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陽在晨霧中奔跑時，總覺得自己在追趕什麼。b市實驗中學的銀杏大道鋪滿金黃，他踩著落葉跑過公告欄，余光瞥見自己的名字出現在"月考光榮榜"第三位。跑得更快些，風就會把那些竊竊私語甩在身後。
“就是他，听說在icu門口收女生錢......”
“李嘉雯親口說的，他媽治病錢來路不正......”
周沐陽猛地剎住腳步，轉身看向樹叢後兩個嚼舌根的女生。她們像受驚的麻雀般散開，留下半塊沒吃完的奶油面包在長椅上發霉。他彎腰撿起面包扔進垃圾桶，指尖沾到的奶油讓他想起甦雨卿最愛的那家甜品店。
教室後排，李嘉雯正往他課桌塞早餐袋。周沐陽徑直走過去，塑料袋與垃圾桶踫撞發出悶響。
“你什麼意思？”李嘉雯漲紅了臉。
“我說過不需要。”周沐陽抽出濕巾擦拭桌面，“還有，麻煩你告訴那些朋友，周麗華的病歷不是八卦素材。”
李嘉雯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那天在安全通道......”
“與你無關。周沐陽翻開錯題本，鉛筆尖在紙上戳出小洞。那些被撕碎的流言正在校園每個角落生根發芽，而他是唯一的園丁。
手機在褲袋震動，是甦雨卿發來的單詞打卡截圖。自從那夜icu的相擁後，他們形成了新的默契——每天早晚互報學習進度，像交換戰時密電。周沐陽拍下光榮榜照片發過去︰【進步兩名，但英語作文扣分太多。】
【巧了，我這次英語141！李老頭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後面跟著她扮鬼臉的自拍，背景是貼滿便利貼的書架。
周沐陽的拇指撫過屏幕上她眼下淡淡的黑眼圈。這個曾經連函數圖像都畫不直的姑娘，如今竟能解出他故意出的競賽題。上周視頻時，她舉著寫滿公式的草稿紙，眼楮亮得像淬了星屑︰“看！你教的方程，蒔夕都說解得漂亮！”
“周沐陽！”班主任的教鞭敲在講台上，“上來講壓軸題。”
粉筆灰簌簌落在袖口，周沐陽在黑板上畫出完美的拋物線。教室里響起驚嘆聲時，他听見後排男生嘀咕︰“裝什麼學霸，還不是靠女人......”
粉筆"啪"地折斷。周沐陽轉身，看見李嘉雯慌亂低頭。他突然想起甦雨卿藏在星空燈里的字條︰【你是我的光，別讓任何人吹滅它。】
放學鈴聲未落，周沐陽已沖出教室。醫院走廊里，他撞見林醫生舉著ct片對甦父說什麼，兩人神情凝重。病床上，母親正在疊千紙鶴，蒼白的指尖捏著甦雨卿寄來的彩紙。
“沐陽來啦。”母親的笑像浸在藥水里的標本，“卿卿說集齊一千只，就能去日本看富士山呢。”
周沐陽接過半成品紙鶴，發現翅膀內側有極小的字跡︰【今天背了50個單詞，離你又近了一步。】他突然鼻子發酸——那丫頭竟把每個千紙鶴都寫成了情書。
夜深人靜時，周沐陽翻開母親枕邊的千紙鶴。第一千只的翅膀上，甦雨卿用熒光筆寫著︰【富士山太遠，我們先去看未名湖的星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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