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的清晨，天剛蒙蒙亮，宋煜 就醒了。他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生怕吵醒隔壁房間的父母。推開窗戶，冷冽的空氣撲面而來，遠處已經傳來零星的鞭炮聲。
手機顯示七點三十五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開了與許蒔夕的聊天界面。對話框里最後一條消息停留在昨晚。是他發的那句“晚安。”
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敲擊【早安蒔夕，新年快樂。】發送後，他又補了一句【我們家今天吃餃子，做的蝦仁餡的。】
宋煜 盯著手機看了幾秒，想象著許蒔夕蜷縮在被窩里熟睡的樣子。她跟自己說完晚安後肯定又熬夜看小說了，他想。【你還沒醒吧，不打擾你了。】他發出最後一條，然後將手機塞進口袋，拿起父親昨晚準備好的鞭炮下樓。
院子里，晨霜覆蓋著草坪，踩上去發出細微的碎裂聲。宋煜 將鞭炮掛在樹枝上，點燃引線後迅速退開。 里啪啦的響聲在寂靜的清晨格外刺耳，紅色的紙屑四散飛舞，像一場小型的花雨。
放完鞭炮，他掏出手機——沒有新消息。宋煜 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回屋準備幫母親包餃子。
與此同時，幾條街外的許蒔夕被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驚醒。她猛地從床上坐起，心髒砰砰直跳，頭發亂蓬蓬地支稜著。
“誰家這麼早放鞭炮啊…”她嘟囔著，摸索著拿起床頭的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她眯起眼楮適應光線，隨即看到了宋煜 發來的三條消息。
睡意頓時消散了大半。許蒔夕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手指飛快地打字【我醒啦！】發出去後覺得語氣太興奮，又補了一句【早上好？現在應該也不算早了哈哈昨天太晚睡，今天就起晚了，還是被鞭炮聲嚇醒的！】附帶一個委屈哭哭的表情包。
想了想，她繼續回復【新年快樂！我家還不知道吃什麼餡的呢，我去洗漱啦！】
消息剛發出，對話框上方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宋煜 秒回【好，你先去。】
許蒔夕發了個可愛的貓咪表情包，然後伸了個懶腰跳下床。推開房門，廚房里傳來母親忙碌的聲音。
“媽媽，今天吃什麼餃子啊？”許蒔夕一邊擠牙膏一邊問道。
“你愛吃的蝦仁餡，”母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快去洗漱來吃，不然不好吃了。”
蝦仁餡？許蒔夕刷牙的手頓了一下，泡沫從嘴角溢出來。和宋煜 家一樣呢。她匆匆漱完口，抓起手機給宋煜 發消息【我家也吃的蝦仁餡餃子，嘿嘿。】
沒等回復，她就沖向餐廳。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幾盤熱氣騰騰的餃子，父親正在看早間新聞，見她來了，笑著招招手“新年快樂，寶貝女兒。”
“新年快樂，爸爸！”許蒔夕湊過去在父親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個餃子塞進嘴里，燙得直哈氣。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母親端著醋碟走過來，無奈地搖頭。
許蒔夕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偷偷瞄了一眼，是宋煜 回復的【看來我們口味一致。】後面跟著一個小小的笑臉。
她咬著筷子傻笑，被父親抓個正著“跟誰聊天呢？這麼開心。”
“沒、沒什麼！”許蒔夕慌忙把手機扣在桌上，耳根發熱，“就是同學群拜年。”
父親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沒再追問。
吃過早飯，許蒔夕回到房間，發現五人組的群消息已經99+。她點開一看，原來是甦雨卿在抱怨拜年的事。
【又要去拜年，好討厭哦，都不知道誰是誰，叫又怕叫錯。】甦雨卿發了個哭唧唧的表情。
許蒔夕立刻附和【支持！】然後突然想起什麼，問道【小雨，你今年是跟爸爸媽媽一起過年嗎？】
過了幾分鐘，林小雨才回復【沒有，他們本來要回來過年，最後又說有事。】緊接著又發了一條【算啦，沒關系，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我都習慣了。】
許蒔夕讀著這條消息，仿佛能看到林小雨強裝無所謂的樣子。她記得林小雨說過，父母常年在國外做生意，家里只有她和保姆。
【小雨，我問一下我媽媽，她如果同意你就來我家吧！】許蒔夕不假思索地發出邀請，然後立刻沖出房間去找母親。
許蒔夕將林小雨家里的情況說給許母听後又跟她提起了在學校的事，許母也同意了。許蒔夕飛奔回房間，看到林小雨又發了幾條【真的嗎？會不會打擾了？】【不用勉強】
【不會不會，我媽媽同意了！】許蒔夕快速打字，【我們拜完年我去接你？】
【謝謝！不用啦，到時候你把定位發給我就好了！】林小雨回復道，後面跟著一連串的愛心和笑臉。
