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許蒔夕站在文科班門口，手指緊緊攥著書包帶。教室里傳來熟悉的說笑聲，那是她曾經的同學們——現在又再次成為她的同學了。轉班手續辦得出奇順利，李老師只是嘆了口氣，說了句“尊重你的決定”，而文科班的王老師則熱情地歡迎她"回歸"。
深吸一口氣，許蒔夕推開門。教室里的談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她。
“許蒔夕？”林小雨從座位上跳起來，“你怎麼...？”
“我轉回文科班了。”許蒔夕勉強笑了笑，聲音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平靜。
林小雨沖過來抓住她的手︰“為什麼沒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是因為宋煜 要出國嗎？”林小雨在還沒分班前看出了宋煜 對許蒔夕的態度不一樣後，她也明白了強扭的瓜不甜，與其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
一連串的問題像針一樣扎在許蒔夕心上。她搖搖頭，掙脫林小雨的手︰“只是覺得理科不適合我。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走向老師指定的座位——靠窗倒數第二排，巧合的是，這個位置和她在理科班時幾乎一樣。放下書包，許蒔夕下意識地看向窗外，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理科班的走廊。幾個熟悉的身影走過，但沒有那個她既想見又怕見的人。
上課鈴響了，文科班的班主任王老師走進教室，看到許蒔夕時明顯怔了一下︰“啊，許蒔夕同學回來了。大家安靜，開始上課。”
整節課許蒔夕都心不在焉，筆記本上寫滿了無意義的線條和涂鴉。課間，同學們圍上來問東問西，她只是敷衍地回答“想換個環境”、“理科太難了”之類的套話。
“你和宋煜 分手了？”一個女生直白地問，引來周圍一片抽氣聲。
許蒔夕的手指掐進掌心︰“我們...本來就沒在一起。”
“少來，”女生不依不饒，“全校都知道你們...”
“夠了！”林小雨打斷她，把許蒔夕拉出包圍圈，“別理他們，走，陪我去小賣部。”
走廊上，許蒔夕不自覺地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路過的理科班同學看到她，都露出驚訝的表情，有幾個甚至停下腳步竊竊私語。她低著頭加快腳步，卻在拐角處猛地撞上一個人。
“對不起...”抬頭看清對方的臉，許蒔夕的話卡在喉嚨里。
宋煜 站在那里，手里抱著一摞作業本，眼楮微微睜大。兩周不見，他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兩人僵在原地，周圍的嘈雜聲仿佛一下子遠去了。
“你…”宋煜 先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我轉回文科班了。”許蒔夕搶先說，語氣刻意保持平靜，“祝你...出國順利。”
宋煜 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點了點頭︰“嗯。”
一個女生從理科班教室跑出來︰“宋煜 ！物理老師找你！”她看到許蒔夕，明顯愣了一下，“呃...嗨，許蒔夕。”
許蒔夕勉強扯出一個微笑，迅速拉著林小雨離開。走出幾步，她忍不住回頭，看見宋煜 還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她，表情復雜得難以解讀。
接下來的幾天，校園生活恢復了某種表面上的平靜。但每當路過理科班教室，或是听到有人提起宋煜 的名字，她的心髒還是會不受控制地緊縮一下。
周三中午，許蒔夕獨自在圖書館看書，甦雨卿風風火火地沖進來。
“重大新聞！”她一屁股坐在許蒔夕對面，壓低聲音，“宋煜 要提前出國了！他和他爸大吵一架，據說他爸氣得讓他提前去國了！”
許蒔夕的書從手中滑落，啪地一聲掉在桌上︰“什麼？為什麼？”
“不知道啊，”甦雨卿聳聳肩，“周沐陽說宋煜 打死不說原因，就是堅持要讀完高三再考慮出國。全校都炸鍋了，畢竟這種機會多少人求之不得...”
