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士彪的掌心還殘留著星核碎片的灼燙感，量子回廊的亂流在光繭外如銀色毒蛇般嘶鳴翻卷。他踉蹌著靠向光繭內壁，突然瞥見王楚涵手中火焰劍爆發出異樣的紅光——那並非戰斗時的熾烈金芒，而是如同生銹銅器般的暗紅，劍身符文竟緩緩流淌出液態的光影，凝聚成2008年泛黃的日歷畫面，紅色馬克筆在9月17日畫了個圈，正是他八歲生日那天。
“這是……”王楚涵的指尖輕輕撫過劍身，冰涼的金屬傳來記憶的溫度。她看見劍身投影里，年幼的自己正站在巷口老槐樹下，校服裙擺被風掀起角，而不遠處，扎著沖天辮的鄭士彪正被三個高年級男生按在牆上，書包帶散落在滿是煤渣的地面上。她下意識攥緊拳頭，第一縷微弱的火苗從指縫間竄出，像受驚的螢火蟲。
就在這時，投影里的鄭士彪突然抬起頭，那雙還帶著嬰兒肥的眼楮里閃過一絲極淡的銀色數據流，快得像相機快門的反光。王楚涵的呼吸陡然一滯，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揮出第一簇火焰擊退霸凌者時，鄭士彪盯著她手腕的眼神——不是孩童的驚奇，而是某種近乎機械的掃描，瞳孔深處仿佛有齒輪在無聲轉動。“原來那時……”她的聲音發顫，指尖劃過劍身投影中鄭士彪的眼楮，“你的星隕臂就已經覺醒了？”
光繭外的齒輪裝置突然發出沉悶的轟鳴，黑色輪廓在量子亂流中若隱若現，每一次轉動都帶起時空扭曲的漣漪。林清寒周身的幽冥業火驟然收縮成九條細鏈，死死纏住最近的一枚齒輪，火鏈接觸金屬的剎那騰起暗紫色煙霧，帶著焦糊的電子味。她緊咬下唇，發梢的火焰隨呼吸劇烈起伏︰“看那邊！”
眾人循聲望去，光繭內壁的光影突然撕裂，露出另一幅畫面——屋頂的陰影里，一個穿著長風衣的身影正舉著望遠鏡，鏡片反射的光斑恰好落在鄭士彪觸踫到王楚涵手腕的瞬間。那人袖口滑落，露出半截青銅色的手腕，皮膚下隱約有齒輪狀的紋路在蠕動。“是他？”鄭士彪的星隕臂突然傳來針扎般的刺痛，掌心的幽冥裂隙紋路滲出銀色數據流，在空氣中凝成“韓旭”二字又迅速消散。
“韓旭為什麼要監視我？”鄭士彪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八歲生日的記憶碎片如破碎的鏡面般涌入腦海。他記得那天回家路上，褲兜里莫名多了塊溫熱的金屬片，形狀像半枚齒輪，而現在光繭投影里，那個風衣人影轉身時，口袋里正掉出相同的碎片，在地面上滾出一串火星。
林清寒的業火鎖鏈突然收緊，齒輪裝置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裂紋從咬合處蔓延開來。她盯著投影中那截青銅手腕，瞳孔中閃過《靈能秘錄》殘頁的血色文字︰“秘錄上說‘當復制者觸踫本源，楔子便已埋下’……”她猛地看向鄭士彪，“你復制王楚涵火焰的瞬間，不僅激活了星隕臂，還被觀測者標記成了‘實驗體’！”
話音未落，鄭士彪的系統界面突然全屏爆紅，十七個時間線亮點如警燈般瘋狂閃爍，其中編號073的光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紅色警告框如潮水般涌出︰【檢測到實驗體標記激活】【基因數據鏈異常波動】【建議立即啟動隔離程序】。他下意識撩起袖子，看見小臂上不知何時浮現出細密的紅色紋路，組成一串極小的數字——073。
“十二歲的那封神秘信件……”王楚涵的火焰劍突然劇烈震顫，劍柄符文與鄭士彪臂上的星圖印記共鳴出刺耳嗡鳴，“根本不是什麼修煉指引！”她想起信件里用蠅頭小楷寫著“引靈入體需先破後立”，現在想來，那些所謂的修煉口訣，分明是引導鄭士彪過度使用復制能力的催化劑。
光繭外的量子亂流突然變得粘稠如墨，無數齒輪狀的黑影從漩渦中浮現，組成一道旋轉的金屬幕牆。林清寒的業火鎖鏈被震得節節敗退，她咬牙催動靈力，九條火鳳虛影在背後展開，每片羽毛都燃燒著記憶的碎片——仙俠秘境里鄭士彪為救她被雷火劈中後背的焦痕，蒸汽都市中王楚涵為保護伙伴折斷的火焰劍刃，還有無數個時間線里他們重復著生離死別的畫面。
“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會走到這一步。”林清寒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她看著鄭士彪臂上的073印記，“觀測者像培養皿里的實驗員，看著我們在副本里掙扎，收集我們的情感數據，甚至……”她突然指向光繭外的齒輪幕牆，“甚至用我們的痛苦來驅動這些裝置！”