下午拜完年回家，許蒔夕立刻把家里地址發給了林小雨。不到半小時，門鈴就響了。
許母去開門。門外站著林小雨，她今天穿了件紅色的大衣，襯得皮膚雪白，手里還提著兩個精致的禮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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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您好，我是林小雨，我來找蒔夕。”林小雨禮貌地問候，聲音比平時輕柔許多。
“小雨啊，蒔夕跟我們經常提起你呢，”母親熱情地招呼，“快進來，外面冷不冷？長得真可愛，蒔夕在衛生間，你稍等一會，桌子上有吃的你先吃點。”
“謝謝阿姨，我打車來的不是很冷。”林小雨靦腆地笑了笑，將禮盒遞給許母，“這是一點心意，新年快樂。”
許蒔夕從衛生間出來，看到林小雨正拘謹地坐在沙發上，腰背挺得筆直，像只警惕的小貓。她沖過去一把抱住好友“小雨！你可算來了！”
“夕夕”林小雨在她懷里放松下來，小聲說，“你媽媽真好。”
晚飯時，許母不停地給林小雨夾菜“小雨啊，你看你這麼瘦，多吃點，別客氣，把這當自己家就行。”
“謝謝阿姨。”林小雨聲音有些哽咽，低頭扒飯掩飾微紅的眼眶。
許蒔夕注意到好友的異樣，在桌下悄悄握了握她的手。林小雨的手冰涼，輕輕顫抖著。
飯後，林小雨主動要求幫忙洗碗。許蒔夕驚訝地看著她——在學校里，林小雨是出了名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我在家偶爾也會幫忙的。”林小雨小聲解釋，笨拙地擠著洗潔精。
許蒔夕沒有拆穿她，只是站在旁邊遞盤子。透過廚房的玻璃門，能看到客廳里父親在看電視，母親在收拾餐桌。這樣平凡的場景，對林小雨來說卻是奢侈的溫暖。
收拾完畢，兩人窩在許蒔夕的床上玩手機。突然，群里彈出一條消息——宋煜 發了個紅包。
【哇， 哥又發紅包了啊？】周沐陽第一個跳出來。
【？？？什麼叫又？難道去年你們也發了？】林小雨飛快地打字。
【是啊，去年你不在，我們四個人，夕夕還是手氣最佳呢。】甦雨卿解釋道。
【好啊，我去年不在，真是可惜！今年我一定是手氣最佳。】林小雨發了個賤兮兮的表情包，然後點開紅包——居然真的是手氣最佳，搶到了188元。
【我去，可以啊林小雨。】周沐陽發了個震驚的表情。
【本小姐都說了，今年一定是手氣最佳。】林小雨得意洋洋，隨即也發了個紅包，【小雨娘娘萬歲！】甦雨卿搶到紅包後立刻"諂媚"道。
【還有沒有人想要諂媚我的？】林小雨在群里"耀武揚威"。
許蒔夕笑著加入【林大小姐，我將永遠追隨于你。】
群里一片歡聲笑語，直到深夜才漸漸安靜下來。互道晚安後，許蒔夕關上台燈，房間里只剩下窗外偶爾閃過的煙花光亮。
“夕夕，”黑暗中，林小雨突然開口，“你還記得你高二剛轉學過來時的事嗎？”
許蒔夕側過身面對她“記得啊，我剛來沒多久你就開始跟我套近乎呢，還給我報名啦啦隊！”
林小雨輕笑一聲“抱歉啊，那時候我喜歡宋煜 。”
許蒔夕呼吸一滯，心跳突然加速。
“後來我看出來了，他喜歡你，”林小雨的聲音很平靜，“所以我就放下了。想著既然不能和他在一起，之前處處針對你我也有錯，後面想了想多一個朋友不如少一個敵人，真沒想到最後和你成了這麼好的朋友。”
許蒔夕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輕聲說“小雨”
“蒔夕，”林小雨轉向她，眼楮在黑暗中閃閃發亮，“你喜歡他嗎？”
“啊？誰？”許蒔夕明知故問，感覺臉頰發燙。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林小雨輕笑，“我看出來了，你也喜歡他。”
許蒔夕把臉埋進枕頭里，悶聲說“嗯我確實喜歡他，但我不確定他喜不喜歡我”
“當然喜歡了，”林小雨斬釘截鐵地說，“他看你的眼神，跟看別人完全不一樣。”
許蒔夕愣住了，心跳如擂鼓。她想起宋煜 每次遞給她筆記時微紅的耳尖，想起他偷偷放在她書包里的暖寶寶，想起明明家的方向不同還要送自己回家的他，想起跨年電影院里那個小心翼翼的肩膀依靠。
“算了，”她突然翻身平躺，盯著天花板，“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高考，早點睡吧小雨，很晚了，晚安。”
“好，晚安。”林小雨沒再追問，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許蒔夕閉上眼楮，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中全是宋煜 的樣子——他專注解題時微蹙的眉頭，他吃到辣菜時泛紅的耳尖，他收到她送的星星掛飾時閃亮的眼楮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宋煜 同樣輾轉難眠。他盯著手機里許蒔夕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那個可愛的貓咪表情包，手指輕輕撫過屏幕上她的笑臉。
窗外，新年的第一輪圓月高懸，靜靜地見證著他們心中那份尚未說出口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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