許蒔夕的心跳加速，一個瘋狂的想法浮現在腦海︰會不會...是因為她？但立刻又自我否定——怎麼可能，他們早就結束了，甚至從未真正開始過。
“對了，”甦雨卿湊近一些，“你轉班那天，宋煜 一整天都沒來上課。周沐陽說他把自己關在音樂教室里彈了一整天的鋼琴，彈到手指都出血了。”
許蒔夕的胸口一陣刺痛。她記得宋煜 彈琴的樣子，那麼專注，那麼投入...彈到手指出血是什麼概念？她無法想象。
“他...現在還好嗎？”她輕聲問。
甦雨卿搖搖頭︰“誰知道呢。他還是老樣子，冷著一張臉，誰都不理。不過...”她猶豫了一下，“周沐陽說宋煜 最近經常盯著文科班的方向發呆。”
許蒔夕低下頭，假裝整理書本以掩飾自己泛紅的眼眶。她不該在乎的，既然已經決定放下，就不該再為這些消息動搖。可是心從來不听理智的指揮。
放學後，許蒔夕被王老師留下討論作文比賽的事。走出辦公室時，天已經黑了，校園里靜悄悄的，大部分教室都熄了燈。路過音樂教室時，她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沒有琴聲，看來宋煜 今天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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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準備離開，一陣輕微的響動從教室里傳來。許蒔夕屏住呼吸，悄悄靠近虛掩的門縫。
月光透過窗戶灑進音樂教室，勾勒出一個熟悉的背影。宋煜 獨自坐在鋼琴前，但沒有彈奏，只是低頭看著什麼。許蒔夕眯起眼楮，辨認出那是一本筆記本——她的筆記本！那本記錄著宋煜 每次輔導內容和她的進步的筆記本，轉班時她以為弄丟了，原來落在了課桌里。
宋煜 的手指輕輕撫過紙頁，動作小心翼翼，仿佛在觸踫什麼珍寶。許蒔夕的心揪緊了，她應該離開，卻像被釘在原地一樣無法動彈。
突然，宋煜 的肩膀微微顫抖起來，他低下頭，額頭抵在鋼琴上，發出一聲幾乎微不可聞的嘆息。那個一向冷靜自持的宋煜 ，此刻看起來如此脆弱。
許蒔夕的眼眶濕潤了。她悄悄後退幾步，然後快步離開，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秒就會忍不住沖進去。
回到家，父母正在客廳看電視。看到許蒔夕回來，母親笑著問︰“新班級還適應嗎？”
許蒔夕沒有回答，而是徑直走到書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一沓紙︰“這是我整理的理科成績進步表。從開學到現在，我的物理從42分提高到78分，數學從51分到85分，化學從60分到80分。”
父母驚訝地看著她︰“這是...”
“這是我選擇理科班的成果，”許蒔夕的聲音堅定起來，“雖然還不是頂尖，但證明我有能力學好理科。我想轉回去。”
“什麼？”父親皺起眉頭，“別鬧了，夕夕，手續都辦好了...”
“我可以再辦一次，”許蒔夕深吸一口氣，“爸，媽，這是我的人生，我的選擇。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但請相信我一次，好嗎？”
父母交換了一個眼神。最終，父親嘆了口氣︰“給我們一晚上考慮。你先去睡吧。”
許蒔夕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進來，讓她想起音樂教室里那個孤獨的背影。她拿出手機，翻到和宋煜 的對話界面。最後一條信息依然是他發來的"對不起"，已經過去一周多了。
手指在屏幕上懸停許久，她終于打下一行字︰【听說你要提前出國了？】
發送後，她立刻把手機塞到枕頭底下，仿佛那是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幾分鐘後，手機震動了一下。
【嗯。】
簡單的一個字，卻讓許蒔夕的心跳加速。她猶豫了一會兒，又發了一條︰【為什麼？】
這次等了很久，久到她以為不會有回復了。正當她準備關燈睡覺時，手機再次震動︰
【有些事情是改變不了的。】
許蒔夕盯著這條信息，試圖解讀其中的含義，沉默了片刻後︰
【明天放學後，音樂教室見？我們需要談談。】她發完這條，立刻關掉手機，不敢看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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