鄭士彪的系統突然彈出一段殘缺的音頻，夾雜著電流雜音和孩童的笑聲。那是他八歲生日那天，躲在槐樹後的王擒婧正捂著嘴偷笑，而現在音頻里卻疊加著另一個冰冷的機械音︰【實驗體073已觸發情感共鳴，能量收集效率提升17】。他猛地看向王楚涵，發現她也瞪大了眼楮——火焰劍的投影里，王擒婧的袖口滑落，露出與韓旭相似的青銅紋路。
“不止我一個……”鄭士彪的聲音干澀，他想起無限流副本里結識的88位伙伴，每個人覺醒能力時都伴隨著“意外”︰有人在雷雨天被閃電劈中，有人觸踫了古墓里的詭異器物，還有人喝下過神秘人給的藥水。這些所謂的“奇遇”，難道都是觀測者精心設計的標記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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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光繭突然劇烈震動，一枚齒輪突破業火鎖鏈的防御，狠狠砸在光繭表面。鄭士彪清晰地看見齒輪邊緣刻著細密的符文，與海底基地克隆艙上的花紋如出一轍。他的星隕臂不受控地抬起，掌心與齒輪上的符文產生共鳴，銀色數據流如蛛網般蔓延開來，在齒輪表面拼出一行小字︰【第十七次實驗體篩選中】。
“第十七次？”王楚涵的火焰劍險些脫手，“難道在我們之前，還有十六批像我們這樣的人？”她想起蒸汽都市里犧牲的機械師，臨終前曾抓著她的手說“齒輪心髒被人動過手腳”，現在想來，那分明是觀測者植入的能量收集器。
林清寒突然閉上眼，將全部靈力注入業火鎖鏈，九條火鳳虛影化作燃燒的繩索，死死捆住那枚刻著“第十七次”的齒輪。她的額頭滲出黑色汗珠，每一滴都在空氣中凝結成記憶碎片︰鄭士彪在迷霧森林里為救她被毒藤刺穿肩膀，她在聊齋古村替王楚涵擋下厲鬼的利爪，王楚涵在仙俠秘境中為喚醒鄭士彪燃燒了自己的時間火焰。
“他們以為情感是弱點，”林清寒的聲音陡然拔高，業火鎖鏈爆發出刺眼的光芒，“但他們錯了！”她猛地睜開眼，瞳孔中燃燒著兩簇幽冥業火，“觀測者收集我們的痛苦，卻沒算到我們會把痛苦變成羈絆！”
鄭士彪看著林清寒眼中的決絕，又看向王楚涵緊握著火焰劍的手——她虎口處的舊傷疤正在發光，那是蒸汽都市里為保護他留下的痕跡。他的系統界面突然刷新，【檢測到強情感共鳴】【啟動「真心悖論」預備程序】的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
光繭外的齒輪幕牆開始瓦解，無數記憶碎片從裂縫中涌出︰八歲巷口的槐樹葉、十二歲神秘信件的火漆印、迷霧森林的晨霧、聊齋古村的燈籠、仙俠秘境的桃花、蒸汽都市的齒輪……這些碎片在光繭中匯聚成河，倒映出三人從小到大的身影。
“原來從八歲那年起，”鄭士彪低聲說，指尖觸踫光繭內壁的記憶河流，“我們的命運就被串在一起了。”他看著河流中王楚涵揮出第一簇火焰的畫面，又看看身邊真實的她，突然笑了，“但觀測者沒算到，就算知道了一切是陰謀，我們也會選擇這條路。”
王楚涵握緊他的手，火焰劍的光芒溫柔地包裹住兩人相握的手︰“因為這條路有你們。”
林清寒的業火鎖鏈突然炸開，化作漫天星火，每一粒火星都帶著記憶的溫度，飄向光繭外的量子亂流。她看著鄭士彪臂上漸漸淡去的073印記，輕聲說︰“現在，該讓觀測者看看，被他們視為實驗體的我們，到底能走出怎樣的路了。”
光繭在記憶河流的沖刷下緩緩打開，三人並肩站在量子回廊的入口，身後是無數時間線的倒影，身前是未知的黑暗漩渦。鄭士彪的星隕臂與王楚涵的火焰劍、林清寒的業火同時亮起，在時空亂流中劈開一道光門。
而在遙遠的海底基地，偽滿看著監控屏幕上突然亮起的三道光芒，手中的青銅酒葫蘆“當啷”落地。酒液灑在地面，凝結成的血色冰晶里，清晰地映出三個八歲孩童在巷口追逐的身影，其中一個男孩正好奇地觸踫女孩手腕上躍動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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