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小禾子拿著個雞毛撢子,正在清理書架。
“禾公公在嗎?”門外,有女子的聲音響起。
小禾子一听,喜上眉梢,這幾日,他本是看上了棲鳳宮的一個小宮女,奈何那宮里的人深居簡出,總撈不著機會下手,煩悶呢,
沒想到,承乾宮的姐姐,就送上門來了。
小禾子打開房門,四下張望,見無人,拉著春梅的袖子,便進了御書房。
“姐姐怎麼來了,可是想我了?”小禾子毛手毛腳起來。
春梅二話沒說,從懷中拿出一大錠銀子,“禾公公,這是沈娘娘的一點意思。”
“春梅姐姐找我問話,何須這些!”小禾子接過,揣在懷里,同時,那張尖嘴猴腮的臉也湊到了春梅的脖頸間。
“娘娘想問公公打听一下,皇上,要如何發落代王殿下?”
小禾子哪有心思說那些,豬拱白菜一般,忙活著,“眼下,咱家也不知道。不過姐姐想知道,我便去給姐姐問問。”
......
一盞茶之後,春梅快步出了御書房,她邊走邊整理著衣裳,心中暗暗罵道,“臭不要臉的,還膽敢吃白食!”
正走著,迎面便遇見了甦和順。
春梅急忙下拜,“甦公公。”
甦和順看看她,又看看御書房,微微點頭。
午夜,京兆府的大牢里,迎來了兩個神秘人。
京兆府尹成逸明親自開了鎖,挑著燈,引著甦和順和小禾子進了大牢。
在一間空著的囚室門口,甦和順和成逸明停下腳步。小禾子舉著燈,繼續前行,直至來到代王蕭霽盛的囚室。
“王爺!”小禾子輕喚一聲,“我奉沈娘娘的囑托,看你來了。”
蕭霽盛听完,急忙站起身,來到木柵欄前,他看著外面,是個小太監,“母妃?你是奉母妃之命來的?”
小禾子點頭,“在下小禾子,在御書房伺候的,今日沈娘娘讓春梅找到我,來看看殿下。”
“真的是母妃,”蕭霽盛喜出望外,“你回去,和母妃說,讓她求父皇放我出去。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待在這里。”
蕭霽盛語氣激動,這些天,吃的苦頭,讓他受夠了。
“王爺,別著急,沈婕妤娘娘正在想辦法呢。”說著,他湊上前來,小聲道,“我們打算讓王妃娘娘背下所有的罪名。”
蕭霽盛听聞,激動起來,“對,就是她,就是她慫恿本王。讓本王覬覦那個位子,和本王無關。去,和母妃說。”
“好!那小人便回稟婕妤娘娘,用不了多久,王爺便會無事!”小禾子道。
“哈哈哈.....”蕭霽盛點頭,哈哈哈大笑起來,“等本王出去......”
“噓!”小禾子急忙將食指放在嘴唇,示意其小聲。
他此前這副膽小怕事模樣最好不過,若可以瞞住野心,騙過暗室里那兩雙眼楮,他便會無事。
哪知,蕭霽盛滿眼都是對自由的渴望,咬著牙,狠狠地道,
“怕什麼?待本王出去,所有害過本王的人,都不得善終!”
不遠處的囚室之內,甦和順和成逸明彼此對視一眼,連連搖頭。
......
當晚,紫宸殿內,蕭騰听聞回稟,親自起身,寫了一道聖旨。
“今查,代王失察,縱妃謀害太子,毒殺皇嗣,妃已誅,遂廢代王為庶人,徙居代郡,無詔不得返京!”
聖旨直抵京兆府大牢。蕭霽盛只覺得五雷轟頂。獄卒架著他跪謝了皇恩,又將他丟出了京兆府。
他一步一挨,不知過了多久,才回到代王府。眼前的一幕,又讓他陷入絕望。
代王府朱紅的大門緊閉,上面貼著兩張封條。
他後院的一眾妾室,在十月底的天氣里,赤著腳,瑟縮在風中。
“王爺!”
“王爺!”
“王爺你可回來了!”
見蕭霽盛歸來,一眾妾室跪地,痛哭起來。狼狽之相,宛如喪家之犬。
蕭霽盛的胸口沒來由地憋悶,好!今日,你如此將我趕盡殺絕,將我的臉面在地上摩擦,來日,我定將要你們加倍償還!
朱雀大街。
一輛馬車在街上疾馳,正是東海王府長孫縴凝的車駕。
她今日入宮,去求一個正妃娘娘的位分。不出她所料,沒費多大力氣,皇後便答應了。
只是,皇後娘娘說,眼下皇上病著,不好去求聖旨,等過些日子,皇帝好些了再說。
不管怎樣,得到了皇後的應允,她的王妃便十拿九穩了。
她有些著急,想在回府之前,去趟娘家,將此事告知她娘,順便再在國公府帶一個丫頭過來,眼下,自己在王府沒有人,真是做什麼都不方便。
“劉管事,先去一趟安國公府,本宮要去拿點東西!”長孫縴凝沖著趕車的劉管事道。
“是,側妃娘娘!”管事劉全應聲,調轉車頭,直奔淮水巷。
進了淮水巷,沒走多遠,馬車便慢了下來。
長孫縴凝不悅,“怎麼回事,這麼慢!”
“側妃娘娘,前方的路有些堵!”劉管事道。
長孫縴凝挑起車簾,往外看去,見代王府門口一眾女眷聚集一處,一個個哭哭啼啼。
而代王蕭霽盛,站在其中一副懊惱模樣,
“別哭了,一個個的,本王死了嗎?哭!哭什麼哭!”
“去看看,發生何事?”長孫縴凝吩咐。
劉全下了車,往前擠了擠,拍了一下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這位兄台,請問前面發生何事?為何路堵住了?”
那人搖頭,“哎,真是慘呀。代王府被抄家。據說,今日代王妃在牢里難產,孩子剛一出生,便沒了娘。代王剛從牢里放出來,現在王府沒了,怕是封號也要沒了?”
“世事無常啊!”旁邊的一個婆子搖頭。
管事劉全急忙撥開人群往回走。
“側妃娘娘,前面是因為代王府抄家,因此堵了路。咱們要不要繞道而行。”劉全問道。
“抄家?”長孫縴凝不由得皺眉,她挑起車簾,往外看去。
只見蕭霽盛拿起一個木棍,正在驅趕人群,他瘋了一般朝看熱鬧的人群砸去,嘴里大聲喊道,
“看,看什麼看,再看本王處置了你們,讓你們全家死光光!”
“滾!還不快滾!”
......
蕭霽盛瘋狂咒罵,看熱鬧的一眾路人,四散逃走,如鳥獸散。
長孫縴凝見其狼狽模樣,忽然心生憐憫。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承香殿,她設計太子不成,反被蕭霽盛設計,他得了手之後,那放蕩不羈的模樣。
再想想家里那個不沾女色的蕭霽月,空有一身皮囊,怕是個不能用的。她不由得手伸進懷中,掏了掏,拿出一沓銀票,她數了數,二百五十兩,便盡數遞給了劉全。
“去,給代王送去,就說我之前欠他的銀子,先還一部分。”
劉全看著銀票,遲疑著。
“還不快去?磨磨蹭蹭的干什麼?”長孫縴凝不悅。
“是!”劉全急忙接過銀票,小跑著上前。
蕭霽盛甩棒子甩得疲憊,見眼前的男子如是說,他接過銀票,向馬車看過來。
只見那豪華張揚的馬車上,車簾微挑,一張面若桃花的臉,正遠遠和他對視。
蕭霽盛的手不由得握緊了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