由衷地贊嘆。
飯桌上，許家父母親切地詢問宋煜 的學業和未來規劃。與自家嚴肅的餐桌氛圍不同，這里充滿了歡聲笑語。許父講著廚房里的趣事，許母則分享許蒔夕小時候的糗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媽！”許蒔夕紅著臉抗議，“別說那些了！”
宋煜 看著許蒔夕撒嬌的樣子，心里泛起一絲柔軟。在他家，飯桌上永遠是父親對工作的抱怨和對他學業的要求，從未有過這樣輕松愉快的時刻。
飯後，許母去廚房切水果，許蒔夕也跟著去幫忙。客廳里只剩下宋煜 和許父，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凝重。
“小宋啊，”許父喝了口茶，語氣隨意但眼神銳利，“你和蒔夕認識多久了？”
“一年多了。”宋煜 不假思索地回答。
許父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蒔夕這孩子，從小就有主見。我和她媽一直很尊重她的選擇。”
宋煜 听出了弦外之音，坐直身體︰“叔叔，我...”
“不用緊張，”許父擺擺手。“蒔夕從小數學就不好，最近進步很大，听說你幫了不少忙？”
“是她自己努力的結果。”宋煜 謙虛地說。
廚房里，許蒔夕一邊切水果一邊偷瞄客廳的方向︰“媽，爸不會為難煜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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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母笑著搖頭︰“還沒在一起呢就維護上了呀？”她將切好的水果擺盤，“這孩子不錯，有禮貌，長得也精神。”
“媽！”許蒔夕的臉又紅了。
水果時間，許父的態度明顯親切了許多，甚至邀請宋煜 下次來學做菜。宋煜 悄悄松了口氣。
下午三點，宋煜 起身告辭。許蒔夕主動提出送他到公交站。兩人走在春日的街道上，誰都沒有說話，卻也不覺得尷尬。
“謝謝你今天來。”許蒔夕終于打破沉默。
宋煜 有些意外，“我以為叔叔對我有意見。”
“我爸就那樣，對誰都要"審查"一番。”許蒔夕笑著解釋。
宋煜 的心跳漏了一拍︰“嗯。”
路過一家新開的書店時，許蒔夕突然停下腳步︰“听說這里有很多進口原版書，要不要下次一起來看看？”
“好。”宋煜 答應得飛快，“什麼時候？”
“明天？”許蒔夕點頭，眼楮亮晶晶的。
公交站前，兩人再次陷入沉默。宋煜 想說些什麼，喉嚨卻像被什麼堵住了。最終，他只是輕聲道︰“回去吧，車馬上來了。”
“嗯...明天見。”許蒔夕揮揮手，轉身離開，卻又在幾步後回頭，“宋煜 ！”
宋煜 立刻轉身︰“怎麼了？”
“今天...很開心。”許蒔夕說完，快步跑開了，留下宋煜 站在原地，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公交車上，宋煜 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回想今天的每一個細節——許蒔夕家門口的陽光，她接過花時閃亮的眼楮，飯桌上她偷偷把他碗里的香菜挑走的動作...
手機震動起來，是許蒔夕發來的消息︰【你…安全到家了嗎？】
宋煜 微笑著回復︰【在車上，快了。】
【今天我爸做的菜合你口味嗎？我記得你說過愛吃辣但不吃香菜。】
宋煜 心頭一暖。她記得，連這樣的小細節都記得。【很好吃，謝謝。叔叔的手藝很棒。】
【那就好~對了，那家新書店明天上午十點開門，我們門口見？】
【好，不見不散。】
收起手機，宋煜 看向窗外。路邊的櫻花樹上，花苞已經綻放了大半，粉白的花朵在春風中輕輕搖曳，如同他此刻蕩漾的心情。
周末。書店。還有無數個可以期待的日子。這個念頭讓他的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那里生根發芽，靜待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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