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輕輕吹過,帶著咸澀的味道,海浪有節奏地拍打著船舷,發出沉悶的聲響。此刻,天邊的夕陽正緩緩落下,將整個海面染成了一片橙紅色,如夢如幻。然而,在這看似美好的氛圍下,卻隱隱涌動著一股緊張的暗流。
我微笑著沖她點點頭,轉身想要離開,朝著阿爾芒走去。
但我一邊走,一邊卻低聲說道,“真記不起啥時候有人要取我性命了,小姐。說不定我還能長命百歲呢。” 我嘴上雖說得輕松,可心里卻明白,這趟旅程恐怕不會太平。
“可你已經被盯上了。”她在我身後急切地說道。
“就是那個叫阿爾芒的家伙。”她快步走上前,壓低聲音,神色緊張地告訴我,“他是他們一伙的。”說完,她微微頓了頓,目光緊緊地盯著我,像是要把這信息深深地刻進我心里。“你肯定清楚。”她又補充了一句。
“是嗎?他不過是個巴斯克人。”我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說道,“巴斯克人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她的眼神里滿是焦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用力地晃了晃︰“你可別太輕信他啊,我告訴你,你一定要小心點。”
“好的好的。謝謝你的忠告。不過,我會讓他幫我修船的。”我拍了拍她的手,試圖讓她安心。
“你……”她剛要開口,話還沒說完。
突然,唐•曼紐爾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我們眼前。原本還算柔和的海風,此刻像是被他的怒氣攪動得有些狂躁。他氣得臉色煞白,平日里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此刻也被海風吹得有些凌亂,更襯得他神情可怖。他的雙眼瞪得如同銅鈴,直直地盯著羅曼娜,雙手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羅曼娜小姐,這兒沒你的事兒。過來。”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里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羅曼娜的身體微微一僵,眼神中閃過一絲掙扎,但很快又被無奈所取代。她緊咬著嘴唇,嘴唇都泛出了白色,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裙擺,像是在給自己力量。然後,她二話沒說,緩緩轉身,腳步沉重地從我的身邊走向曼紐爾。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一個看似如此獨立自主的姑娘,這會兒竟這般順從,真讓我費解。
而阿爾芒,原本正朝著我這邊走來,臉上帶著一種神秘兮兮的神情,像是準備和我分享什麼重大的秘密。他的腳步輕快,雙手不時地比劃著,嘴里還念念有詞,似乎已經在腦海里構想著和我密謀的畫面。可看到曼紐爾突然出現,他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了,整個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慌亂,先是看了看曼紐爾,又迅速地瞥了我一眼,然後低下頭,雙手不安地在身前絞動著,試圖掩飾自己的緊張。
周圍的人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了目光。原本圍坐在篝火旁聊天的水手們,此刻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有的張著嘴巴,一臉驚愕;有的則眯起眼楮,暗暗觀察著局勢。篝火在海風的吹拂下,火苗劇烈地跳動著,發出“ 里啪啦”的聲響,仿佛也在為這緊張的氣氛而不安。
曼紐爾看到羅曼娜走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地將她拽到自己身後,就像在守護一件珍貴的物品,不容他人覬覦。他冷冷地掃了我和阿爾芒一眼,眼神中充滿了警告,然後帶著羅曼娜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羅曼娜在被拽走的瞬間,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滿了無奈和擔憂。
我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里一陣煩悶。這時候,阿爾芒朝我走了過來,準備開口說話,他微微抬起頭,嘴唇動了動,剛要出聲。我卻感覺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仿佛有無數雙眼楮在暗處盯著我們。于是,我做了個手勢,快速地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對著他“噓”了一聲,眼神示意他別說話。因為我感覺此處雖然沒有隔牆,但是耳朵遍地。
阿爾芒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輕輕地點點頭,閉上了嘴巴。然後,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帶著一絲失落和疑惑,轉身默默地走向其他人。
我幾乎是恍若失神地走回篝火旁。阿爾芒撇下我,去和其他人待在一起了。他那樣走開,讓我心里犯起了嘀咕,這小子這樣做,是覺得我被視為有問題了,還是他單純不想引發爭執呢?這個念頭剛在我的心頭閃現,就又被周圍亂糟糟的事兒給擠到一邊去了。
這會兒,唐•迭戈正站在不遠處,背對著大海,篝火的光在他臉上忽明忽暗,映出他那副冷淡又刻板的模樣。他雙手抱在胸前,眼楮直勾勾地盯著我,喊了一聲︰“你剛才在檢查船嗎?”他的聲音就跟這逐漸暗下來的天色似的,冷冰冰的。
“對,我檢查過了。”我隨口應道,心里還在琢磨剛才那一連串破事兒。
“能修好出海嗎?”他往前邁了一步,眼楮里透著一絲急切,可語氣還是那麼不冷不熱的。
“只要我能跟著你們,就能修好。我想回英格蘭。”我看著他,盡量把話說得誠懇些,畢竟這船能不能修好,對我能不能回家可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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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你可以干活兒。什麼時候開工?明天?後天?”他皺了皺眉頭,像是在盤算著時間和行程。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突然听到旁邊有人小聲嘟囔︰“就他能修好?我看懸。”我扭頭一看,是個叫佩德羅的小個子士兵,他正歪著腦袋,一臉不屑地看著我,嘴角還掛著一絲嘲諷的笑。
我心里有點火,正想回他幾句,另一個叫胡安的士兵在一旁打圓場︰“哎,別這麼說,說不定人家真有這本事呢。”胡安一邊說,一邊沖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別跟佩德羅一般見識。
這時候,一直沒吭聲的老水手卡洛斯從陰影里走了出來。他手里拿著個破舊的煙斗,吧嗒吧嗒地吸了兩口,緩緩吐出一口煙圈,慢悠悠地說︰“不管能不能修好,先看看再說。這船要是一直擱這兒,咱們都得在這荒島上喂魚咯。”卡洛斯在這堆人里算是有點威望的,他這話一出口,大家都沒再吭聲。
我趁著這空當,趕緊對唐•迭戈說︰“明天一早我就開工,爭取早點讓船能下海。”唐•迭戈微微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就走了。
其他人見沒熱鬧可看了,也都陸續散開,該干嘛干嘛去了。我在篝火旁找了個地方坐下,望著跳躍的火苗,思緒卻飄得老遠。羅曼娜到底知道些什麼?阿爾芒又在打什麼鬼主意?還有這船,修起來也不是個容易事兒。
正想著,突然感覺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嚇了一跳,扭頭一看,原來是個叫瑪麗亞的女孩。她手里拿著一塊干面包,遞給我,輕聲說︰“拿著吧,看你忙了一天,肯定餓了。”我接過面包,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這亂糟糟的地方,還有人惦記著我。
我咬了一口面包,雖然又干又硬,但此刻卻覺得格外香甜。看著瑪麗亞離去的背影,我暗暗發誓,不管這一路上有多少麻煩,我都得想法子修好船,帶著自己那份收益回英格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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